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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蓝田日暖玉生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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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花宴连续两日,晚间准备了各家的厢房。
不是在福乐宫里,而是换到了另一个宫殿。白盛净和阮承分到了一个院子里,宫里面办事情很仔细,院门口的灯笼上写着白字。
“你今日可有被人刁难?”
阮承左右思索之后,还是觉得应该关心关心白盛净。
天色将近黄昏,本来是设有晚宴,但是公主派人说是先让各家歇息,明日再聚。
院子里面摆了桌椅,阮承和白盛净就这么相对而坐。
“遇到了位王小姐,也没受什么委屈。”
阮承发觉自己对白盛净没有什么话来交谈:“嗯。”
“表兄你呢。”
白盛净反问说道。
阮承尴尬的笑着,和白日里形成反差:“没有,我怎么可能让自己受了委屈。”
此时微风徐来,吹起鬓角发梢。
不知怎的,坐在对面的白盛净不自觉的红了脸,慌乱间说着自己回屋收拾收拾。
此时此景,萧岁守在一边,阮承不自觉的想起昨日踏雨出行的场景。
原本是说着就着这场雨在京都里面逛逛熟悉熟悉京都里面的路,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城门,不知不觉的出了城,亦或是心有灵犀般来到了一大片紫色曼珠沙华面前。
萧岁不出声,默默的为阮承撑起伞,而阮承就停驻在柳青沅坟墓前面。
走的时候,直到方才,阮承的人生仿佛都处于是一个迷茫状态。而现在仿佛是有了新的契机,更是新的叛逆。
就这么直勾勾直勾勾的盯着,看了好久。
萧岁就一直陪在他身边,静静的,没有出声打断他。
而阮承自己仿佛是进入了一场持久的冥想,他这一生,原本就一直是被黑暗所包围的,不知道是在何时漏了一丝光亮,封闭的壳子裂了缝,闷久的屋子透了风。
看似是美好的,可是过程是痛苦的。有了光亮的对比,这才清楚到底多么黑,裂缝的地方像是在提醒自己不够坚强。而透了风,会让自己产生了依恋。
好像就是这般,清静才能让人清醒。
又是一阵风吹在脸上,让阮承回过神来,对面赫然坐着的是不知道如何称呼的墨亦陌。
见到阮承转醒,墨亦陌轻声寻问道:“醒了。”
仿佛就是很日常的对话,却让阮承觉得很是隔阂,方才的倦意才是真正清醒起来。
“原来是陛下来了,失礼失礼。”
墨亦陌也觉得有些尴尬,说道:“你我之间,不必这么生疏的。”
“君臣之礼,我还是懂得的。”
阮承这是打定主意要和墨亦陌划清界限,这般举动却引得墨亦陌苦笑。阮承也转头去找萧岁,他被人驱赶在一旁,还死死盯着这边,生怕墨亦陌对自己做出不利。
“一别数年,也是生疏了,不知道如今该如何唤你。”
阮承这时大方承认:“阮承。”
墨亦陌温声道:“不知有何寓意?”
“不知道,当年离京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也就是了。”
含含糊糊的盖过去,阮承也不想多纠结。
墨亦陌发自肺腑:“过去岁月,问君如何。”
“就那般吧,或许是离了京都,我那个疯病也没发过了,现在倒也还像个正常人。”
阮承不自觉还是会想起在柳青沅坟前的事情,他最避讳的就是柳青沅。一直对自己强调自己不是柳青沅,那是因为打阮承心底里就觉得是对不住柳青沅的。
“我知道你在皇宫里面过得日子,怨言多也实属正常。过着这么多年了,我说过给你自由,既然话都说出口了,你放心,不会变的。”
这一句话也稳定了阮承的心思,想着自己是不是该好好的和墨亦陌谈一下。
墨亦陌见阮承心安的脸色,心里面也莫名其妙的窝了火。
“我白日里听到说,你是想去做生意,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呀?”
阮承笑道:“我人肤浅,最爱金银财宝。非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恐怕也就是这样了。”
墨亦陌面露苦色:“我记得儿时你也说过,有能上阵杀敌,护家国安康。”
“你还说这些,这不是提伤心事嘛。我就是个废物,那是柳青沅的壮志雄心,我阮承自然是比不得的。”
阮承开脱道,看着白盛净的房屋禁闭着,想来她一直就被关在里面了。
幸好他的事,白府上下都知道。
墨亦陌喝了口茶压压火,讥讽道:“你非要这么说来警示我当年的事情?”
