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弄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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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繁华依旧。
街边的食肆里飘出了茶香。天还没亮时，酒楼的炊娘就已经备好了食材。新研制的灌汤包，一定能吸引不少食客。
快要入冬了，林家的姑娘起了个早，正打算去布坊选些新款的料子，做几件新衣。
解库的老板刚收了一块价值不菲的好玉，赚了不少，这就要去醉香楼买上两壶好酒。
秋风拂过西子湖，堤沙环绕，云树已落了满地金黄。湖面像披了一层轻纱，又格外清晰灵动。
皇城里，守卫开了门禁，宫女太监们也开始忙碌起来。点卯的大臣们陆续到了。
晁卫一身褐色长袍走在临安熙攘的街市之上，旁的人见了，不知又是哪家的纨绔跑出来玩了。
“公子。”一个身背重剑，头戴黑色发箍的男子悄无声息的站至晁卫身后，轻声道。
“来，把这个拿上。”晁卫将刚买好的一包金银饰品扔给那男子，“给我那缠人的小义妹送去。”
“可是，公主，阿不，义妹说，她不喜欢这些…”
“即墨，你今天，话格外的多。”
男子顿首，“是，公子。”
肃穆的朝堂之上，按例上朝的大臣们，此刻却如芒在背。
就在刚刚，兵部尚书刘仪极力反对大兴土木，提出要调资扩充军队之后，皇帝龙颜大怒。群臣叩首，不敢多言。
一人缓步移出，轻声道，“陛下，臣以为，刘尚书之言不无道理。”
话音刚落，在场众人均是倒吸一口气。竟敢在这时候逆着陛下来，就不怕盛怒之下管职难保？
“土木应修，但军队建设亦是重中之重。强大的军队是护卫国家的围墙，也是保护皇城的中坚力量。”
皇帝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照季侍郎所言，是指朕不知如何自保？”
“陛下，军队可以保护子民，守卫皇城，不可忽视啊。”
“好一个保护子民，守卫皇城。”赵淳迈过门槛，走进了朝堂。
“七殿下。”众臣行礼。
“儿臣参见父皇，给父皇请安。”
皇帝笑着让他免礼，又不满的看着他身上那件长袍，“又到哪里去疯了？穿成这样就来了？”
“儿臣去闯荡江湖，思父心切，忘了这回事儿。”
皇帝摇摇头，“不像话啊。要多关心朝堂之事，闯荡江湖像什么样子。”
“儿臣知错。”
这赵淳，便是晁卫。原是先帝的七皇子，因为母亲一族犯罪，被一起流放边塞，从记事起，就是别人口中的罪臣之子。
却没想到因祸得福，动乱过去之后，被现在的皇帝，也就是他的叔叔，从边塞寻回，收为义子，成了储君。
“儿臣觉得，军队固然重要，但领兵之人更为重要。江湖上，有这么一句话，手里的剑，必是要自己握，才能制敌。”
“季侍郎，你可是陛下握剑的手，怎能不按陛下的意思办事呢？”赵淳瞥了季升一眼，缓缓道。
“陛下，臣绝无此意！”
“七殿下，您这可是置臣于不忠…”
“好了，都不要说了，吵得朕耳朵疼。今日且到这吧，退朝！”
“恭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淳风，随朕到偏殿来。”
“是，父皇。”
“这一趟，可有收获啊？”皇帝坐在桌旁。
“当然。”赵淳在另一侧坐下，“父皇，您可知这季侍郎，是何方人士？”
“季升啊，入朝为官也有近十年了，他是顺德县人，怎么了？”
“北朝大臣季全，也是顺德县人。”
“你是说，季升和季全…”皇帝缓缓道，“难道…”
“没错，季侍郎就是季全之子。”
皇帝惊愕，“可，可季全不是早就…”
“他还活着。儿臣亲眼所见，不会弄错。”
“还活着，那，怎么不带他来见朕？”
赵淳跪下，递上奏折，“启禀父皇，这是季侍郎通过江湖中人贩运私盐，买卖消息的证据。”
“竟有此事？”
“儿臣所言，句句属实。”
皇帝接过奏折，“你先下去吧。”
“是，儿臣告退。”
“都打听清楚了？”九夫人坐在堂中，轻酌一口茶，问道。
“是，小的打听到，定远镖局的确给一位神秘人物办事。这人应该是，上面的人物。”
“上面的人物？”
“是。”
“告诉定远镖局，我九夫人向来眼里不揉沙子，这鱼和熊掌要哪一个，让他们自己选。”
“是，九夫人。”
看来，麻烦事还不少。云芝啊，姐姐会照顾好他们的。
皓月当空，在这个不大的庄子里，清荷却感觉世界好大，好远。
哥哥现在怎么样了？明知道他被困了，自己却没有能力去救他。突破了第六层，还没来得及沾沾自喜，就被打回原形。
不行，我得继续练习。
