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邪》冬温

5、小女孩

　　“事情还没结束，那只小鬼还没被抓住呢，大概是会回去找那个小姑娘的。”杨桐桉抿了抿嘴，他希望是因为蒋书林现在困了，神志不清才会连这都想不到，而不是他真的就是这么傻，不然自己这个师父当得就很没面子。
　　蒋书林确实是累瘫了，脑子也有点转不过弯所以才会问了一个蠢问题，午夜时分不起来抓那小鬼，难道还要等白天去找吗？这个问题简直傻得要命。不过他现在累得要死，也懒得埋怨自己了，都还没来得及有点反应，一闭上眼睛就直接睡了过去。
　　杨桐桉看他睡得跟死猪一样，就只能帮他把鞋子脱下来，再把他往里推了一些，给自己挪出一块空地，也躺在他旁边和衣而眠。
　　夜幕终于完全降临，只剩下一轮皎洁的明月和几颗稀稀拉拉的星星在天上闪闪发光，显得宁静而安详……
　　很快，就到了午夜，杨桐桉的手机闹钟响了，杨桐桉猛地睁开眼，然后慢悠悠地坐起来，打开了灯，略微眯了眯眼适应灯光，就把手机的发音处对准蒋书林的耳朵，然而他高估了对方的意志力，蒋书林迷迷瞪瞪地说：“别叫了，好吵啊……要去你自己去，好累emmmm……”
　　杨桐桉当然不会放过他，不然他那时故意放跑那小鬼的意义在哪里，于是他一边打哈欠一边，扯着蒋书林的耳朵，硬生生把对方提溜起来了，命令道：“别墨迹了，真困的话就去洗把脸，别这么颓。”
　　说是这么说，其实他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这么多年，熬夜的时候少之又少，家里那个老祖宗遵循小孩子不能老熬夜，不然长不高的说法，一直不让他熬，长大了又说熬夜对身体不好，也是不让他熬，得益于对方的悉心看顾，他的生活作息一直很规律，除了一些特殊的时候，比如除夕，必要的同学聚会，像蒋书林现在这样学东西，哦，还有守灵的时候，其他时候他基本不会熬夜，再加上这次熬夜没有做好白天充足睡眠的准备，所以他现在的状态也是比较萎靡的。
　　但谁让他现在是蒋书林的师父，他觉得自己必须做个榜样，不然怎么培养出一个合格的跑腿劳动力，哦，不对，应该是未来的优秀天师。
　　总之不管蒋书林是如何不情愿，还是被杨桐桉一把拽了起来，掐着脖子摇了几下他的头，然后让他穿好鞋，去外面水池边洗把脸清醒一下，然而在他刚把灯关掉的时候，突然就听见蒋书林大喊了一声：“woc！”
　　杨桐桉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在想这小子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刚关上门走出去，就见蒋书林瞪大了眼睛，指着石水槽跟他说：“那上面有两条大虫子，看起来粘乎乎的，恶心死了。”
　　杨桐桉是真无话可说了，就两条大点儿的鼻涕虫给他吓成这样：“就是两条鼻涕虫，就跟没壳的蜗牛一样，有什么好怕的，它们又不会咬你，算了算了，别洗了，看你醒得差不多了，直接走吧。”
　　结果刚走出两步，前面的一块小石头又腾空一跳，，吓得蒋书林一把抓住杨桐桉，杨桐桉知道夜晚本就会给人带来一定的压力，让人变得更加敏感警惕，所以他压下自己因为睡眠不足引起的焦躁，耐心地安慰蒋书林：“别怕了，就是只癞蛤蟆，待会儿可能会有蛇或者壁虎窜出来，你也不用怕，基本上都不会咬你的，有我在呢啊。”
　　蒋书林听着他的安慰也慢慢平静下来，他实在很少走夜间小路，虽然现在还有几盏破旧的路灯在发光，能看清前方的路，但他对于这种山村的夜间小路还是存在许多畏惧的，毕竟这地方野生动物实在有点多，谁都不知道在这样夏季的夜晚会从草丛里、树丛里和山里爬出多少蛇虫鼠蚁，他只能尽量贴着杨桐桉走路，试图给自己带来更多的安全感。
　　小村子并不大，就两百多户人家，建筑也很紧密，所以拐了几个弯，用不了八分钟就到了，他猜得一点没错，那个小鬼正在试图靠近那扇门，可每次都被挡了回来，最后直接往那符咒上打出一掌，然而符纸突然发出金光，竟也直接将这一掌还了回去。
　　那小鬼又恼又恨，到底是个小孩子，再怎么成熟，依旧是小孩子心性，气急了就只会跺脚，气急败坏的样子和她吓蒋书林的时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导致蒋书林直接嘲笑出了声。那小鬼看着蒋书林的样子也懒得理他，只是有些生气地呲了呲牙，仿佛马上要扑上去咬死他，也许是考虑到杨桐桉站在他旁边，所以不敢轻举妄动。蒋书林鄙视地瞥了她一眼，骂道：“欺软怕硬的玩意儿，有种你过来呀！”
　　杨桐桉嘴角抽了抽，两个都是小孩子，一个欺软怕硬，一个狐假虎威，让他感到颇为头疼，于是不得开口缓和这“尴尬”的局面：“我说，小姑娘，你为什么非得缠着那小女孩不放啊，她是哪里对不起你，还是她在你生前对你不好，所以你要来报复啊？”
　　小鬼知道杨桐桉的实力非同一般，但看他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意思就老老实实地回答：“没有，我就是不想一个人玩儿，太孤单了，我想让她陪我。她之前是我的同学，我们以前经常在一起玩，但在我死后她又有了新朋友，明明我们才是最好的朋友，她还把自己的洋娃娃拿出来给别人玩，她说过只有我们才会一起玩娃娃，她骗人！”
