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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线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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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定节假日第一天,市局冷清不少,不过刑侦支队几乎全员都在岗。
许镜到办公室的时候,正听见谢子昊大放厥词:“老大今儿应该不来了吧,你们不知道半夜我经历了什么,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变脏!这老铁树开了花……”
林轩在他对面疯狂眨眼。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谢子昊面不改色地说:“现在几个案子忙得昏天黑地的,我们还是得继续努力,加把劲,争取早日破案,把凶手缉拿归案……噫!吓我一跳,老大你来啦!”
许镜哼道:“说谁老呢?”
谢子昊说:“什么老不老的?谁说你老了吗?什么眼神儿啊!二十八岁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年纪,精力体力都是人生巅峰,对吧老大!”
许镜直接从他身边走过,选择了无视。
“哎老大,我说得没错啊,看你今天容光焕发,我掐指一算,昨晚一定睡得很好吧?”谢子昊跟上,嬉皮笑脸地说:“怎么不多睡会儿?”
许镜问他:“受害人档案都整理好了吧?”
谢子昊:“那必须的!”
“封存好。”许镜说:“嫌疑人身份基本都查清楚了,女孩们的档案资料要求全部保密。”
“明白。”谢子昊正经不过一秒,又开始皮:“对周老师也要保密吗?”
许镜停下,眼神仿佛看傻子,“你说呢?”
谢子昊忙点头。
谁知许镜又强调:“尤其是她。”
这下谢子昊懵了,八卦之火“唰”地一下蹿出来,不得不说,某些时候,某些方面,他是敢问的,“昨晚……不和谐?”
“滚蛋!”
“等会就滚,等会就滚。”谢子昊察言观色,他家队长骂归骂,表情毫无变化,说明试探的小爪子还能再伸一伸,“昨晚亲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怎么,怕相亲诅咒应验啊?我队长不至于这么怂啊!”
周言的相亲对象无一例外,全都死于非命,手机还被安装过监控软件,凶手在暗处,且思想行为极为偏激,情感淡漠,对生命毫无敬畏,这种人……如果徘徊在周言的身边,始终是极危险的存在。
许镜说:“我巴不得他来对我下手。”
谢子昊继续皮:“你在周老师身边刷够了存在感,深更半夜大庭广众之下公然亲亲,说不定早就被凶手锁定了。”
许镜还要说什么,手机响了,国际长途跃于屏幕之上,许镜让谢子昊先去忙,接通电话:“老陈,怎么样?”
电话那头的男人轻笑道:“老许,怎么感谢我?”
“什么时候回来,地方你挑。”
两人年纪相当,电话那头的“老陈”也不跟他客气,“我家小朋友还没收心,过阵子吧。另外,你让我帮忙查的夏永禾,这个人八年前车祸死了。”
许镜太阳穴突突地跳:“死了?”
最近有关非自然死亡的消息都令他头大。
“没错,八年前车祸,他和养女一死一伤,他老婆没在车上,不过没过几个月,他老婆也死了。”老陈略一停顿,打火机的声音传过来,他接着说道:“死于胰岛素过量。”
许镜:“……”
又是胰岛素过量?
许镜问:“查过他的账目没?有没有接触过星星福利院?”
“你怎么知道?”老陈声色不掩得意,“我家小朋友黑进他的账户,发现他二十年前开始,每年都要给这家福利院捐一笔钱,他死后,他的养女似乎继承了他的遗志,每年仍会捐款,不止捐款,还捐物资,去年捐图书馆,今年捐……骨灰盒?”
老陈说着,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什么情况?”
许镜的眉头拧成了结,那些藏在暗处的、飘零的、琐碎的细节,突然就穿针引线般,把线索串联起来,又好像抽丝剥茧,缓慢而绵密地将腐朽的罪恶摊开在他的眼前。
他甚至有点儿抖,问道:“他的养女,叫什么?”
“也是从福利院领养的,叫什么来着?”老陈问了问旁边人,然后转述,“对对对,就叫谭夏。”
谭夏?
怎么可能呢?
那个长相酷似苏小语、失去一条腿的女孩?
许镜难以置信,他从周言口中认知到的谭夏是“温柔善良富二代”,原来是领养的吗?又是星星福利院,同样的胰岛素过量……会是巧合吗?
谭永禾夫妻都死了,她继承了所有财产……阴谋论一些,谭氏夫妻的死亡真的是意外吗?