江浔在院中小桌旁摆弄那些小玩意儿，一抬头，看见才刚进屋的清荷又握着剑出来了。
“清荷，去哪？”
“去练剑。”
“太晚了，去休息吧。不是说了吗，练功不可急功近利。”
清荷停在原地，不说话。
“怎么了？”江浔察觉不对，放下手中的小木块走了过去。
清荷背过身去，一滴眼泪滑落，“浔仙人，为什么我这么差，都救不了哥哥？”
“这也不怪你啊。”江浔一时间竟不知如何采词用句。
“回到临安之后，把一切安排妥当，我们就去救莲英。”
“安排妥当？”清荷转身看着他，“为什么我一定要服从所谓的安排呢？”
江浔看着眼前的女孩儿，无奈解释，“要掌握最重要的证据，必须要深入敌营。事先没告诉你，是我的疏忽，但是这样才能既解决问题，又能保护好你…”
“浔仙人，你也拿我当小孩子吗？”
“……”江浔语塞。
“我要去救哥哥，现在。”
清荷轻功翻过外墙，向着庄外掠去。
“……”江浔只好赶忙追上去，又远远的隔了一段距离。让自己能看到清荷，又不会被清荷看见。
“看来，计划要提前了。”
清荷感到害怕，害怕哥哥会出事，害怕自己的冲动会带来无可挽回的后果。可是，她不想停下，也不能停下。
秋天的晚上，风很冷，刀割一般划在脸上。清荷却愈发清醒。
织福绸庄抓了哥哥，抓了铁匠，那哥哥很有可能和那些铁匠在一起。但是他们会被关在哪儿呢？西郊树林，应该是绸庄西边的那片。
清荷用上若水的内力，速度更快了些。濯清涟已经突破了第六层，对付绸庄的守卫应该够用，只是，得找到哥哥的准确位置才行。
翻上屋顶，清荷停在了屋脊上。有动静。
一枚钢镖从耳际擦过，清荷拔剑，与那人缠斗一处。又是他，那个刀疤脸。
对方掌风袭来，清荷歪头躲过。懒得与之纠缠，清荷凝聚内力，剑气起，将那人击得退了几步。
“呦呵，小姑娘进步不少啊。不过，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刀疤两手抬起，袖中滑出两道镖光，变成两个大镖，锋利的镖齿在他掌中旋转。一镖脱手，飞速向清荷袭来。
清荷用剑抵住旋转的镖身，奈何连连后退，只好闪到一边，暂避锋芒。
“你为什么总追着我不放？就因为那些赏金？！”清荷边和那钢镖周旋，边大声道。
“呸，我稀罕那些赏金？夜鹰那老东西毁了我的脸，害的我到现在都没讨到媳妇儿，我便来毁了你，让他也尝尝失去重要东西的滋味儿！”
“这关我什么事？你这账算得也太可笑了！”
“可笑？哪里可笑？当年我们是奉命去拿你父亲给夜鹰的手帕，才变成这样的。怎么就不关你的事？你知道我们当时折了多少兄弟？！”
刀疤脸手持钢镖，轻功向清荷袭来。
清荷翻身落到刀疤身后，“我有办法治你的疤。但是，你不能挡我的路！”
映江赋满了内力，剑气灵动。一击落下，竟把迎面而来的钢镖切开了一个口。
刀疤脸突然开始狰狞的笑。
“糟了，刚才他脱手的那个，还在后面！”
那镖回旋而至，仿佛下一秒，就会贯穿清荷的后颈。
难道，要结束了吗？
一瞬间，温和的气息将她笼罩，爆发的灵气将周围的一切都远远击开。
“浔仙人…”
那人并未言语，只将她缓缓带至地面。
刀疤脸躺在地上，只是看着他们。“你，你就是雪衣仙人？”
“是。”
“那你们就一起上路吧！”刀疤只说了一句，爬起来就跑。
四周突然冒出很多黑衣人，从高处跳下来。每个身手都很好，而且招招致命，分明是想直取二人性命。
什么人，对我和清荷动了杀心？江浔一面应敌，一面快速思索。除了那日不慎放跑的那个，怕是没有别人了。这是想要提前灭口吗？呵，哪有这么容易。
长清出鞘，灵气汹涌而至，那些黑衣人无法近身，便将淬了毒的暗器悉数掷出，不给二人留一丝逃跑的机会。
“清荷，若水境的琉璃月，还没有试过水吧？”
琉璃月，是若水境的典型招式，加上映江的辅助，江浔的指点，清荷已经大致掌握了。
“嗯。”
“那就拿他们练练手吧。”
“好。”
银镖密密麻麻的飞来，在清荷眼里，全部都放慢了速度，定格在了空中。眼前的一切均化为水雾，那些镖，只是一个个透明的水滴。
清荷内力若水，挥动映江在上空画了一轮明月。水色裙摆在月光下飘舞，像绽开的芙蓉花。
月盘越来越大，笼罩了所有水滴。那些水滴原地转了一圈儿，又调转了方向，如尖刺，向四周射去。
黑衣人纷纷倒地。
“不错。”
“嗯。”
“我带你去织福绸庄。”
“…嗯。”
第二天，濯清涟重现江湖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黑翎榜榜首也有了个雅号，江湖人称，水芙蓉。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弄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