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马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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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的墓碑，清荷一阵心悸。
无数个画面浮现在眼前。黄四爷爷买了好吃的奶糕，专门给她和哥哥留着；清荷学着哥哥的样子，编好了第一只歪歪扭扭的草蚱蜢，黄四爷爷还夸她编的蚱蜢是最有灵气的；黄四爷爷带他们到山上摘果子，总把最大最好的留给她……
所有的画面全都破碎，变成了眼前冰冷的墓碑。眼泪滑落，兄妹俩对着墓碑跪下，磕了三个头。
“黄四爷爷，我们都很好，您放心吧。”
旁边的姑娘也哭成了泪人，“其实，爷爷刚去世的时候，有位年轻的先生来看望过爷爷，还问了阿爹一些爷爷的事情。这下，爷爷终于可以安息了。”
“姑娘，那先生，长什么样？”清荷问。
“那时我还小，只记得他带着面具，一身白衣。”
清荷终于想起，那日先生化为老道，咳嗽的声音，原来是像药铺的黄四爷爷。
浔仙人，你到底，还做了多少……
早上，江浔修好了阁顶的瓦，突然接到了月神娘娘的灵语。
“小浔，今日申时前，到思雅阁来一趟。”听语气，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情。
江浔匆忙写了幅字到药铺挂上，就赶往思雅阁。
思雅阁，是自然灵聚集议会的地方。雅集每三年举办一次，是所有大些的自然灵都会参加的集会，以作诗思雅之名，讨论自然界的各项事宜。
往年集会都是在三月举办，届时，各地自然灵都会从五湖四海赶来，参加雅集。
距下一次集会举办，还有一个季度，月神娘娘如此着急，是出了什么事？
思雅阁位于太湖中心的池底，是一座由天冰石晶堆砌而成的水下楼阁。相比九天金碧辉煌的金宝殿，这天冰石晶在水中散发着幽凉清澈的光，倒是颇有清雅文艺的味道。
阁楼的墙壁上，石晶封存着古往今来的诗词名篇。这楼阁本是一位自然灵主的杰作，可他在九天玄境中寻找天冰石晶时，不幸陨难消散。后来，思雅阁才成了集会的举办场所。
江浔在晶壁上画了灵，冰蓝色的大门缓缓打开。入眼，是梦幻的蓝，加上文墨的飘逸。
“姑姑。”江浔行礼道。
月神娘娘正在整理往年雅集的记录，见江浔来了，便将那卷书放回了书架上。
“小浔，你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
“是这样，你把江溟困在水笼里的事，引起了几位灵首的不满。他们说，这样有损自然灵的脸面，会被天界取笑。要求你们用其它方式解决问题。”
“其它方式？”
“嗯。就是不用打架，也不囚禁的方式。总之，不能有不和谐的因素。”
“……”江浔扶额，唉，这帮灵首，整日为了自然界的和平还真是细致入微啊……等来日我也混个灵首当当，一定不会如此斤斤计较。
“好吧，旧事已过，清荷现在也平安顺遂，我也没什么再纠结的了。”
“这两日，我就去把水笼收起来。但是，我还有一个条件，劳烦姑姑替我传达。”
月神娘娘正要答应，看到两个人走了进来。
“这下，可不需要我转达了。”
江浔回头，进来的那两人，正是三大灵首当中的巨斧和绒姬。
自然界的灵首，并不是自然灵投票选举出来的，而是在思雅集会中发言比较频繁，拥护者比较多的人。比如你在集会中说了一句话，很多人都觉得有道理，时间一长，你便可自封为灵首。大家也会主动默认。
听起来挺随意的，但是自然灵首却拥有在思雅集会中确定讨论方向和做出决定的权利。
江浔这样不喜说话，又不在意这些小打小闹，聊天八卦的自然灵，自然是与灵首无缘了。江浔唯一印象比较深的，就是两年前的那次集会，居然讨论了关于自然界树木的树冠生长形状的问题。
有人觉得，树冠应该上大下小，才能彰显自然威风；还有人觉得，树冠应该上小下大，而且树叶茂密，那样更显向伞一样的保护作用；还有人道，树木不该有冠，树干才能体现树木的笔直挺立……
这些人，真的有考虑过树木的感受吗？如果我是树，一定不想顶着各种奇异的造型立在那里。
“二位灵首。”江浔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巨斧和绒姬回了礼，又和月神娘娘点头示意。
“水灵大人，劳烦您亲自跑一趟。”
“无妨。二位的提议我已经知道了，放了江溟可以，只是在下有一个条件。”
两个灵首互看一眼，问道，“什么条件？”
