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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轻触君心兮,此谓流年 ...

  •   后来我所干的事情,自然是引得满城风雨,通缉令几乎贴满了皇城,随处可见,都是自己的画像,我本来也就没有半点要隐藏的意思,知道就知道呗,你能奈我何?通缉就通缉呗,谁抓得到我?我偏偏就是要让那皇帝知道,你干的事,我会跟你一样一样算的。
      而这却只是一切噩梦的开始。
      很快,陈氏,血氏,慕容氏,乐正氏,尔朱氏,何阳氏,太阳氏,七个朝中大臣极其全府,或是皇亲国戚,或是战功赫赫,管你是人是魔,是妖是鬼,哪怕你曾是纵马疆场的将军又能如何?抵不过的本就是岁月蹉跎。他们都一个一个的在我长剑的悲鸣下化为了乌有。
      我本来就无心于江山权霸,更不愿手中沾满鲜血,只想着一生轻松快活,当个闲云野鹤一般的人。
      奈何这肮脏的世俗,污秽的人心,突然而然地带走了那个人,同时也带走了我所贪恋的那丁点的心火热烈,浇熄了我的满腔热忱。
      随之而来的却是多年的安逸底下隐藏着的兽性的复苏。
      多年的逍遥带不走俗世的烟尘,多年的荒废磨不灭一身的武艺,多年的随缘折不弯那铮铮铁骨。
      果然,我终究是我。
      那个一直在刀尖饮血的胤魁没有死。
      只是被迫走进了一方小笼子。
      他就如同野兽一般。
      一直在等待着苏醒的那一天。
      后来,他被放了出来。
      可,他终究是野兽。
      带来的也只能是杀戮。
      空气中的鲜血如烈酒一般浓厚,我看着那沾满鲜血的双手,骨节分明,手掌各处磨出的陈年老茧,仿佛在时刻提醒着自己,这双手该干什么,手上的鲜血几乎覆盖了整个手掌,根本就分不出当初的颜色,现在再看看他,只觉得是那般的陌生,这真的是我的手吗?
      斩下最后一个人的头颅,我用仍在颤抖的手收剑归鞘,腿软的几乎要跪下,我强撑着站在那里,不让自己显示出一丝一毫的不适,跟那些人说“现在还剩多少人?”
      第一次来找我的那个人向我抱拳轻轻躬身,说道“四百九十人。”
      “嗯,你们先回去吧,以后我都不会再来找你们了。”我抬着头,眨了眨眼睛,想将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硬硬生生的憋了回去,但却发现止也止不住,我背对着他们,没敢让他们看我的神情。
      相处了这几日终究还是有感情的。
      他们也犹豫了“就这样了吗?”
      “嗯。”我没敢再多说话了,我怕我再说下去,颤抖的声音就该露馅了。
      然后就听到了身后悉悉索索的声音,大概是都纷纷转身离开了,心里的愧疚就在这一瞬间一涌而出了。
      十个人!十条人命。
      他们本不该死的。
      若非……若非是我一意孤行,又何必……
      我感觉到有一个人轻轻的拉了一下我的手臂,我心里稍微吃惊了一下,但是最基本的镇静还是有的,我从声音大概能判断出来,他就是之前叫我的那个人,名叫欧尔,是个不错的小伙子,他向前一步站在我旁边,和我并排而立,我不想让他看见我此刻的表情,干脆胡乱的擦了一下眼泪,被人看到了得多丢人啊。
      不曾想,身旁却传来了他爽朗的笑声“有什么好遮掩的?都是人,流几滴眼泪算不得什么。”
      可你知道吗,这个社会中,人……只会越来越少。
      反倒是畜生会越来越多。
      “你来干什么?你不是回去了吗?”我没有去回答他上一句话,因为我感觉回答也没什么意义,还会让两个人陷入尴尬,那还不如不回答,放下胳膊,强装镇定的跟他说。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他说的轻快,就像是在调侃我一样,我知道他并没有任何恶意,倒也不生气,只是板着脸,不置一词,我的余光注意到他侧过头看了我一下,注意到了我严肃的神情,脸色变了变,知道自己不能再开玩笑了,就正了正脸色说道“这次转身以后可能就天涯永隔了吧,你为人仗义,又那么护着兄弟,而且你这沉稳性格我也喜欢,交个朋友吧。”
      我沉默了几秒,正在认真的思考他的这句话,说实话,我并不喜欢我的人脉圈里面加入一些奇奇怪怪的人,但是看到他那般诚挚的眼神,特别爽朗的笑容,眼前浮现了这七天内他陪我浴血奋战的模样,竟让我一时之间无法拒绝,所以点头称是了。
      他的高兴表露在那尚有些稚嫩的脸上,明明是黑夜,却仿佛照亮了黑暗,显得那般光彩夺目,他向前走了一步,转过身和我进行了一个兄弟之间的拥抱,说“好,真好。”
      等他离开之后,一瞬间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我腿一软,就那样真的跪在了地上,这最后一家乃是赫赫有名的练武世家,上至当家人下至奴仆,人人都有一套简单的入门武艺,虽然在大事上未必派得上用处,但在这种事实上却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当真是……难搞的紧。
      ……
      大半夜的,我站在归海流红门前,抬起血迹斑驳的手正打算敲响那扇许久未见的门,但一想里面的人现在应该已经入睡了,所以又放下了手,转过头,正打算离开,身后却听到了少年有些疲惫但却依旧开心的熟悉的嗓音“小花?”
