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风信子》莫笙梦

25、第 25 章

　　夏夜星空很暗，星星有亮光，但在这浓墨色中却怎么也出不了头，细细碎碎的散布着。
　　晚上起了风，吹得夕宸的眼干涩，他不由自主地双手抱臂搓搓手臂，有点狼狈之感。
　　“有点冷……”
　　这一路无言，夕宸知道如果自己不说点什么，大概以后都不会在说什么了。而只要林梓耀回答了他，哪怕一个字，以后也就不会是这样。
　　可一开口后面又变成省略号，他们之间没有话题，无法交流。
　　人与人之间都是因为一个话题而相互认识交往的，一旦这个话题不再是话题，那便没什么可聊的了。
　　心里像摇晃过的碳酸饮料，憋在心里的气不开口无法解脱，夕宸不甘心的同时理解林梓耀的心情。
　　于是故作不在意地悠悠道：“小时候跟着父母出国，在国外读书，因为英语不行所以和人交流时闹了不少笑话，我呢，又是一个爱面子的人，也没有多丢不起脸，就是有那么一点……不想别人看我笑话，那时候就开启了我的求学生涯，从低等班进尖子班，又在尖子班班级倒数到前三。我觉得我一直很快乐地和别人相处，直到遇见我死党，他说，我觉得你很厉害，我服你，但有一点你肯定比不过我，我比你快乐。当时我就证明了自己很快乐，只有我知道心里缺了什么。我不告诉任何人，我以为时间真的能治愈一切，所以读了很多书，强迫自己记住这句话，但它骗我，时间只是换了我的血液，但那是刻骨铭心的，一碰到根源，又奔涌而出。进行循环……”
　　他说了这么多，林梓耀没有插话，他停下话闸，林梓耀也没有接下去。
　　夕宸心里慌极了。
　　慌这是他们最后一次交谈，慌林梓耀真的不再理他，更慌自己的一厢情愿。
　　晚风吹过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一波又一波最终静止。
　　夕宸余光看见林梓耀低头看路，就像自己刚才什么也没说。
　　他感觉委屈，又觉得自己窝囊。
　　走到离夕宸家不远处了。
　　夕宸无声深深吸了一口冷气，晚间凉飕飕的贯穿五脏六腑，手心是一层冷汗，很冻，但会让你感受到心脏急剧跳动。
　　这一刻，夕宸想，为什么不直接冻住他，人就不会有跳动的心脏，也就不会……心动。
　　这无法开口的喜欢，他想了很久，还是没有想好。
　　一口热气吐出，吐不出喜欢。
　　夕宸声音淡了很多，站在自家门前盯着林梓耀的鞋尖：“班长，祝你竞赛夺魁。”
　　这次林梓耀没有沉默，嗯了一声，也祝夕宸。
　　夕宸内心苦笑。
　　背后响起关门声，林梓耀知道夕宸已经不在门口了，他忽然想起来，难道不是两个人一起参加竞赛吗？
　　回头，看见的只有对着林梓耀的紧闭的大门，像无声的谴责。
　　叶子打着旋儿携着秋意飘落，枯黄的落叶铺满了大路，一片金黄。
　　夕宸走在路上，一步一响，清脆的咔嚓声不断。
　　和林梓耀已经一个星期没有见面，也没有说话。
　　他在等来接他的车。
　　夕宸主动放弃了数学竞赛资格，反而参加英语竞赛。
　　穆达是他们班最八卦的，他一直以为夕宸和林梓耀会去同一个竞赛，但想了想夕宸英语确实更好好奇心也就不高了，自然别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这次竞赛也就是考个试，夕宸对自己也有把握，不说拿个第一，反正有个名次。
　　轻轻松松考完试准备回家，手机振动，显示来电穆达。
　　夕宸有些莫名其妙，刚接听穆达火急火燎地声音差点震破他的耳膜。
　　“夕宸，你有见到阿耀吗？你知道阿耀在哪吗？能不能拜托你去他家找他?不行，你一定得找他，只有你能找到他了吧……”
　　夕宸心里疑惑，为什么。
　　越听到后面，夕宸心底漏了一拍，随即心率直升，林梓耀出事了！
　　他张了张嘴，话卡在嗓子眼里，又想到自己和林梓耀没有什么关系，这么担心也没有用。
　　穆达在话筒里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夕宸什么也没听见。
　　穆达说了很多，夕宸一句话也不回。他是真的急了，几乎颤着声音问夕宸：“拜托，夕宸同学，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啊！”
　　心里绷紧的弦断开。
　　是啊，他们还是同学。
　　心里莫名有些安慰，欣喜且凄凉。
　　有了底气，夕宸开口：“你先别急，班长他这么沉稳的一个人，先说发生了什么吧。”
　　“个屁，沉稳，都是他装的，就算再沉稳他也还十七！”
　　夕宸心里哽了一下。
　　那边似乎还在着急找人，飞快地说了一大埔啦，夕宸的心越来越沉，压得他喘不过气，眼睛通红。
　　所以这就是林梓耀不同意自己的原因？
　　现在夕宸只想快点找到林梓耀，狠狠的揍一顿解气。
　　夕宸脚步飞快，发出落叶咔嚓声这一声没停又响了一声。
　　直到这天，夕宸发现，自己好像第一次来林梓耀家。
　　他一把抓住穆达，“他在里面？”
