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CH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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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Ling汇报在孤儿院的搜查结果，是个男仔被人用巧克力贿赂了去问修女嬷嬷借了锁匙，小男孩第一次去警局录口供，惊得又哭又闹，连对方基本的样子都说不清楚，反而让O记警员使出浑身解数又哄又笑扰得一阵鸡飞狗跳。最后还是让修女嬷嬷带回去好好安抚，明天再来警局做拼图认人。
真是一场累死人的闹剧。
李柏翘心里知道，即使抽丝剥茧把偷资料的人挖出来，依旧定不了Peter的罪。只是目前只是可以确定，那家孤儿院的确与过去的林彼得有关系，而个中缘由，至少江世孝知道一二，想来仍旧免不了要再与他聊一次。
江世孝的笑容又浮夸又诚恳，真真假假兜兜转转，教人分不清又放不低，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能刺入肉里，恰如其分挑起李柏翘最敏感的神经。
信，或是不信。
说起来很简单，其实则不然。
李柏翘走进电梯，眼睛盯着屏幕上红色的显示，楼层一格一格跳转。
不知怎么地想起不知在那本书里看到的话，人类的感情之所以复杂，是因为有爱这种成分在，它使人盲目，使人愚昧，使人高尚，使人不顾一切。
心里默念了一遍《圣经》中的那句话。
Love suffers long and is kind; love does not envy; love does not parade itself, is not puffed up;
Does not behave rudely, does not seek its own, is not provoked, thinks no evil;
Does not rejoice in iniquity, but rejoices in the truth;
Bears all things, believe that things, hopes all things, endures all things.
Love never fails.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作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
爱是永不止息。
这是某次与钟立文一起路过教堂顺便进去听布道时候记下的。
庄严肃穆的环境，身边的人高唱赞美诗，阳光透过七彩的玻璃照射进来，一切都宛如天堂般宁静安逸。身处其中，很容易就面对着普度众生的圣人心生敬意，于是这句句子就猛然撞进心里，恒久地刻在心头，盘旋不去。
倒是钟立文听罢，咧开嘴笑了句，不知真心还是嘲弄，“神真伟大。”
旋开门，不出意外地依旧是漆黑一片。
临走之前，重案组还在开会，派人来交代说是找到了新的证据交到鉴证科做化验等报告，明天一早应该就会有结果。程Sir是出了名的铁人永动机，阿文跟着他不知是福是悲。
冰箱上有一张新的便条纸，钟立文的字一如既往歪歪扭扭。
——三明治又没过期，扔了做咩？几浪费，以后不准。
想拉扯出一个笑容来，骂一句他的多管闲事回家不困还去翻垃圾箱，李柏翘却发现自己做不到。脑子里仿佛有高速列车不断轰鸣着呼啸而过，挤压着仅存的控制力，太阳穴突突地跳，不用照镜子他也知道自己的情况有多糟糕。一离开人群，回到独处的时间，那种孤身一人的遗弃感就铺天盖地地袭来。渴求亲近，却更怕曲终人散之后寂寞，越贪望越怕失去越拒绝，这种矛盾几乎把人撕成两半，他却连呐喊出声都做不到。
Kenneth曾经很严肃地讲过，柏翘，你把所有事都往身上揽，如果学不会放低，你总有一天会被压垮的，这样你就永远都好不返了。
走到浴室，打开水龙头。
李柏翘把脸浸在满满溢出的冷水中，妄图冷静一下喧嚣胀痛的大脑。
冰冷的感觉漫过眼耳口鼻，带着绝望的窒息，泛着细微泡沫的水似乎带着魔力，紧紧吸附住他的面部，直把人拖入漆黑的无底洞中。
神说，爱是不妒忌、不自夸、不张狂。
是谁说的？
神错了，爱是两情相悦。
下一刻，李柏翘哗地一声从水盆中抬起头。
镜子中照射出他的样子，冷水刺激后的脸色更加苍白，显得眉眼格外漆黑。头发全部湿透，水珠汇成水流沿着脸颊漫过衣领，染湿了大半的衣服，凉意逼人，再大颗大颗砸落在洗手台上。
重获呼吸的感觉好过很多，贪婪地深呼吸，他决定再试一次，胡乱抹了一把脸，飞快地又把头埋进了水盆之中。
与世隔绝一般的宁静，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声。
噗通、噗通、噗通。
“李柏翘！！你做咩啊！”
粹不及防，被一股巨大的冲力从背后拖出。
着实吓了一跳，来不及反映就呛到，水流逆冲进气管里，激起一阵猛咳，李柏翘掩着嘴抬起头瞪着始作俑者。
