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有点甜》月华伴君

7、七

　　贺卿以为就会有这一次，却没想到有一次就会有无数次。

　　每天晚上周辞都会降临到他的房间，而且还都是挑他快睡着的时候。软软糯糯的在他耳边喊“哥哥，我想搂着你睡”。

　　那样黏糊的声音，让困意正浓的他根本拒绝不了。

　　所以每次周辞请求和贺卿睡一起的时候，都会被贺卿答应。

　　渐渐地，贺卿也习惯了这个小暖炉的存在，要是哪天周辞不黏着他了，他恐怕还可能会不适应。

　　两个人穿着黎若轩定制的衣服走在街边，脚下踩着刚落到地上的初雪，咯吱咯吱作响，从背影看去倒像是一对双胞胎兄弟，只不过一个发色偏黑一个发色偏栗色。

　　周辞牵着贺卿的手，雪映衬的他的脸更为白净，胸口前的红色字母“H”也被衬得愈发明艳：“哥哥，今天我们是不是该学怎么写‘啊我饿’了？

　　贺卿面无表情，冷酷酷的点了点头，要说有哪一点不喜欢周辞，那就是话多。从白天说到晚上，从晚上说到第二天早上……都不知道周辞哪来的那么话说。

　　他当初还以为周辞是个安静的“小女孩”呢！

　　“哥哥，放学后，我们一起打雪仗好不好？”

　　“嗯。”

　　“哥哥，你的作业写完了吗？”

　　“嗯。”

　　…
　　一问一答，周辞说十句，贺卿说的都不一定能超过十个字。
　　好不容易挨到了学校，书包还没放下，贺卿就被张老师喊到办公室里去了。

　　张老师把一张画满小红花的纸递到贺卿面前：“小贺卿，你的小红花越来越少了哦。”

　　贺卿看着那一排小红花，又看了看第二名的小红花，和他就差两朵了：“老师，为什么啊？”

　　“学校是单人床，你和周辞总是挤在一张床上。”张老师顿了顿，又补充道，“上课时间也总是不听课，做游戏也不如以前积极，作业写的歪七扭八。”

　　贺卿垂在身侧的小手紧握起来，低着头没说一句话。

　　“这学期奖励你两根棒棒糖，奖状的话就给第二名周辞。”张老师将两根包着紫色糖纸的棒棒糖递到贺卿面前。

　　“谢谢老师，”贺卿没去接那两根棒棒糖，“我会努力的。”

　　说完之后便摆了摆手，离开了办公室。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贺卿感觉有有人影一晃而过了。

　　回到班级后，贺卿就没说过一句话，一直低着头看书写字，一排排的小字很快就铺满了一张田字格。

　　一直到放学，贺卿已经练完三四张了。走在回家的路上，贺卿却没有满满的成就感，而是觉得缺少些什么，耳旁静悄悄的。

　　“哥哥，我们来打雪仗吧？”周辞弯下身，抓了一把雪，但是却迟迟不敢扔向贺卿。

　　周辞一开口，贺卿总算是知道缺少什么了，缺少周辞的唠叨，而且他好像一天都没听见周辞讲话。
　　“小辞，你今天怎么与平常不一样？”

　　“没有啊，”周辞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着装，与平常一样啊，用另一只手搓了搓脸，“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贺卿摇头，觉得自己有问题。平时不是巴不得周辞安静嘛，怎么安静下来，反倒是不适应了。

　　“啊！郝博！你砸我干什么？”问题还没想完，一个雪球精准降落到贺卿的脖颈里，冰凉冰凉的，让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嘿嘿！来一起玩雪啊！”郝博又捏了几个雪球，准备万箭齐发。

　　周辞将那个快化掉的雪球，扔向了郝博：“不许砸我哥哥！”

　　“就不，偏不，就砸你哥哥，”郝博做了个鬼脸，然后一个劲的向贺卿疯狂输出，“徐莉莉半个学期没来了。”

