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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夜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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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燕如从小就知道,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这句真理早给她玩得滚瓜烂熟,以至于很多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真的难过想哭,还是就是想通过哭来达成一些小目的。
有时候,她还能得到一些意外之喜。
比如说现在。
江燕如附身摸了摸床面,软的。
上好的绸面蚕丝被像是绵软的云朵,手一按就陷了下去,光滑的绸面就好像少女最娇嫩的肌肤,滑腻微凉。
江燕如快乐地扑进被窝里,瞬势就抱起被子猛吸了一口。
一股旃檀香就猛烈地侵入口鼻,就像萧恕掐住她脖子,让她失去了所有的呼吸。
江燕如把蚕丝被往后一扯,这才想起这是谁的窝。
这床被子和萧恕身上一样,早腌入味了。
旃檀的味道并不难闻,也很常见,但是不知道为何萧恕身上沾染的这香味总是带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攻击性。
难以让人忽视,也让人记忆深刻。
就好像随处都飘着他的印记,宣告自己的领地。
或许这样会让人,知难而退。
毕竟和疯狗争夺地盘的下场,可能会被撕成碎片。
江燕如把被子抖了抖,皱起秀眉为难了两息,然后往被子里一钻,舒服地喟叹了声。
金窝银窝,不如舒服的狗窝!
江燕如折腾了一天,又是担心受怕,又是心力交瘁,很快就睡了过去。
门闩在这个时候动了几下,但是很轻微,丝毫不会惊醒陷入甜美梦想的少女。
萧恕抬手考虑要不要暴力破门而入,但想到到门坏了还要修。
更何况为了江燕如破坏他的屋,不值当。
他提了口气,绕过正房,踩着水面底下的暗桩,推开了窗。
吱呀一声,窗轴发出了声响。
夜风争相恐后从他的臂弯钻了进去,吹动从梁上垂下的幔布,像是昙花肆意摆弄着自己洁白的片状花瓣。
若是江燕如还醒着,一定会被飘荡的鬼影吓得尖叫。
所幸,她睡得很沉,也很安心。
萧恕目力极佳,昏暗的地方也能看清屋子中的状况。
江燕如甚至没等放下床帐就拥着被子睡着了,一只手还从床上伸了出来,垂在了床沿外。
还是孩子气的睡法,从来不会好好盖着被子睡觉。
六年如一日,江燕如依然像是没长大。
萧恕走到床边,复杂的目光慢慢落下,从她光洁的额头、挺秀的鼻尖再到丰盈的唇瓣。
不知道梦见了什么,那唇瓣微撅起,像是不满地抱怨,她嘟囔了一句。
萧恕没听不见,他在床边俯下身。
但是江燕如再没有重复刚刚的嘟囔,反而闭紧了嘴巴,均匀地呼吸。
她睡得很好。
好得让萧恕嫉妒。
这世上让萧恕难受的东西,都会消失。
江燕如的美梦也是如此。
她被一只手掐住脸蛋,疼醒了。
“——食、食水!”
江燕如震惊地抖了下身子,惊醒了。
三更半夜摸黑到人床边,活像话本里夜探春闺的采花贼。
在蜀城时,江燕如还不曾遇到过,盖因江府子弟众多,寻常小贼也近不了她的闺房。
不过外面破败如斯的萧府也不该会引来什么不要命的小贼。
江燕如努力睁开惺忪的睡眼,只能看见一个挺拔修长的黑影,并看不清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但她还是从捏她的那袖中闻到了和被褥一样的味道。
“割割?”
萧恕的眼睛在黑暗之中也仿佛闪烁着寒芒,活像夜间捕猎的猛兽。
修长而微凉的手指掐住她的脸颊,迫使她肉乎乎的小脸挤在一块,唇也像是金鱼嘴一样撅起,只有含糊的声音能从中逃出。
“割割……嚎兰嗖……”
“睡得很好?”
萧恕的嗓音听起来有些沙哑,还听起来不是很高兴。
江燕如搜肠刮肚也想不出是怎样的好心肠会让萧恕夜不睡觉,跑来询问她睡后感的。
要知道上一次能让江燕如有宾至如归关怀的还是她远在符城的祖母。
不过江燕如还是有些不满,有什么事不能早上起来说,非要在人睡得正香……
想到这里,江燕如眨了眨眼睛。
对哦,萧恕他以前就患有不寐症。
一起住的师兄们还常常抱怨他经常大半夜还睁着眼吓人,就是睡着了也呓语不断,活像鬼上身,有些邪门。
难道,这病他还没治好。
这得多可怜啊!
“布嚎……”
萧恕掐住她的脸,左右摇了一下,慢条斯理道:“我看你睡得挺香的,哪里不好了,是这屋子不够暖和,还是这被褥不够软?”
江燕如在心里大点其头,屋子好被褥也好,但是她觉得当着萧恕这种常年难眠的人说自己说得好极了,未免太残酷。
江燕如不忍,所以她摇了摇头。
萧恕松开手,把床边的油灯拨亮,一小团橘黄的暖光照亮了这一方地。
江燕如能看清萧恕被光照亮的半张脸。
斜入鬓角的浓眉微扬,深邃漆黑的瞳仁里映出她的脸。
白乎乎一团影子。
江燕如盯着自己的虚影,“哥哥怎么还没睡?”
“我忽然想到了一些事,左思右想颇为不安,所以睡不着……”
江燕如迟缓的脑袋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逼近,反而热心地问:“是什么事呀?”
萧恕对她伸出手,“你身上还有不少没被搜掉的钱银吧。”
江燕如被他伸到眼前的手惊了下,下意识想抱紧自己的胸,但是手伸到一半的时候又生生扯下来,放在了自己膝上。
她攥紧了被子,半个身子明显往后仰出了一个不小的角度,像是尽可能让自己远离威胁。
她撮起的嘴,还抽了一声。
嘶——
宣云卫的确曾经叫她们不要负隅顽抗,交出身上包含首饰等‘身外之物’,势必让她们身上一个铜板也不剩,省得还会生出一些想跑的心思。
但是江燕如今日这看似莽撞的逃跑让萧恕成功地猜出一些事实。
江燕如身上定然还藏有钱财,足以让她胆敢铤而走险。
金陵城和蜀城的距离可不近,这一路的车马费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可见,她身上还藏有丰厚的私钱。
“所以,藏在哪里了呢?”萧恕的目光梭巡在她的身上,轻轻挑起的尾音让人不安,“……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