钟立文仍是心有余悸的表情，笨拙地拍打他的背部，“……你，你……”
咳得话都说不顺畅，眼眶发红，湿透的衣料接触到空气之后更添凉意，“咳咳……钟立文……你个衰人……惊我……自杀么……？”
钟立文醒悟到自己的乌龙，不由得讪讪地笑得尴尬。
客厅里泄满了橙黄色的灯光，晕染出难得恬淡宁静的气氛。
李柏翘坐在沙发上，取过毛巾来细细地擦。他的头发一直很短，柔软地贴在头皮上，小颗的椭圆的水珠滚落下来，掉落在脸颊上，璀璨得好像是一滴一滴的泪。
有人走过来，很自然地接过他手中的毛巾，触及到他温热的指尖，李柏翘僵直了一下，然后飞快地缩回了自己的手。背脊绷成一条线，柔和的灯光在他的侧脸上打下美好的阴影，湿漉漉的睫毛微微颤抖，嘴角紧抿，压抑着呼吸，但他始终没有回过头。
钟立文的动作难得如此轻柔，隔着微湿的毛巾依旧能感受到对方刻意压抑的情绪，带动着身体不经意的轻颤，装作对抱枕上的花纹很感兴趣，他故意忽略柏翘白皙的脖颈和红得透明的耳畔。
偌大的客厅里安静到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寂寞佯装美好。
潮湿的空气吸进肺部，满满地绕个圈再吐出来，总觉得有莫名的情绪压迫着眼眶，逼得他必须说些什么才能缓解心头的沉重感。
即使想停留，时间却不给机会，李柏翘抗拒不了，于是他开口道，“阿文，干了，没关系……”
钟立文却固执地像一个小孩，按着他的肩膀不允许他挪动，“不抹干会感冒的。”
“阿文哪，你不要这样啦……”
李柏翘执意要打断，他回过头去扯过毛巾，钟立文不松手，于是他再拉。眼神交错之中，钟立文愣了下，终渐渐松开僵直的手指，想去抓住什么似的握拢又松开，卷曲成寂寞的姿势。
“柏翘。”
他喊他，他却不应。
钟立文松开了的毛巾柔柔软软地垂落在地面上，李柏翘有些不明所以的愕然。
“柏翘。”
他又喊他。
李柏翘抬起头，眼神无辜。
手抚上他仍带着湿意而冰凉的面颊，贪享这肌肤相亲的时刻，钟立文的眼神渐暗下去，他俯下身迫近李柏翘像是被点穴一样一动不动的面孔。
“我冇讲笑，我认真的，信我啊柏翘……”
话未说完，李柏翘便捂住双唇又爆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几乎停不下来，咳到脸颊发红，眼带泪光，惹得钟立文手忙脚乱地拍他的背，“又呛到还是着凉了？好点未啊？要不要饮水？”
李柏翘摇摇头，渐渐平复了呼吸，抬起眼角看他，黑亮的眼睛泛着水光，手却仍捂着嘴不放开。
慢慢蹲在他面前，钟立文凑上前去吻他冰凉的手背。
李柏翘好像被双唇的温度蛰到，瞬间睁大眼忘记做反映，直视他好看的有魔力的双眼，任由钟立文慢慢拉下他的手臂，细细地摩挲他的脸颊和嘴唇。
“柏翘，你没有推开我……你知点解么？你想一下，你明知答案的。”
向来心高气傲的钟立文也会用这样温柔如水的声音讲话，李柏翘却不想听，在他眼里钟立文风风火火鲁莽直率是不会低头不会认错甚至不应该为了别人委曲求全的。
“我不知啊，你不要讲了。”
“柏翘啊……”他的声音愈低，透着无奈与祈求，“我中意……”
脑子里一直紧绷住的那根弦在听到这个词时忽然断裂掉。
Peter轻佻轻柔的样貌猛然放大出现在眼前，伴随着Fiona死前漫天满目的鲜红的血，李Sir死前医院里弥漫着的浓郁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以及隔着帘幕看到药煲床前那一抹刺目的铺天盖地的不详的白色……分分钟压抑着自己保持冷静和理智，刻意忽视的这些画面纷至沓来，但李柏翘终究不是神，他也会撑不住。
他猛然站起来，声音嘶哑颤抖，面对着钟立文目眦欲裂。
“我讲我不要听啊钟立文！你有没想过话说出口就收不返了，走错一步已经够了！你要我怎么回答？让我怎么面对Fiona，怎么面对药煲，怎么面对李Sir，怎么面对你爹地妈咪，怎么面对何花面对yoyo，让我告诉他们，我中意上你？讲天煞孤星的李柏翘兜兜转转最后爱上了自己的兄弟么？阿文，我求你不要逼我，求求你不要再逼我了……”
话说到最后，竟带上了哭腔，越说越轻，终坐回到沙发上捂脸面孔，把头埋低不愿再抬起来。
钟立文沉着脸，嘴唇抿成一条线，表情看不出真实的心情。他坐在旁边，欺身过去，揽住柏翘的肩膀，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一如从前他一直做的。
像是在安慰他，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没事的，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们是好兄弟，以前是，现在是，将来都是，咩都没变过。”
今天是兄弟，一世都是好兄弟。
一语成缄。
才知道，原来，真的不能对神说谎。
但是，Love Never Fails。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CH2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