　　小孩子的怨念滋生起来非常容易，他们总能因为一件小事钻入一个死胡同，想不通朋友为何能将自己忘记，但实际上小孩子的记忆力是不太好的，至少在很多时候上他们都会在无意间说出一些话，而时间过去不久就又会忘记，这是很正常的，但同为小孩子的小鬼却理解不了，杨桐桉知道，在这种时候解释了也说不清，因为她还不懂什么叫换位思考而且她也未必肯听。
　　杨桐桉尝试用小孩子的方式和她沟通：“你还能记得你两岁的时候最好的朋友是谁吗？”
　　小鬼歪头想了一下，摇摇头。
　　“那你能记得以前被你扔掉的玩具都是什么吗？”
　　小鬼还是摇头
　　“那你还记得除了她以外，你和之前的好朋友之间有过什么承诺吗？”
　　小鬼受不了了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蒋书林真是受不了小孩子的胡搅蛮缠，立刻就骂道：“胡搅蛮缠什么，有几个其他的朋友不是很正常吗？小孩子忘性大也是正常的，怎么就那么死脑筋呢？”
　　这就是为什么大人很难跟孩子沟通的原因，因为孩子的阅历不够，思想单一，所以如果大人不能站在孩子的角度去思考，去引导那么大概率这个孩子也是不会听话的。
　　果然，因为蒋书林的一顿刺激，小鬼急得直跳脚，也顾不上什么还怕了，直接就跳上前去，试图扑上去撕咬他。杨桐桉立即从袖子里甩出一条细红绳缠住了她的脖子和手脚，小鬼直接倒在了地上，红绳末端的几个小小的铃铛发出一阵阵的脆响，声音不大，但是莫名地让这小鬼慢慢平静了下来，清越的声响也在安抚着人的情绪，蒋书林的情绪也慢慢被抚平。
　　杨桐桉对小孩子颇具耐心，还是不想以暴力手段送这小姑娘投胎，于是开口劝导：“你有什么心愿，我尽量满足你，希望你能知道投胎的机会并不容易得到，很多人可能这一世当了人，下辈子就成了猪，你还是个孩子，还不到四岁就死了，手里还没来得及沾上血气，早夭的孩子，地府还是有补偿政策的，投胎成人应该问题不大。”
　　小鬼彻底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弱弱地问：“那我还会像这辈子一样早死吗？”
　　“不会。”杨桐桉斩钉截铁地说，“一定不会，但能投胎到什么家庭我也不确定。”
　　小鬼慢慢地抱住自己的腿，缩在了墙角边，看起来颇有些可怜兮兮的，抽泣着说：“可是这样我就要把外婆忘了呀……呜嗯……哼呜……”
　　蒋书林大概不是很能理解，他外婆早在他出世前就走了，从小也是由自己的父母一起带大的，所以他不知道那种真正的相依为命的情感，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但他知道离别是一种新的开始，死去的人好好死去，活着的人好好活着，才能让双方都得到真正的安宁，所以就算这小鬼有万般无奈，也只能劝她接受现实。
　　仔细斟酌了一下，蒋书林问：“那你想回去看看你外婆吗？”或许让只要她放下，她就能没有执念地去投胎了。
　　却不想这小鬼说自己已经去过了，是附身在那个下午的小姑娘身上去的：“我现在知道，外婆很难过，但是我的死不是她的错，是我自己乱跑到山沟里去的，长辈不能给晚辈上坟，但是她很想我，她想和我说话。”
　　（我们这里的习俗是长辈不能给晚辈上坟，所以孩子死去只能让平辈的人去，或者有的孩子辈分大，也可以让晚辈去）
　　杨桐桉长叹了一口气，继而又皱起开了眉头，他不能破坏两界平衡，除非有特殊豁免权，不然他也不能随便让鬼给人托梦。他当然可以直接召唤鬼差带走这小鬼，不过他更想看看蒋书林会怎么做，也能趁此机会看看蒋书林有没有解决问题的能力。
　　蒋书林看他这样子觉得应该是很难办，于是和小鬼商量：“要不我们替你去探望一下你奶奶，看看她的状况，然后跟她说说你很想她，也会马上投胎，有一个好的归宿，让她放心，你觉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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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考科目二去了，结果没压线，没干嘛，开得贼标准，还是没过，一问才知道，原来要恢复原位才算结束，我还以为入好库要等待它核实完毕才能走，结果硬生生超时了，第一遍问那个工作人员为什么，他说超时了，我说哪里超时了，他说他不能告诉我，第二遍又是一样地失败了，他才告诉我，入好库出来才算完成，我就贼不明白你第一遍告诉我在库里不用等它核实，直接出来它会自己核实的又能怎么样呢？这又不是什么技术问题。真的难以理解，白瞎了我七百块钱，气死了。
这章的内容有点水的原因是这次本来就是蒋书林的一次练习，主要要让蒋书林来解决，他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并且还没成长起来，所以需要采用一些在他能力范围内的方案来解决，所以感觉会比较水，之后就不是这样了，杨桐桉会慢慢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