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微澜》秋水微澜

73、第七十二章 大姐闯祸

　　白衣公子似乎觉察了我的视线优异，不免有些赧然，下马拱手恭敬地重新介绍：“鄙姓云，单名泽，云雾山少主，见过独孤家主。”

　　我大感诧异，也回礼道：“不敢，原来是国师大人，是独孤澜眼拙了。”

　　云雾山，向来号称武林最神秘的地方之一，云雾山的主人更是大祁历朝国师。所以这一任的云雾山少主虽然年纪不大，却已高居德高望重的国师之位了。而且，朝廷对云雾山的倚重不像对忘忧谷。朝廷加诸于忘忧谷的重重荣宠不过是一种虚名，而云雾山却是有相当实权的。国师掌管钦天监，当权者特别是龙座上的那位，难免都有些许迷信所谓龙脉、星相，国师平日不面圣，每次面圣却受到历代皇帝的重视，加之前几任国师确是对大祁贡献良多，更加深了当权者的迷信程度。可以说，国师一言，可予人生，也可予人死，朝廷上下以及豪门世家，无不对云雾山既是尊敬又是畏惧。

　　我也不例外。虽然独孤家无不臣之心，但今年独孤家已走错了数步棋，此刻却是朝廷忌惮防备的对象，云雾山不管则罢，若是管了，对独孤家的影响不可谓不大。

　　然而，这都不是我现在关心的事情，我只想弄清楚四妹的玉珏怎么会在云泽的身上？他们又是什么关系？四妹年幼，出走数月，现今她最宝贝的玉珏怎么离开了她？我不由心急如焚。

　　“国师大人，这枚玉珏，若独孤澜没有猜错，该是舍妹独孤瑶的，怎么会在国师大人身上？还请国师详细告知。”我数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云泽道：“这却是瑶……令妹之物，是在下前些时日与她交换所得。”

　　我笑道：“国师的话当然不会有假。不知道国师什么时候见过舍妹？不瞒国师，舍妹顽劣，擅自离家玩耍，家中几位姐妹都甚是挂心。”最后一句话当然是假。大姐到现在还没有半点消息，三妹虽然有音讯，却未必知道四妹也离家了。

　　云泽说：“令妹天真率性，聪明机智，不过是爱玩罢了，而且，令妹身边有人保护，独孤家主不用过多担心。”

　　说道这些，我的脸色不免有些难看。庭湛这小子爱玩爱闹，不撺掇着四妹捣乱就很好了，叫我怎么放心？

　　云泽眉头轻皱，思虑了一会，颇为为难地开口问道：“独孤家主，以下的话在下冒犯了，不过，在下真的很担心。令妹是否……曾经受过重伤？依在下看，令妹身体似有不妥？”

　　我心脏剧跳了一下，惊讶地问：“国师为什么这样说？舍妹从小备受爱护，可是大病也没有过，国师这样说，可是舍妹在离家之后遭遇过什么意外？”说着说着，我不禁忧心如焚，恨不得马上传信影卫把四妹逮回谷中。

　　“独孤家主不用着急，令妹好得很，这只是在下的一点猜测，做不得准。”云泽连忙解释。我才放下心来。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见天色已晚，双方又得赶路，才匆匆道别。云泽临行之前给我留下了一管竹笛，说是有事吹响竹笛就会有云雾山的人来见我。我不知其意，这竹笛该是很重要的物品，这云泽又何须用它来讨好我？看来，四妹功不可没。

　　回到谷中休息了半天，下人来报说大总管戚衡升与家中几位长辈求见。

　　说起来，已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这位“前朝重臣”了，上次我停了他的职，料想他会消停一阵子，这次来又是为什么？我这个兔死狗烹的大奸大恶之徒有什么好看的？我腹诽着，可又不能不见，不然就真的坐实了兔死狗烹的罪名了。

　　我赶紧起迎，我虽是家主，可也不能对长辈无礼。

　　“三位堂叔怎么有时间来探望澜儿了？”我笑道，将几位长辈请上座。

　　来的是几位堂叔，都已经年过六十，是家中的顽固分子，本就看不得我坐上家主之位，这次来又是为什么？

　　“这次我们三个老东西前来，是为了戚大总管讨个说法！”三堂叔领着五堂叔和七堂叔毫不客气地占据所有能坐的地方，一拍桌子指着我就喝道。我只能站着，不明所以，皱了皱眉，心中不悦，却依然笑道：“是什么事须得劳烦各位堂叔亲来？”

　　转眼细看，戚衡升涕泗横流，整个人瘦了一圈，手臂上缠着白纱，扑倒在我的脚下。“家主，请为小人做主！小人亲弟死得可怜啊！”

　　我厌恶地皱了皱眉，道：“大总管，你这是怎么了？”

　　戚衡升道：“小人唯一的弟弟戚长福，十几年来为独孤家兢兢业业地打理遥远的天山生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料大小姐误听谗言，将小人弟弟杀害！小人弟弟冤枉啊！求家主为小人做主！”

　　我转头看向曹总管。曹总管向来负责情报等事，怎么没听他汇报？

　　曹总管道：“是属下的错，属下见家主刚到家门，舟车劳顿，自作主张先瞒下了，只等家主休息好了再报知家主。”

　　我慢悠悠地道：“这等大事，刻不容缓，下次别自作主张了。”

　　曹总管毫无悔意地道：“是，属下知道。”

　　五堂叔愤愤然道：“独孤烟真是越来越离谱了，在外打打杀杀就算了，这次居然杀到自己人头上了！戚大总管劳苦功高，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他的家人？即使戚长福再有不是，交由本家处理就是，哪由得她动手就杀！”
　　戚衡升哭得更大声了。

　　我不由心下恼怒，大姐这次胡闹了，这事情何须她出头？讨不了好还惹一身腥。我道：“大姐性格虽胡闹，但不是不明是非的人，请几位堂叔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给你们和戚大总管一个真相！”

　　“这事还有什么好查！天山脚下亲眼看见的没有一百，也有几十！还有什么好查？澜儿，你是家主，更应该秉公处置，否则岂不是寒了家臣的心？”性格火爆的七堂叔也插上了口。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的火气就真的上来了，不由得瞥了戚衡升一眼，对着堂而皇之地占据了我的座位的三堂叔道：“要不要处置，怎么处置，是本家主的事情，三位堂叔就别参合了，还是请三位堂叔先行回府吧。”

　　“你……”三堂叔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道，“好你个独孤澜，连家中长辈也不放在眼里了！”

　　“不敢。”我冷笑了一下，“三堂叔就连家主也不放在眼里了，独孤澜这算得了什么？”

　　“你算什么家主，乳臭未干的丫头！”七堂叔气得吹胡子瞪眼，一下子就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可马上露出后悔神色，在我的目光注视下闭口不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