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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开店 ...

  •   玉姜回府后,差人去请玉懋堂。不料等来的只有玉懋堂身边的小厮,堆着笑脸道:“二姑娘,老爷吩咐小的来取东西,不知姑娘可有收拾妥当。”

      素竹将放好五百两银子的木匣抱出,那小厮也不查看,双手捧着恭敬笑道:“老爷还说,二姑娘再接再厉,不辜负老爷和夫人的殷殷期盼之情。”

      素竹将人送出院门,急匆匆地回来道:“姑娘,老爷这是何意,难不成还有下回。”

      “傻气。”玉姜心里知道,玉懋堂今日要这五百两不过是考验自己,若是今日交不出银子,只怕这后宅掌权旁落不说,连她自己这个人儿也未必能保全。

      “姑娘,要不咱们还是告诉夫人吧。今日这五百两得来不易,他日咱们去何处寻银子交上去啊。”

      “不及。你去唤两个人来,等我换身衣裳,抬着木箱子去母亲处。”

      “是。”

      玉姜换好衣裳,天色渐渐暗了些,玉府的后院过午便不在铲雪,地上积着厚厚一层,素竹去唤打扫的小厮,便让秋实和春禾先将箱子抬至院中。

      箱子极沉,两人抬着晃晃悠悠,下台阶时,竟然失手松脱,箱子磕在石阶上,摔开了箱盖,里头沉甸甸的甩出六个木匣子,最上头摔裂开一角,一根细长的金条从里头滚了出来。

      秋实吓一跳,扑腾跌坐在地。

      素竹正领着小厮进门,瞧见这幕立刻回身将人挡了出去,关好院门急匆匆将金条塞了进去。

      一主三仆,呆呆立在廊下,直到月影高悬漫天星斗。

      “姑娘,这里头都是金条?”

      “姑娘,这些金条您如今抬给夫人,容奴婢说一句大不敬的话,不等明儿早上,这金条可就又到老爷跟前,只怕又送回溧阳老家!”

      “是啊,姑娘,您掌着家,可少不得银子傍身。”

      “姑娘,您想想,若是老爷明日再来,你去哪里讨银子出来。”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的。

      玉姜的心思早已飘向旁处,她心里知道,自己终究在这里只是过客。她原本心思单纯,只想着将善待自己的那些恩情偿还完,等离去时便了无牵挂。可如今回去的法子无处可寻,若是将这一生悉数交代这里,必是要早做详细打算。

      她要人脉依靠,要银子傍身,要家宅平安富贵。

      她便贪心了。

      人啊,一旦起了贪念,便是再也控制不住的。

      她望着不远处漆黑寂寥的夜空,心想着偌大的玉府未必就容不下她。玉泰在军中建功立业,来年庭柏二兄金榜题名,大阿姐若是进宫保得住平安,玉府接下来未必不能顺风顺水。

      她未必不能好好活着。

      毕竟,玉懋堂要的从来都只是银子。

      有钱,都好说话。

      *

      安氏已经歇下,听闻玉姜过来,披了件外袍倚在床边见她。

      康嬷嬷迎她进了内室,接过外袍,又想着去接素竹手中抱着的木匣子,不料玉姜却自己个儿捧着过来,依偎在安氏跟前,低声将自己今日如何去讨要租赁细说一二。

      安氏心疼不已,拢着她的头发,内疚道:“这些本不该是你操心的,这些年也不知你过得如何,如今本该娇养着,却为着生计奔波。”

      “母亲这么说,可就见外了。女儿这些年没在母亲跟前尽孝,如今好不容易能替您分担一二,是女儿的福分。母亲若是不想女儿操劳,那便仔细养着身子,快快好起来,等那时,女儿定是逗猫遛狗,日日逍遥自在。”

      玉姜打定主意要留下来,自然万事要费心些。

      安氏擦着眼泪,摩挲着她的脸颊,这张脸与自己幼年极为神似,当初她也曾有疑心,可康嬷嬷瞧见这张脸便哀嚎出声,如今见她这般体贴,愈发心生内疚。

      玉姜扫了眼屋内,请安氏屏退众人。

      室内只有素竹和康嬷嬷,康嬷嬷见状领着素竹退出房中,笑着道:“二姑娘如今主意大了。”

      “姑娘今日许是累了,都换了衣裳上了榻子,说什么也想来瞧瞧夫人,全是一份孝心。”

      素竹回得小心翼翼。

      康嬷嬷将她拉至一旁,低声问匣子中是何物。素竹记着玉姜的交代,只管摇头不知,康嬷嬷便贴门而立,却听不见里头说话声,只得摇头作罢。

      屋内,玉姜将今日见着各家掌柜,掌柜如何作答,已经历年租赁交由康嬷嬷一事,细细说明。安氏脸上的惊诧一闪而过,快到玉姜几乎疏于捕捉,她拉着玉姜的手,低声夸了两句,又吩咐她不必往外言语,说康嬷嬷收下的都入了自己跟前的私库。

      “为娘总要有些私库傍身不是,起初是惦记着你,后来有了樊儿,都要细细思量。”