　　贺卿：“管我什么事？”

　　“不关你的事，就是想砸你！”

　　“……”

　　“不许你砸！”

　　周辞在后面一边嚷嚷，一边追着郝博，或许是年龄原因，迟迟追不上郝博。

　　两人就这么你追我赶的围着贺卿转。

　　“你们还小吗？”

　　“小，妈妈说我长不大。”

　　“哥哥，一起来玩啊！”

　　“那行吧，我就勉为其难的加入你们吧。”
　　盛情难却，最后贺卿答应了与他们玩乐。

　　砸来砸去，身上书包上都沾了零星的雪花，有的化在了身上，被阳光照射的亮晶晶的。

　　跑在最前面的郝博突然来了个急刹车，然后指着前方，磕磕巴巴大喊道：“鬼……鬼啊！”

　　那个被称为“鬼”的人，也大叫起来，尖锐而又刺耳，隐隐约约还惨杂着哭腔。

　　贺卿揉着额头，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就被这一声接一声哀嚎吓到了。

　　“妈妈说了，这个世界上没有鬼，除非你做亏心事了。”

　　郝博瞪大眼睛：“可是……可是真的有……”

　　贺卿站到郝博身旁，看那个所谓的“鬼”。
　　披头散发的站在角落，看不见面部表情。看得见的地方没有能入眼的，衣服满是污垢，看不出衣服原来的颜色，露出来的半截胳膊青青紫紫，让人一看就觉得毛骨悚然。

　　也幸好，他们三个小孩出来玩的时间是午后，而不是夜里两三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贺卿，那“鬼”的尖叫显然小了下去。

　　这个时候，贺卿和郝博陷入了沉思。

　　“哥哥，这是徐莉莉。”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周辞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他们身边，指着那“鬼”道。

　　贺卿看了一眼角落的人，又看了一眼周辞，觉得是周辞多想，虽然徐莉莉将近半个学期没来上课，但也不可能邋遢到这种程度吧。

　　更何况徐莉莉还是个爱美的女生。

　　“小辞，你会不会认错了。”

　　“不会！”不知道是不是担心贺卿不相信自己，周辞的脸都憋红了。

　　郝博也再三确认：“好像……真的是徐莉莉。”

　　“郝博，你真的确定吗？”即便如此，贺卿还是坚定自己的想法，觉得这不可能是徐莉莉。

　　就在此时，那“女鬼”开口了：“卿卿，呜呜呜……”

　　这下，饶是贺卿再怀疑也相信了，这声音这称呼，一听就知道是徐莉莉：“你怎么了？”

　　郝博：“先回家吧，外面那么冷，徐莉莉穿的也少啊。”

　　周辞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游离，最后选择老老实实的跟在贺卿身后。

　　贺卿安排好他们，然后去楼下找段伯了。这已经成为他们的习惯了。

　　黎若轩天天忙自己的工作，根本没有时间照顾他们；古韵音也有自己的工作，所以这照看孩子的任务，就落到了段弋身上。

　　段弋也喜欢小孩，自然是不会拒绝。

　　贺卿和周辞也就来回蹭饭，上午吃黎若轩做的饭，下午吃学校食堂的饭，晚上吃段弋做的饭。

　　不过，他们俩胃口出奇一致，都喜欢段弋做的饭。因为黎若轩做的饭难以下咽，能吃下去的，都是黎若轩点的外卖。

　　“段伯伯，我们的同学好像出事了，你能帮忙看一下嘛？”贺卿的目光落到那些奇奇怪怪的纸盒上，“伯伯，你在干什么啊？”

　　段弋连忙收起来，笑呵呵道：“没事没事，伯伯这就去看……”