      “嗯,是我。”我低着头沉吟了半刻,考虑了半天要不要进门,最后转过身,轻轻推开了门,发现他已经站在了门口,抬起头,一脸认真的看着我,借着月光,我看清了他此时衣衫不整的模样,上衣应该刚解下来衣带,还没来得及脱,就那样随意地披着,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胸肌,裤子也穿的松松垮垮的,褪到了胯部,几乎快将那个部位展露出来,月白色的头发披散着,微微挡住了脸,这摆明就是一副将要睡觉的模样,可是他的那双眼睛却黑的发亮,展示出了他此刻亢奋的灵魂。
      我本来打算揉一下他的头发,但是却在月光下注意到了自己手上的鲜血,怕一不小心弄脏了他,所以手僵在空中片刻又放了下来,说“你穿成这样是打算勾引谁呢?”
      他好像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感忙胡乱的拢了拢上衣,我笑着看他那手忙脚乱的模样,竟是那般的可爱“小……小花,我……”
      我本来打算开口再说两句,不曾想一阵铺天盖地的无力席卷过来,冲得我头晕目眩,想强撑下去,但是却根本没得办法,再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奇怪的是今天晚上竟然睡的格外香,什么梦的没做,只放空自我沉睡了一晚。
      第二,天我一觉就睡到了日上三竿,醒来还有些茫茫然,用手遮挡了一下那缕照到我脸上的阳光,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虚幻。
      还没来得及搞清楚自己的处境,就听到了门被推开的声音,我以为是归海流红进来了,打算叫他,结果刚张开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发现了这脚步声不对劲,归海流红走路时脚步轻盈,像是个没有任何烦心事的少年,几乎可以用蹦蹦跳跳的来形容了,可进来这人的脚步,沉着,稳重,每一步都像是计算好的,落地时间分秒不差。
      这种脚步声我只有在乌兹国皇帝和自家师傅的身上听到过,虽然不知道这是谁,但是我心里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这绝对不是归海流红!
      等等……
      是他!
      我知道,现在要是就这样躺着,那才更会引人怀疑,毕竟没有谁能叫得起一个装睡的人。
      没办法,我只能摇摇晃晃的坐了起来,虽然感觉现在还是稍微有点疼吧,但是已经基本不影响行动了,但是不影响归不影响,要现在打架的话……我可没多大把握。
      而且,剑也不知道被归海流红丢哪儿了。
      我只感觉脑瓜仁嗡嗡的疼,一方面是真的有点昏昏沉沉的疼,另一方面是十分心累,这一天天的都什么糟心事儿啊?
      不过我很庆幸,归海流红床上的帘子不透性强,隔着一条帘子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皇帝走上前来想要撩开帘子,一瞬间我就感觉到了强烈的危机感,那是被猎人看着的猎物才有的那种感觉。
      我的全身止不住的绷紧了,双手不自觉的握成拳,这一切都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虽然不一定逃得出去,但弄死面前这个还是绰绰有余的,我就不信,离我这么近你还能跑得掉?
      我静静地盯着那只探向前的手,心脏跳的越来越快,我知道,我这是紧张了,毕竟我向来不干没把握的事,但这件事是真的,半点把握都没有。
      五寸,三寸,一寸,半寸……碰到了,快要打开了。
      “父皇,你在干什么?”门口又传来了归海流红的声音,我能听出来那声音中满满的怒气,很明显,对于他父皇的做法,他十分不满,不过心里也庆幸,总算是逃过一劫,如果他不出现的话,我可能已经想了几百种逃跑的方法了,但是他来了就不一样了……
      皇帝说话的声音满含着笑意,这明显的就是在挑衅“啊?我路过。”
      归海流红冷笑了一声,显得十分不屑“路过?路过到别人屋子里?”
