《[学警/文翘]生死不离》葡萄魚

7、CH7

　　“钟立文你上工要迟到了还不起身？！”
　　睡得迷迷糊糊，闹钟已经被一脚踢到床底下。
　　钟Sir不愿醒过来，他以为自己仍旧在梦中。他总是会做这样的梦，那似乎是很久很久之前了，那时他没有做卧底，李柏翘也没有结婚。
　　下一秒，裹住脑袋的被子被“唰”地扯开，阳光刺眼。钟立文悠悠转醒过，李柏翘鼓着脸叉着腰瞪着他，“看你还不醒？”

　　——啊，原来，不是梦？
　　这样的早晨，多美好。

　　李柏翘晨跑回来，带着新鲜的热豆浆油条，厨房里还有熬得恰到好处的白粥，冒着让人感动的热气。钟立文几乎感谢主，让他又过回了正常人的日子。
　　“快点食啦，仲发愣做咩？”李柏翘拍桌子。
　　钟立文忙低下头，专心对付食物。

　　就算只有一秒钟也好，请给我这种假象，让我可以假装一切都没变过。
　　过去那几年给予你我的伤害，都是可以抹去的。

　　下一秒，李柏翘放下杯子说，“今天我回警局销假。”
　　“噗——”差点一口喷出白粥，“点解啊？”
　　“我要上工赚钱的大佬，难道整日在家无所事事的咩？”李柏翘好笑。

　　坐在桌对面的李柏翘轻巧淡然地有些过分，钟立文都没想过可以再回到与他同桌吃饭，整日相对的日子。
　　钟立文想，如果他不知道柏翘在服用大量的安眠药才能入睡，如果他没发现夜半三更他仍是抱膝坐在床上发愣，如果他没看到柏翘时不时就会停下来愣在当场眼神坠入了虚空之中，如果他可以忽视这间房里到处存在着的花若葆留下的痕迹，如果……
　　可以装作不知道，但是不能装作没发生。
　　他们太善于自欺欺人，能骗过自己，却终究骗不过对方。
　　这种熟悉的默契，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立正，敬礼，报到。
　　“西九龙O记李柏翘督查向胡Sir报到！”
　　胡Sir抬起眼看着站在桌前的IP李柏翘，长长舒出一口气，也有了难得的笑意，“柏翘，欢迎回来。”

　　O记内部也是一片欢腾，吵着闹着要李Sir请客喝酒。
　　钟立文也不知从哪边冒出来，“好！今晚来我家，无限量吃喝，我请！”
　　抱臂站在一边，李柏翘也不参与他们的瞎胡闹，只是眼睛笑得弯弯，静静地看着。
　　“什么你家啊……”Peggy愣了下，忽然听懂了，一只手指着钟立文，“好哇！你又回去荼毒人家柏翘了。”
　　“话咩荼毒啊Peggy姐，我付房租的喔！”呛回去。
　　“你那点房租都不够清洁费啦。”
　　“喂！泉叔说话要摸着良心。”
　　李柏翘的脸开始挂不住了，挥手赶人，“钟立文你还不回重案组？程Sir过会儿就来抓人了。”
　　“走了走了！”钟立文跨出门口，不到半分钟又推门探进头来，“柏翘，收工后一起走！”
　　周围人见怪不怪，耸耸肩皱皱眉，都是一副受不了他的表情。

　　平平淡淡的生活总是过起来很快。
　　钟立文的神经一再放松，每日食完晚饭，摊在沙发上，电视机开着眼神却飘像在厨房里洗碗的那个人，嘟嘟囔囔在抱怨钟Sir一身懒骨咩事都不会做。嘴角就会好心情地上翘，眼神化作一汪春水。
　　真是让人看一眼都满身鸡皮疙瘩。
　　管他的声张正义，管他的香港治安，只要这样子继续下去就好了。
　　那个时侯，他的确是这样想的。