　　贺卿领着段弋去了自己家。

　　“那是我哥哥画的，你不要乱动！”周辞把画护在身后，气势汹汹道。

　　这个人怎么老是乱动哥哥的东西，真是讨厌。

　　徐莉莉这会已经把脸洗干净了，抓着周辞的胳膊，杏眸圆瞪：“我就要看！那是卿卿画的，卿卿是我的王子！”

　　周辞拧不过徐莉莉，只好据理力争：“我哥哥说过，我是他媳妇的！”

　　“你是男孩子，妈妈说过只有女孩子才能当媳妇。”

　　“我不管，我哥哥说是我就是！”

　　“别吵了！一会贺卿就回来了！”郝博被他俩你一句我一言的吵得头都大了，“周辞，你少说两句。徐莉莉是女孩子。”

　　“我就不！”周辞有些生气，嚎道。

　　徐莉莉不甘示弱，拉开了周辞，郝博也上前拽住了周辞。

　　没有了保护，那一张小画就显得格外可怜。徐莉莉可能想拿下来观看，结果用力过猛，刺啦一声，把画撕烂了。

　　那是用胶水粘上去的，对于他们这些小朋友来说，还是很新奇的，就像是画自动贴合在墙上一样。

　　“别动我的画！”贺卿到家时，看见了最后一幕，想阻止也来不及了。

　　徐莉莉有些不知所措，连忙把画扔下：“卿卿，你回来啦。”

　　贺卿推开徐莉莉，具体来说是把他们三个人都推了出去，连带着段弋都被关在了门外。

　　那张画是爸爸妈妈留给他的唯一的东西了。那上面画的是他们三个，那是他们三个趴在桌子上一笔一画的画出来的。

　　现在却被撕坏了。

　　贺卿看着贴在墙上的那半张画，良久，最终扬起头，把眼泪逼了回去。

　　妈妈说过，男子汉不能哭。一张画而已，他可以再画。

　　没关系的，他可以再画……仅仅就是……一张画而已……

　　贺卿缩在角落里，看着躺在地上的另外那半张画，眼泪还是落了下来。

　　可是他画不出来啊……他忘记了爸爸的样子啊……

　　或许是天边黑下来了，屋内的光线也暗了下去，那小小的一团也就被淹没在了黑暗之中。

　　听不见声音，只能依稀看见晶莹的微光。

　　这时候，门也被打开了。

　　黎若轩快步冲了进来，借着微弱的光亮找到了贺卿的位置，确定人安全无事后，才把他抱上了床。

　　目光落到墙上的半张画上，手上的动作不自觉的温柔起来。黎若轩收拾好一切后，便悄悄地退了出去。

　　客厅内被暖色的灯光笼罩，气氛却不是温暖，而是冰冷。郝博到点了，该回家了，但是他们不放心他一个人走夜路，所以就由段弋去送了。

　　所以客厅现在就只有三个人。

　　黎若轩冷着脸，眼眸迸发出寒光：“那张画，谁撕的？”

　　周辞吞了吞口水，他知道妈妈这是生气了：“是徐莉莉，是徐莉莉撕的。”

　　徐莉莉：“你撒谎！明明是你撕的！”

　　“是么？”黎若轩看向徐莉莉。

　　徐莉莉被黎若轩盯怕了，低着头，细若蚊声：“明明就是周辞撕的。”

　　周辞气急：“你不讲理！你乱动哥哥的东西！”

　　黎若轩自然是相信自家儿子：“行了，小辞，你先陪哥哥睡觉，但是要轻轻的，不要吵醒了哥哥。”

　　周辞点点头，便离开了。

　　黎若轩的目光再次落到徐莉莉身上：“你爸爸经常打你？”

　　第一次见面她就注意到了，胳膊青一块紫一块，身形单薄，一看就知道这是被长期虐待的结果。

　　徐莉莉一时摸不准黎若轩想干什么：“才不是，爸爸可疼我了。”

　　黎若轩的眸色一凛，走上前撕开了徐莉莉身上衣服。

　　这什么玩意？为什么要这么虐待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