      “那我走了。”皇帝应该也不屑于去进行这种无聊的争辩,转过身,就要拂袖离开。
      在他刚要跨出门时,归海流红在他身后冷冰冰的留下一句“我最后警告你一遍,别乱动我的东西。”
      “哼,荒淫无度。”皇帝抛下这一句话,就那样扬长而去了,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小花?”
      “嗯。”有问必答,这是我这个人的行事原则,哪怕是再无聊的问题,我也会忍不住去回答,因为我们认为无聊,旁人却未必会认为无聊。
      然后就这样一句话,没有后文了,他缓慢的向我走来,不知道是在纠结什么东西,然后轻轻的撩开了帘子坐在了床上,我的旁边。
      我发现今天他这衣服虽然看起来比昨天稍微得体了一点,但依旧没怎么好好穿,给人的感觉还是不三不四的。
      现在的天气相对是比较暖和的,所以他只穿了一件内衣就出去了,上衣的领口依旧开得很大,袒露出大片雪白的胸膛,头发微微披散着,应该是已经梳过了,但是还没来得及扎住……
      他也没说话,我也没说话,我们两个就静静的对望着,空气几乎都快凝结成了板块状,在这方寸的空间里相互摩擦着。
      我本来想把他拉过来给他整理整理衣服,至少别这么 ,呃……暴露?虽然都是男生吧,但是这样终归是有些怪的。
      不曾想,也不知道是我用力过猛,还是他坐的不太稳,他竟然就那样躺在了床上,我心里想着一不做二不休,竟然人都躺下了那个必须给自己一个台阶下,所以就顺势拉起了他的另一只胳膊,用一只手将他的两只胳膊举到他的头顶,而我的另一只胳膊则撑在他的头的一侧,让自己不要完全贴在他身上,毕竟开玩笑也要有个度的,我轻轻俯下身凑到他的耳边说“你穿成这样,到底是想勾引谁?”
      他挣脱了半天没有挣脱开,然后就开始辩解“我……我想着你一时半会醒不来,而且,我的院子也不是经常来人的,所以……我就……呜……我错了……我”他说着越说越激动,脸越来越红,豆大的眼泪毫无征兆的滚了出来,眼眶也红红的,一副受了欺负的模样。
      我是真的被他给吓到了,虽然我自认我的玩笑开的可能是有点过头吧,但是他也不至于反应这么剧烈吧,我一瞬间都茫然无措了,难道小孩子都这么经不起玩的吗?我以前也经常……算了,不说以前了。
      我慌乱起身,赶紧扶起归海流红,看他一直低着头没有看我,我彻底给吓懵了,这……这可怎么办啊!
      “流……流红,我……”我扶着他的肩膀,松手也不是,扶着也不是,看着他跪在床上,双手紧握着衣服,头低着,面色潮红,一副受了奇耻大辱的模样,让人又是心疼,又是无措。
      就在我焦头烂额的,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情况下时,归海流红突然抬起了头,他竟然在笑。
      等等,他在笑!
      等我反应过来时,就已经被他狠狠的推倒在了床上,他可不像我,他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他模仿着我的样子,像我上次一样,只不过他一只手抓不住我两只手,所以他是两只手抓住我的,但是这样的话就免不了他会整个人都趴在我身上,两个人肌肤紧紧地贴到了一起,我能感觉得到我的心脏在狂跳,同时心里也默默的庆幸胸前裹着绷带,要不然那就是真的紧紧贴到一起了,那场面想想都可怕。
      归海流红,像我之前那样,凑到我的耳边说“你要是实在想知道的话,就当我勾引你吧。”他说话时的语气恳诚,要不是知道他是在开玩笑的话,就真的要以为他说的是真的了。
      !!!
      我并没有回答的话,但是也不甘示弱,毕竟被一个比自己还小的人压底下,真的够耻辱的,所以我轻轻一用力,就又把他压下面了,低头看着他还沾着泪水的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一眨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对他做了什么呢?
      他挣扎了半天都没有返回去,所以用一种恳求的语气说“小花,我们玩玩吧?”
      玩?玩什么?有什么好玩的?