　　“对。”
　　“他父母呢？”
　　“叔叔阿姨都在国外。怎么办？他刚才打电话给我说抑郁症发作了，这家伙，几年前跟我说已经好了，这会儿又发作，真能装，骗我这个兄弟这么多年……”
　　夕宸抬头看着房子外的围墙，拉了下袖子。
　　刚才他也试着打电话给林梓耀，手机一直关机。
　　夕宸现在就想见林梓耀。
　　穆达看夕宸一副要吃了谁的模样，话音越来越弱。
　　在他还没搞懂夕宸想要干什么时就见夕宸脚一抬一蹬一跨便不见人影了。
　　从没翻过墙的穆达目瞪口呆，回神喊：“宸哥，拉我一把啊！”
　　而夕宸翻进去后直往正门，门没锁，一楼客厅没人，上二楼。
　　他本以为要一个个房间开来检查，却在一间灯光通亮的房间看见林梓耀。
　　他的脚腕上又镣铐，林梓耀抬头看见夕宸，眼神暗淡无光，就像看着一个虚影，被骗了很多遍，已经不再信以为真。
　　一般发病的人都很恐怖，林梓耀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墙角。
　　脚腕上的镣铐有一半镶在地板里，边上有一块拆了的地板，估计是为了方便，这种事绝不是发生了这一次。
　　夕宸肯定。
　　夕宸想也没想就走到林梓耀面前，林梓耀就像没有看见。
　　夕宸半跪在林梓耀面前，林梓耀看着夕宸的眼睛通红，嘴唇发抖，事实上他全身都在抖，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夕宸也抖，是害怕，怕见不到林梓耀。
　　现在见到想见的人，他又气，气出现这种事林梓耀第一个告诉的人不是他。
　　气自己火急火燎来找他，他就像不认识自己一样。
　　夕宸不再顾忌，也不问林梓耀的意见，捧起林梓耀的脸，触碰那一片柔软的冰凉，寒意入骨。夕宸有些惩罚的咬住林梓耀的下唇。””
　　林梓耀眨眼间恢复清醒，因为愣神的片刻张开了嘴，被夕宸乘机而入。
　　夕宸下车前吃过口香糖，舌尖的薄荷味蔓延至舌根，这是夕宸，真的夕宸，林梓耀想。
　　夕宸往后退了点，想着都这样了干脆再明说一次，不成他也不再有这个脸了。
　　他不想让自己喜欢的人做不喜欢的事。
　　就在这一瞬，林梓耀反客为主，紧追上来，房间空调没开，夕宸背后是地板冰凉，心却因跳动而燥热。
　　他有点不可思议。
　　林梓耀的手拖着夕宸的后脑，自己的手磕在地板上，夕宸的手不知所措地抵在林梓耀的肩上。
　　他们的呼吸一样沉重。
　　夕宸感觉晕眩得要晕过去。
　　现在他们的姿势简直不要再暧昧！
　　所以穆达遇见保洁阿姨急忙跑上来后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瞬间脸红耳赤，被林梓耀吼了一声滚后，还帮忙关上了门。
　　他感觉自己有点棒打鸳鸯了。
　　总之来的不是时候。
　　在客厅看到林梓耀和夕宸一起下楼时的穆达一脸蛋疼的模样。
　　夕宸和林梓耀倒是一脸坦然。
　　夕宸就像在自己家一样随意的找了个单人沙发坐下，他本以为这样可以避免和林梓耀一起坐，于是发生让穆达惊掉下巴的一幕。
　　林梓耀就在夕宸坐的沙发扶手上坐下来了，手臂搭在夕宸靠的沙发上。
　　这本是一个普通的动作，但因穆达看到了不该看的一幕之后，他莫名觉得林梓耀这样有点像……宣示主权。
　　夕宸单手靠在沙发另一侧，手掌遮住一只耳朵，而另一只耳朵……显而易见地红透了。
　　林梓耀看到了但不能揭穿夕宸的故作镇定，不然某人就不理他了。
　　夕宸简直想找个地缝钻。
　　穆达看着他俩没有任何语音却又什么都说了的样子，顿时觉得自己应该马上就逃。
　　怎么偏偏让他遇见这事，他这张嘴可不保证不说啊！
　　一个是他的好兄弟，另一个是刚熟的兄弟。他为什么要有好奇心！
　　穆达：“你们……”
　　夕宸和林梓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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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达怕思的摆手：“不不不，不知道，没看见，没听见，我什么也不知道。就当我今天没眼睛，阿耀你别杀人灭口啊！”
　　夕宸看着这傻子，一脸嫌弃道：“不，你看见了！”
　　“没没没，真的什么也没。”
　　夕宸：“对的，我们什么也没发生，班长只是病了而已。”
　　眼神满满的杀气。
　　穆达带着哭腔点头。
　　林梓耀不悦地插嘴：“我没病。”
　　夕宸立马抬头：“你病了！”
　　“没。”
　　“病人都说自己没病。”
　　“你不是医生怎么知道我有病？”
　　“我……”
　　夕宸说不过，决定放弃挣扎。
　　这一段对话落入穆达眼里，他内心哭喊，天啊！为什么要让他看见俩情侣调情！为什么要让他听见俩情侣打情骂俏！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