“二位灵首以维护自然界的和平为己任，在下实在佩服。”
“可这次的冲突并非因浔而起，是江溟先毁了瀑崖草木在先，又跑来找我麻烦。若是日后，他再起风波，希望几位灵首可尽早处理。”
“这……”巨斧低着大脑袋，仿佛正在痛苦的思考。
绒姬身姿摇曳的笑了笑，“水灵大人说的是。身为灵首，减少冲突乃是分内之责，这个条件，可以答应。”
“欸，绒姬，你……”
“那便谢过二位灵首。三日之内，浔定去收了那水笼。”
……
从杂货铺回来之后，清荷就开始坐在院子里发呆。
墙边的那棵树，已经快落光了叶子，光秃秃的。
那晚在药铺见到的黄四爷爷就是先生，先生就是后来的黄四爷爷。
暗中查访当年之事的人，背后谋划之人，在商船上做工收集线索的人，都是浔仙人……
清荷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地面，一只蚂蚁搬着一小块碎屑爬了过去。
“清荷，发什么呆呢？”
莲英端着一盘点心走了过来，“吃点东西吧。”
“哥哥，你说，先生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好？”
清荷认真的道：“路上的小贼，可以因为一顿酒，拌你一脚偷你的钱袋。江湖里的侠客高手，可以因为八竿子打不着的仇怨，追你一路取你性命。甚至为了赏金，去杀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可是，为什么浔仙人，带我们来寻风阁，传授我们文学武艺，帮我们报仇，甚至假扮成黄四爷爷。他做这些，什么都不要，也不让我们知道。”
“哥哥，我不知道，这是上天眷顾，还是误闯了谁的梦……”
“这个，还是去问先生吧。”
莲英默了默，离开了。
其实在此之前，莲英就已经隐约觉得，黄四爷爷哪里不对，可是，又不敢确定。因为从前的黄四爷爷，没有这么富有谋略，也没有这么细心温和。
如今我们能做的，就是守好这寻风阁。
午膳后，清荷洗了碗，看到江浔从前门进来。
“浔仙人，事情办好了？”
“嗯。最近我可能要出去几日，你和莲英就在寻风阁里休息几日吧。”
“出远门吗？”
“需要两三天吧。”
“喔。”
江浔坐在院中瓷桌旁，饮了口茶。
“那个，浔仙人，您…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好？”清荷低着头，脚尖动了动。
“这是什么问题？你们是我的弟子。”江浔有些好笑，不知道这孩子每天都在想什么。
“你们在这儿，我出去的时候，还有人帮我看家。若是想回叶氏山庄，就回去看看吧，留下阿肆就好。”
“不是，浔仙人，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浔放下茶盏，“对了，这寻风阁以后也不做私学了，你们想把它做成什么样，都可以。”
“啊？”
“建成第二个叶氏山庄也可以。”
“好了，我先去藏书阁看看。”
“好。那个，浔仙人，在前堂给您留了……饭菜。”
看着江浔的背影，清荷拍了拍脑门，“怎么还真问出来了，叶清荷，你抽什么风？”
藏书阁前，江浔站在那里，看着那写着藏书阁三个大字的牌匾，晃了晃头。
“只是随便编了个借口，怎么还真走到这儿来了？”
“这丫头，净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江浔无奈一笑。
最开始的时候，是因为想要弥补他们为自己而消散的愧疚。后来，逐渐喜欢上了西子湖畔这个被自己命名为寻风阁的地方。再后来，了解到了清荷和莲英的身世和遭遇，就想在能力范围之内，帮助他们解决一些问题。
黄四的离世，无疑是对兄妹俩的又一次打击。既然这样，就由我来代替他，陪在你们身边吧。
叶氏山庄的灭门之仇，牵扯到了很多事情。莲英和清荷，又一定不会放弃报仇。既是如此，那我就先给他们铺好路。免得这两个孩子，途中再出现什么闪失。
只给结果，不问过程，是必定不会被接受的。所以，还必须要让他们也参与进来，亲眼目睹报仇的经过和结果。
如此，方可无虞。
如果非要问为什么，那就是，我多做一些，他们就可以少走许多弯路。
风至，你并不需要去亲身感受那些残酷。因为，在此之前，我会带你找到，足以抵挡世间险恶的力量。
如果这个世界很残酷，那我就把它变得温柔一点，再送到你身边。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马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