      玉姜点头认可,只道银子没有旁落便好,母亲只管守着。又打开木匣子,将里面二十根金条数于安氏床榻之上,低声道:“这是酒楼的王掌柜孝敬来的,女儿不敢贪墨,悉数交由母亲保管,另有些许碎银百十两,女儿私自做主入了账面。这些母亲仔细收好。”

      安氏望着金灿灿的黄鱼,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伸手抓住三五条不由分说地要塞入玉姜怀中。玉姜只取一根藏于袖中,仔细叮嘱安氏好生将养,才退出内室,与素竹掌着灯笼回了玉笙院。

      她虽知安氏有心瞒她,却不予戳穿。

      母亲身边少不得康嬷嬷伺候着。

      只是次日一早,玉姜早早候在正门耳房外,瞧见玉懋堂裹着大氅正欲出门便急急过来请安。

      “姜儿啊,怎地候在这处,若是受了风寒如何是好?”

      玉懋堂神色亲昵,颇有几分父慈女恭。

      “昨日回来天色已晚,不曾于父亲跟前请安甚感惶恐,女儿知道父亲今日仍要去栖霞山,恐风大天寒,特预备了温好的姜茶和几样饱腹的点心,以免父亲路途饥渴。”

      素竹捧着件敞开的包袱,里头四样食盒,一样细纹包裹的酒囊,交由玉懋堂身后的小厮。

      “还是姜儿有孝心,知道惦记为父。”

      “父亲身受皇命,日夜操劳,母亲又缠绵病榻,如今女儿是要尽尽孝心,承蒙父亲不嫌弃便好。”

      玉姜仍是十分恭敬。

      玉懋堂捋动长须,缓缓道:“既然你母亲交由你掌家,只管去做便是。只是你到底年幼,万事三思而后行,不可落旁人话柄。再者……”

      他顿了顿,连声的神色忽然阴沉几分,在昏暗的烛火下犹如一座大山似地压在玉姜的头顶。他半倾着身子,在她耳边低语道:“以后,再有昨夜那种事,不必劳烦你母亲手下还往前院送一趟,你直接交由我便可。你母亲赏你那根,好生留着也可。只是,不要有下次!”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玉姜一早备下的包裹仍旧捧在小厮手中,再次交还给了素竹。

      回去路上,素竹一直念叨着,说什么幸好昨日没将箱子抬去晖安居。

      玉笙院内,秋实和春禾正在院子里生火,今个儿未落雪,两人在院子中用枯枝起了瘫篝火,将地上的冻土烧化开后,四人紧闭院门挖出个不大不小的坑,将其余八十根金条用油纸包好,两根一捆码放在土坑内,又再次回填,并将院中石桌至于其上。

      忙完这些后,天渐渐亮些。

      四人回到室内,玉姜也不含糊,开了第一次小规模的组内会议。先是就眼下的局面做了初步分析,又在困局中点明希望,接下来肯定会裁员,但是核心组成员暂时不动或是可自愿选择。玉府就像是一艘臃肿且破旧的老船,安氏名下的财产早已拖不动,要么共沉沦饿死,要么弃大船保命要紧,再将接下来四人分工细细划分,如何保命,如何绝处逢生,如何银子生银子。

      三人虽听不太明白,可皆是口口声声愿意托付性命。

      等引嫣居有了动静,玉姜便又将昨日行事告知玉嫣然,只隐下黄鱼不谈。

      “我想做生意,不知阿姊可愿引荐四福晋与我认识?”

      玉姜表明来意。

      如今京城中唯一能从财力上抗衡九阿哥胤禟的,便只有传闻中富可敌国的四福晋。

      正在梳妆的玉嫣然闻之一愣,转过身子打量起玉姜,问道:“你要去跟四福晋学做生意?”

      玉姜摇头道:“我是要见四福晋一面,有些话当面说比较合适。”

      玉嫣然抚着胸口道,惊魂未定地道:“那便好。经由上次八贝勒府一事,我还是觉着你离四阿哥和四福晋远些好。”

      “姜儿知道。”

      “非要当面说?明日是庙会,可往年四福晋并不会露面。这样,我今日去见八福晋,有消息晚些时候和你说。”

      “多谢阿姊。”

      “要不你今日随我一并去八阿哥府?”

      “不了不了。”玉姜见房中婢女众多,便附耳小声道:“昨个母亲给我枚小黄鱼,我今日出府去寻商铺,明日看好营生,想着先将店铺支起来。”

      玉嫣然再次睁大眼睛,她听得懂玉姜说的每个字,却恍惚一瞬间不明白何意。

      “你最近就要开店?”

      “嗯,按理说年前应该能吃一波红利,赶到开春定不及眼下。”

      “这个,也是你那位师父教的。”

      “嗯。”

      “你那位师父倒是个奇人,可惜无缘得见。明日庙会,我定劝说八福晋邀四福晋同去。”

      “多谢阿姊。那阿姊先忙着,我先出去。”玉姜转身准备离开,忽然想起什么,可最终只是摇头并未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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