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乱集》午夜煎饼

4、一个包子引发的惨案

　　即言纸，妖怪世界的通信工具，可根据宿主意愿准确无误的传送到被接受人的手里，而且一旦阅读完即言纸上的内容，便会立即自燃。隐私性强，隐蔽性高，简单，迅速，是妖怪的居窝必备良品。
　　空洞，是一只妖，看不见五官，只看得出一个身高，身上常年被一团黑雾笼罩，不见阳光。而且空洞有一个癖好，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妖到它的簿里面，无论是高的矮的胖的瘦的，来者不拒拒者不来。
　　此时，空洞手里就捏着一张即言纸，上面人味妖味浑着一起。空洞嫌弃的捏了捏鼻子，然后拿远打开。
　　入目第一行，第一句话。
　　你好，空洞。
　　第二句话，我和她是青梅竹马……
　　其实上面那句“来者不拒”，还是不够严谨的。
　　就比如现在。空洞就很想拒了。更何况这还是一封从人间传来的即言纸。
　　人间不比妖怪的世界，麻烦得很，总结就是两个字，事儿。
　　妖怪世界只论实力，不论英雄。
　　谁强谁就是大哥，你强，我认你做大哥，我强，你就得乖乖喊我一声爹。简单粗暴，但，伏妖心。
　　而且，别看这样，妖怪还挺纯情的，一只妖就只喜欢一个人。没那么多弯弯绕，不像人间。
　　空洞把自己渐渐发散的思绪扯回来，从一团黑雾里拿出一个不起眼的黑色的簿，这是它用来收集妖怪用的。
　　翻开第一页，空空如也，整个簿干净的连根毛都没有。
　　空洞叹了一口气，还是接了吧。
　　还是搁着老远打开了那封信，一目十行的看完，最后看着它静静地在自己手中自燃，留下一手心的纸灰。
　　对方点名而来，想必是知道它的报酬的，况且留在人间的妖，一般不都是大妖么。
　　不算亏。
　　簿的结约很简单，抽取妖的全部神识封印到簿里面，并受其压制，为簿的主人所用。
　　就算簿的主人是一只三岁黄毛妖，你也得听之任之为之。毕竟妖怪之间的契约反噬是很吓人的。一般来说契约之后，没有妖会去毁约的。因为一旦反噬，就会瞬间被抽去全部妖力，受九冥业火淬烧神识，然后亲眼看着自己的妖体因承受不住业火的反噬一点一点的溃散，最后神识崩溃，彻底消失。
　　一只妖的修炼可不容易，是无数个一朝一夕堆砌而成的。
　　没有妖愿意去轻易契约，毕竟契约可不是按个手印，滴几滴血那么简单。
　　所以说，空洞的收集道路任重而道远啊。
　　妖是分妖气和妖力的，妖气是妖怪之间辨别其他妖怪妖力的直接方法，一般来说，越是年长的妖怪，妖气就越浓郁，对于这些大妖怪来说，身上的妖气就是自己身份的象征。自然，走到哪都要像一只花孔雀似的释放自己的妖气，满足自己的虚荣心，所以往往令其他年幼微弱的小妖怪们心生敬畏。
　　但，一类名为兰芝妖的妖怪，是里面的异类。
　　兰芝妖本体是一株翠翠青青的兰花草，以食露水修炼为生，不喜杀戮，所以两只手和全身，从内到外都透露着干净，这类妖怪的妖气既纯净又好闻。淡淡的一种兰草香。
　　而且他们天生一副好面孔，俊郎得很，说话谈吐什么的很有文人雅士的风采，如果说妖也有真善美的话，那么兰芝妖就是他们中的真善美。
　　所以他们很受妖怪的喜欢，再加上兰芝妖的修炼方法不同，虽然进度缓慢，但贵在醇厚有绵绵不断之气力，再加上自身肯吃苦的性子，一般来说，兰芝妖怪的妖力都是很厉害的且轻易不外漏。
　　是妖界都愿意奉为座上宾的一类妖怪。
　　而空洞收到的第一份业务，就是来自于兰芝妖，还是一份来自人间的委托。
　　一般来说，妖怪是不愿意离开妖界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去的，妖怪的世界更有利于修行和提升妖力，只有那种级别到了一定的大妖怪，才会萌生到外面看一看的想法。
　　想到这，空洞把手里的纸灰掸干净，暗道了一句有趣。
　　出发之前，空洞决定去打包一份肉包子再走，这是它对妖怪世界独有的情怀。
　　出门，走路，路上熙熙攘攘的混着几声叫卖，和人间大致相同。
　　空洞刻意收敛了自己的妖气，由于奇怪的外形，还是吓到了一些少数的妖。忽略掉它们眼神中的敬畏和恐惧，空洞眼里只有前面那家不怎么大的肉包子摊。
　　摊子前排了不少的妖，空洞细微的捕捉到了关键字“最后一笼”，“快卖完了”，“生意真好”。
　　空洞直接飘了过去。
　　插队，伸出一只手，手很白，是那种长年不见阳光的白，摊开手掌，手心里是几枚妖币。
　　“我全都要了。”声音也是被处理过的。
　　这一行为很快引起了后面辛苦排队的妖的不满。
　　“喂！后面排队去！”
　　“就是，这什么妖啊，没素质！”
　　“插什么队啊，没长眼睛么，到后面乖乖给本大妖排队去！”
　　排队中的，还有一位最近新兴起的妖气王，直接冲空洞走去，同时以最大程度释放自己的妖气，妄想以这种方式比空洞就范。
　　期间有不少妖力低微的小妖，承受不住大妖怪的妖气，跪倒在地，面露恐怖，瑟瑟发抖。还有一些成年了的妖怪，情况比那些小妖好点，但也堪忧。
　　这位新兴起的妖气王名唤阿爪，阿爪现在很生气，它心里觉得自己都纡尊降贵的去排队了，怎么那个乌漆嘛黑妖怪不把它放在眼里，去插队？！
　　它决定要好好的给这位乌烟瘴气的妖，给教训一顿。
　　空洞不想理它，见店家受着那位阿爪妖气的影响，双腿控制不住的跪倒在地，空洞决定自己动手装。
　　一个，两个，三个，还差最后一个就够了，伸手去拿，扑了个空，空洞隐藏在黑雾下的眼，看着那位阿爪把最后一个白白软软快要流汁的肉包子，塞进自己嘴里。两三下就给咽了下去。
　　怎么不噎死你，空洞恶毒的想。
　　阿爪尝了鲜，这肉包子果然好吃，白白热乎乎的面皮，包裹着厚厚流汁的肉馅，咬一口，鲜嫩多汁！
　　阿爪觉得自己现在就是猪八戒，肉包子就是人参果，它吃了还想吃！
　　死死盯着空洞手里拿着的纸袋，纸袋外面已经洇了一小片的油，纸袋鼓鼓囊囊的，里面就是剩下的三个人参果，想吃。
　　空洞觉察到了它的意图，把纸袋放进了自己的黑雾里，眼睛不满的皱了皱，翻了几个白眼。没想到自己的情怀这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