　　夜半三点。
　　钟Sir被夺命连环Call吵醒，重案组的专属铃声，一听就头大。
　　“喂，老大……火灾？！要不紧要？……哦哦哦……在哪边？我即刻到，Bye。”钟立文揉着睡眠不足的眼，扒拉着头发起床。
　　琢磨着这个地址怎么这么熟悉，然后，“啊！”地喊出声，——邦少的铺！！！

　　尽量轻手轻脚走过客厅，但好似还是吵醒了人。
　　李柏翘“啪”一声打开灯，看着踮起脚走路的钟立文不禁好笑，“大半夜你做贼啊。”
　　“有事做，吵醒你了？我即刻出门，你返屋继续困啊。”脸上毫无睡意，连眼神都丝毫不减困顿，钟立文已知他今晚或者又是个不眠夜。
　　“咩事啊？很紧要。”
　　本来想说给他听可能是邦少的铺出了事，话到嘴边又咽回去。摇摇头，给他一个宽心的笑容，“现在还不清楚，我回来食早饭啊，火腿蛋三明治加橙汁，唔该。”边说边走到玄关穿鞋，身后门快关上的时候，他听到背后那个柔柔亮亮的声音说，“阿文，一切小心。”

　　小心。
　　他自然会。
　　为了自己，更为了对方。
　　他们之间已经负荷不起任何的失去了。

　　驱车到了现场，火已经被扑灭了，消防队刚撤，医院的救护人员和围观群众，还有媒体记者全部拥在楼下，一时间人声鼎沸。
　　钟立文亮了证件钻过黄线找到了与法政科交涉的程峰，“程Sir，怎么会这样的？”
　　“目前观察来看，应该是人为纵火。”法政科的林少仪带着手套做头大状，“烧成这样，取证都要好久啦。”
　　程峰对他点点头，拍了拍钟立文，“你跟我来。”

　　“最先烧着的，是这幢楼的漫画书店，同僚已经进去查看过。前后门的烧焦情况最为明显，应该就是起火点，根本堵死了逃生的可能性。”
　　程峰带着他来到摇摇欲坠成为一片废墟的书店前，钟立文又气又急，“那邦少他们……”
　　“他们都没事。”程峰安慰性质地拍他的肩膀，“不过，楼下的几家人家都有不同程度的烧伤和碰伤。仲有，7楼B是小女生一人在家，消防队冲进去救她的时候已经顶不住，刚送去急救还不知结果，”叹口气，“立文，明天你和鼎爷去医院录份供。”

　　越过重重人群，钟立文似乎看到了粗Ling和邦少，甩开步子就跑过去。
　　已经有同事在做口供，平日里像男仔一样大大咧咧的她，此时此刻哭得不能自已，邦少拥住她不停安慰，但看得出他都几难过。钟立文不知该说什么，反倒是邦少先开口，“没事，一间铺而已，索性人都没事，大不了从头来过。”
　　“你们平日里会不会得罪人而不知道？”
　　“阿Sir，我老婆做差的嘛，”邦少拍拍粗Ling的肩，言语里还有些得意，“还是个好警察来的。“
　　粗Ling红着眼睛，说话还是哽咽的，“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得罪了谁要烧了我们的铺。”

　　钟立文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那种沉重的无力感又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几乎把他吞灭。

　　“——今日凌晨1点40分，位于湾仔的一间楼无端期货，造成不同程度的人员伤害，有一名6岁的女孩经过抢救仍在昏迷之中。警方表示此次起火原因仍在调查之中，但是根据记者了解，起火点是在位于大楼7楼的一家漫画书店，该家书店的老板是香港警察，究竟是不是罪犯的报复呢？负责人表示一切只是猜测………………”

　　清晨的早新闻，李柏翘端着牛奶愣在电视机前。
　　即使屏幕里只是一闪而过，他都能清晰地辨认出钟立文的侧脸。

　　传来了门开锁的声音。
　　钟立文疲惫不堪，安抚群众应付媒体安排工作了一整晚，浑身散了架，整个人虚脱了一般，刚扬起手想说，“柏翘，早啊。”

　　李柏翘的声音是他自己都无法控制的颤抖和冰冷。
　　——“你一早知道是邦少的铺出了事，点解昨晚不同我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