      我这一连串的问题还没有得到解答呢,就突然感觉到手臂一软差点要趴在他身上,他也接机反了过来。
      然后我就在一脸茫然的状况下,跟着他在床上滚来滚去,一会儿上一会儿下的,虽然是被整的头晕目眩的,但是却有一种别样的风情。
      “小花,你轻点。”
      “流红,别乱摸。”
      “你弄疼我了。”
      “本来就是玩,谁还在意这些?”
      “你压到我了,你太重了。”
      “明明……你也有在压我的。”
      我跟他进行这种打闹时,不敢放开了去打,放开了去闹,毕竟他略小于我,万一一不小心真的把他弄伤了,那可就成事故了,但他就不一样了,他基本上就是往死的玩,往死的作妖,生怕我不生气不打他似的,当真是……一言难尽。
      在进行了不知道多少个回合之后,他终于累了,毕竟是小孩子嘛,精力终归是有限的,他累的连动都懒的动了的那种,喘息着趴在我的胸口,那双不老实的手也老老实实的放在我的肩膀上,微凉的发丝落在我的身上,让人心痒难耐,上衣也在滚动时不知道跑到了哪里,他睁着充满水汽的眼睛看着不知道哪里,他好像反应过来也终于感觉到了这样的姿势的不妥之处了,所以轻轻翻了个身,然后就刚刚好枕在了我的胳膊上,这样虽然感觉胳膊有点难受,但胸口少了那沉甸甸的重量倒是舒服了不少,再加上……那难以启齿的原因,当然会更舒服。
      只见归海流红长舒了一口气,扭过头看向我,说“小花,你这体力当真不是人有的。”他呼出的气息轻轻的喷在我的身上,让我感觉更加心痒了,嘴角也就不自觉的上扬。
      我轻轻的揉了揉怀里那颗毛茸茸的脑袋,说“你还小呢,等你长大了也会像我一样的。”
      他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转向我这边,向我这边蹭了蹭,看起来就特别像是一只窝在主人怀里撒娇的小猫,然后他抬起头来看我,问我说“如果有一天我真的长大了,可以独立了,你会不会离开我呢?”
      面对这个问题,我沉默了,别说你长大了,可能大不了你长大,我就得离开你,毕竟,我本就不属于这里。
      但这个事实对于像他这样的人来说是比较残忍的,所以我一直沉默着没有说出来,咬着嘴唇没说话。
      突然的他笑了一声说“算了,就当是个秘密,你也别告诉我了。”他大概也已经看出来了,我所顾虑的虽然是在笑,可是眼睛里面却有着藏不住的悲伤,没办法,你我终归不是一路人。
      “对了,问你点正事。”
      “嗯?”他将手轻轻的覆在我的胸口,感受着我的心跳,就那样,很安静,又让人很心疼。
      “你左手手臂上的伤?”我在与他打闹期间,无意的发现他坐着手臂上有着一道从手腕,一直延伸的肩膀处的长长的伤口,有点深,还留疤了,但能看出来是多年前的。
      “奥,那个呀,不过就是多年以前,一只蛊虫跑在了身体里死活不出来,就在这条手臂上不停的动,当时把整条手臂都割开了才终于把那只蛊虫取了出来,后来这里也就一直留下了疤。”想象一下,一个小孩子他静静的躺在床上,四周围满了医师,但却唯独不见他的父母,他在清醒的情况下看着自己的手臂被割开,看着那只蛊虫,然后在无数的痛苦的折磨下终究晕了过去……不能再想了。
      乌兹国擅长饲养蛊虫,在他们眼里别人眼中可怕的蛊虫,只不过是一群可爱的小孩子而已,他们听得懂人话,可以帮他们工作,也可以帮他们去干所有力所能及的事情。
      我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无法自拔时,归海流红突然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小花,我们出去吃饭吧,我饿了。”他说话的时候语气还特别委屈,让我完全无法拒绝他,反正正好我现在也饿了,就权当成人之美了。
      他坐起身,抄起上衣,随便打理了一下头发就冲出去端菜了,我跟在他的后面慢慢走着,等我坐到桌子上时,饭菜也已经放好了。
      我看着那一桌子菜,莫名的就食欲满满,不知道怎么的,感觉这次绝对会比上一次好的多。
      尝了一口,果然如此。
      超级好吃啊!
      跟上一次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好不好?
      “流红,几天不见,技术进步了这么多啊!”我一边吃一边还不忘记夸奖他。
      “嗯哼,我可跟厨师学了三四天里呢!”归海流红微微抬起下巴有点骄傲的说。
      这确实值得骄傲。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轻触君心兮,此谓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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