简直细思极恐。
许镜见过的谭夏,看起来与周言描述的并无二致,脾气温和,文静漂亮,此时却让他毛骨悚然。
“帮我查查这个谭夏。”许镜深吸一口气,冷静道:“言言说她回澳洲了,找到她,监视她,如果她要回国,立即通知我。”
“没问题,这可是我的老本行。”老陈笑着问:“言言?谁啊?该不会是我弟媳吧?那我得和小朋友商量商量回国的日子啰!”
许镜缓缓呼出一口气:“谢了。”
他马不停蹄地给周言打电话,等待接通的过程无比难熬,好在周言没有让他等太久,很快接听:“许镜?”
扑腾的心变得踏实了,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许镜调整状态,故作轻松地说:“刚到办公室,想告诉你一声。”
周言大概也觉得意外吧,听着语调都上扬了,一定是在憋笑:“许大队长谈起恋爱这么粘人呀。”
许镜在自己的办公室,无所顾忌:“是啊,想24小时粘在一起。”
“肉麻。”周言终于笑出声,“我洗澡呢。”
电话挂了半晌,许镜才觉出自己的担心多余,且不说没有证据证明谭夏是杀害王霖等人的凶手,谭夏远在澳洲呢,他确实是关心则乱,纯属多余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谭夏是否具备杀害这些人的能力呢?
失踪的摄影师徐小迪、被暴力发泄的王霖、误导叶俊杀害佟志文、指使郑博阳对张岳岳下手,还有两年前的影帝佟君,这一桩桩、一件件,真的是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谭夏所为吗?
难以置信。
他和周言曾分析过,这个人可能是福利院的孩子,谭夏被收养前就生活在星星福利院!
并且,有体面的工作和生活……
警方办案,不能靠猜,许镜走出办公室,冲众人招手:“兄弟们,有新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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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言真的在洗澡。
第一次在男友家过夜,多少还是有些拘谨的,即便那个人是许镜。
她从浴室出来时,谭夏正坐在沙发上刷视频,十几秒的短视频她也没什么耐性看完,一条接一条地往下翻,始终没跳出来她感兴趣的内容。
大数据遗漏了她。
“你变了。”谭夏抬起头,自上而下将她打量了一遍,“以前你出门不带手机是常事,现在洗澡都要打电话。”
周言脸颊微热,只是笑。
“是那天那个警察吧。你们不是多年未见的老同学么,怎么这么快就旧情复燃啦?”谭夏神情微妙,暧昧地笑起来:“还是说,你是故意骗我的?”
周言用毛巾擦着头发,坐到谭夏身边,“我可没骗你。”
谭夏眼错不眨地看着她。
“这十年,他一点儿消息都没有,能再见面……我都不敢奢求。”周言想到这又有点伤感,她吸了吸鼻子,笑着说:“可能我攒了这么多年的运气,都用来和他重逢了吧。”
她的眼里星光点点,接过谭夏递来的咖啡,喝了一口,调侃道:“咖啡好苦,比生活还苦。”
谭夏站起来,轻车熟路地找到她家的方糖,给她加了两块,“谈个恋爱,口味都变了,以前是谁不肯加糖来着?”
周言点头附和:“就是就是,谁爱吃苦谁吃,反正我不吃。”
谭夏抱着抱枕靠在沙发上,歪着头看周言搅拌咖啡,搅了好几圈后又喝了一口,啧了一声,皱眉嫌弃:“怎么这么甜!”
“跟奶茶似的。”周言放下咖啡,也找了个抱枕靠在谭夏旁边。
“你头发还湿着。”谭夏提醒她。
“没事,等会吹吹就好了。”周言不以为意,靠在沙发上时顺便把脚也缩了上去,整个个蜷成一团,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呵欠,“睡得太晚,有点困了呢。”
“还……夜不归宿。”谭夏摩挲指尖,不知在想什么。
周言突然坐起来,自己灌了大半杯咖啡,自言自语道:“不行,现在可不能睡,一会我还得去趟市局,找许镜……”
话没说完,她又接连打了个呵欠,纳闷道:“就一个晚上睡眠不足,怎么困得这么厉害?我果然年纪大了……”
她重新靠回沙发,将头枕在谭夏肩上,嘟囔着:“我眯五分钟,记得叫我啊。”
谭夏没作声,偏头看着周言,以她的视角,能看到周言伸舌舔了舔嘴角的咖啡渍,咂摸两下,皱了皱眉,睫毛颤动,不一会儿,只剩下平稳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