“草民并无此意,如今我是阮承,便受不得柳青沅的待遇。陛下呀,柳青沅在六年前,已经死了。”
墨亦陌火气上头,怒摔茶杯:“这就是你与德清阁乱党勾结的理由!你人在蜀地,我已经将就你做到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连你为了救乱臣贼子,杀了大将军我都亲手帮你掩盖过去了。”
“陛下从心里面想想,德清阁于国为乱党,于我并无何恶意。”
阮承的性子一直以来就是很怪,最是受不了他人拷问,一把骨头都是倔脾气。他如今也算是世间无牵挂,但打心里,阮承就一直笃定墨亦陌不会对他发大脾气。
果不其然,墨亦陌意识到自己过度后,尽力平静内心。
“你想要做生意,定是需要有人助你。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是我欠你,有什么条件你尽管提。”
莫非王土呀,说实话阮承是真的心动了,郝君一直觊觎的鹤仙楼本来就是个好地方,自己也一直打它的主意。可是这么答应下来,又感觉墨亦陌并没有欠自己什么的。
就当是当年墨沫对自己的恶语相向,让他这个哥哥还了。
“我可是会狮子大开口的,你确定你能舍得,舍得的同时还不能将我推到众矢之的。”
墨亦陌开口:“你今日大大方方的露出面容,虽然会有人会猜忌你的身份,你不早就为了自己的野心找好了注意了吗?”
被墨亦陌看穿的阮承大方承认:“陛下知我。”
“说吧,我确实知你,你可是柳青沅。来到京都,最热闹的就是被皇家接受的鹤仙楼,京都里想来要的人可不少,我猜猜,你肯定也是想要的。”
对呀,柳青沅也会这么想。
不过嘛,人的心意总归是要变得。
“阮承想要的就是京都里面的一个大铺子就行了,做做生意,打发点时间儿,没那么大野心。”
“行。”墨亦陌大方的答应下来,眼里面却是擎着泪水。
阮承看着他这般,对不住柳青沅的愧疚感又升了起来,柳青沅呀柳青沅,如若你没对这人动过心,或者我并不知道你的感受,现在我肯定不会这么为难。
“时间不早了,我和妹妹还没用晚膳,陛下……”你就先回去歇息了。
阮承话还没有说完,墨亦陌就率先打断:“我也还未用膳,将人给叫出来一起用吧。”
“其实陛下接受柳青沅已经死了,就不会对我要做的事情而感到寒心。”
阮承劝解道,而刚刚墨亦陌松了口,又侍卫去请白盛净,拦着萧岁的人也收了剑,萧岁立马来到阮承身边候着。
墨亦陌装作不懂:“寒心呀,你说的是你对我这般疏远,还是你在蜀地和乱党勾结,这样想想,你说的也有理,不过我不太会听进去。”
不等阮承说话,墨亦陌就使唤人传膳。
白盛净被人带出来,快到的时候很是害怕的看向阮承,见阮承一脸云淡风轻也放了心。
“陛下。”
白盛净紧走两步,拱手作揖,头要下底,腰要下弯,规规矩矩的行了礼数。听见墨亦陌唤她“平身”这才起身。
墨亦陌似乎是看出来什么:“白小姐学的礼还真是规矩。”
白盛净心慌气短:“昨日家父训诫民女宫中礼数森严,不可失了规矩,天子面前不可无礼。”
而萧岁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失礼正犹豫着要不要学着做一遍,转头一想自己可是公子的人,只效忠公子而已。
看着公公传膳,院中的石桌搁不下这么多菜肴,公公又去挪了张桌子过来。
“都坐下吧。”
听到墨亦陌这样说,白盛净和萧岁就靠着阮承坐下,两张紧凑的桌子,硬是让墨亦陌一人一边。
“我记得他是叫萧岁吧。”
萧岁听见墨亦陌说出自己的名字,满脸不可置信:“你怎么知道?”
阮承知道墨亦陌提醒自己他知道自己在蜀中的事情,立马开口说道:“食不言,寝不语,他不知道宫里的规矩。”
萧岁无辜呀,明明是这个皇帝先开口说话的,自己不过是回了一句话。算了算了,谁叫你是我家公子呢。
白盛净的心思细腻,知道刚刚墨亦陌是故意来挑自己的刺,自己不过是行了礼数。随后也很是惊讶,传闻陛下常常冷脸示人,而今日一瞧,果真是之前与柳青沅的事迹都是事实。
不过既然能平平静静的坐在一张桌子上面吃饭,肯定也是时间蹉跎,有些东西该淡的还是淡了。也就是爹爹所说的那样,但是呀,为什么爹爹一直执意让我嫁给柳青沅,可看他今日,根本就没有要反的意思。
都提出来经商了,想必也是安稳过此生,阿爹终究还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