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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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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如何?”
沐惜追缓缓睁眼,而后摇了摇头。
“没有任何不适?”雪见愁起身把竹笼搁在高架上。
“嗯。”
“那就好,以后记得每天提醒我一次。”
每天一次?沐惜追想了想,认真道:“前辈,你给我吃了什么?”
“与你何干。”
纵使习惯了他倨傲的口吻,沐惜追仍是一怔,旋即无奈苦笑:“怎会与我无关?前辈有心,我感激不尽,但寻常的药物救不了我,前辈离开的这几日,我未曾尽食,体内气血却日渐充沛,这究竟是何原因?”
“你对医术有兴趣?”雪见愁眼眸一亮,黛眉不自觉的挑高。
“略有研究,还望前辈不吝赐教。”
“此乃苗疆秘传的巫蛊之术,对外人无可奉告。”
“前辈是苗疆人?”沐惜追对各类医书皆有所涉略,内中不乏苗疆典籍,但研究时久仍是难窥秘境,此刻心下虽然意外,更多的却是几许欣然。
“是又如何!”雪见愁对他异样的情绪毫无所察,说话时语调不耐。
“苗疆远在千里之外,为何前辈不留在故地,反而独居于此?”
一句话勾起心中恸处,雪见愁的眉头越蹙越深,倏尔用极生气的口吻道:“天天面对一群不死不灭的老妖怪,烦。”
——不死不灭?
沐惜追蓦然忆起在某处看过的一段关于苗人纪年的记载。
相传苗域有一些神秘的族群,因地理环境以及饮食习性的不同,族人的寿命与外界殊异,平均生年可达数百岁,又多以百岁为成年,其未满百年者,形貌则与外界的普通少年无异,若照此推断……
“前辈——莫非你在故地尚未成年?”
雪见愁先是眼神一愕,手指随之紧攥,很快气得全身颤抖,启齿欲骂,孰知过了半晌,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前辈,离家出走是不好的行为哦。”因着难以言喻的缘由,沐惜追瞬间心情好转,便学着他先前调侃的语调继续道,“前辈避居在此,家人会担心的吧?”
“放肆。”气过了头,脑袋反而冷静下来,雪见愁背转过身厌恶道,“你这是对前辈说话的语气吗!”
沐惜追歉然笑笑:“方才是我失礼,前辈莫怪。”
“哼。”
雪见愁无意多言,推门走了出去。
福寿和延年看到熟悉的人影,高兴的振翅低飞,几乎是扑了过去,撞得雪见愁一个踉跄,登时怒急攻心:“真是反了,现在连你们两个也不听话了是不是!”
咕——咕——
委屈的哀鸣数声,两只白鹤眼珠水润,头颈交相在主人纤美的足踝处摩挲起来。
“够了,你们——”
抬手欲打,奈何巴掌迟迟不忍落下。
雪见愁忿极恼极,当下拂袖纵身,但见空中兰影一划,旋而自水潭上空飞掠而去。
空谷乍寒,不堪日暮幽情重。窗外瑶草奇花未谢,近来天际却无端罩上层层浓云,光影阴霾,入眼尽皆烟绯朦胧。
沐惜追对时间流逝的感觉日趋模糊,虽然渐渐习惯了碧云谷主人阴晴不定的个性,心中的疑云却始终团团叠叠,如散不去的迷雾。
那个人每日给他喂食稀奇古怪的东西,看起来不像疗伤,倒似在拿人体做试验一般。一次他腹痛难忍,迷糊中听闻那人自言自语的说些“怎么会、不该如此”的话,多日以来的怀疑更坚定三分:“前辈……你真的想要救我吗?还是说……我只是你的试验品?”
——啰嗦。这是沐惜追在昏迷之前听到的最后两个字。
再度醒来,外面已是黄昏,暖黄色的余晖穿破连日阴霾,美好得让人眷恋。
禁不住光的诱惑,沐惜追本能的抬手去接,光影顽皮的蹿过指尖,颜色透明,渗着血的淡淡绯色,感觉陌生而怪异。
可究竟是哪里怪异呢?
沐惜追放任思绪徜徉,无意识的分开十指,蓦然间发出“啊”的惊喘。
不只是手,腰以下的部位也全都有了知觉。
——这是梦吧。
沐惜追单手撑着床榻起身,光裸的双足踩上地面,沁凉的触感立时就从脚底一点一点爬上来。
简直难以置信。
他不是不懂医,筋脉俱毁、气血齐失,照理说这样的伤根本没有痊愈的可能。
但眼下的事实却不容他不信……
万千世界,果真无奇不有。
视线落在了高架顶层的竹笼上,只消伸手,就可以取下来一窥究竟——到底里面养着什么东西,对伤患竟有如此奇效?
就在指尖碰到竹笼的那一刹那,门扉骤然被推开,映入眼帘的是一道素兰的轻渺姿影。
“躺回去。”眉尖紧蹙,雪见愁没好气的呵斥。
沐惜追见他对自己的痊愈毫不惊讶,忍不住道:“前辈,我已经没事了。”
“我叫你躺回去,需要再重复一次吗?”雪见愁说着,径自走过去拿下竹笼。
“……前辈,笼子里面装了什么?”沐惜追在榻上躺好,终究没忍住心头好奇。
“你吃了这么久,还猜不出是什么吗。”
不知是否是幻觉,沐惜追觉得眼前之人似乎在笑,但那笑意莫名阴柔,使人不寒而栗。
“苗人多以虫蝎蛇蛭入蛊,无外乎这几种。”
“故作镇静也没用,害怕就说,我不会勉强。”雪见愁抱着竹笼在床沿坐下,语带讥诮。
“分明是前辈故作神秘。”
“哦?那这一次,你敢睁着眼睛把它吃下去吗?”
“有何不敢?”
雪见愁却是话锋一转:“你肯,也要问我愿不愿意。还不闭上眼睛!”
“前辈……”沐惜追先是一怔,旋即哭笑不得,表情甚为无奈。
“不要以为能下床就是痊愈,过度的天真只会适得其反。”
“嗯。”
沐惜追知他脾气别扭,当下也不多言,闭目后顺从的张口,将那东西一点一点吞入腹中。
……软粘的口感,奇怪的味道。
睁开眼,雪见愁已出了门去,竹笼仍是放在原位。
沐惜追犹疑片刻,终于还是决定下床,伸手将笼子抱了下来。
小心翼翼的揭开布封,望见里面黑黢黢的一片;将竹笼移至亮处观看,内中竟是空无一物。
“前辈,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沐惜追喃喃自语,深感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