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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血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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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文和花平之对视了一下,花平之重重地点点头。
“韵杪姑娘,你猜得不错,那位故人正是我的师姐惜晚,而那孩子,也就是她的亲生儿子,疏林。”曼文的神色无比严峻。
云苗暗自握拳,果然不出他所料。
“此事要从三个月前说起。”花平之轻叹一声,“那日疏林突然回来了,我和夫人一直很担心他,所以见到他长大成人,心里都很高兴。只不过我瞧他脸色不佳,以为他生病了,便要给他诊脉,谁知……”花平之说到此处,脸上微微现出惊骇之色,“谁知他的脉息又细又轻,且古怪至极,根本不似正常人。我追问了他几句,他竟恼羞成怒,将我们二人关了起来。”
“这个疏林真是没有人性!等我抓到他,非剥了他的……”花渝的拳头攥地咯吱作响。
“不得无礼!控制你的脾气!”花平之低喝了一声。
花渝立马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委委屈屈地扁着嘴,躲到了云苗的身后。
云苗拍拍花渝的后背,问道:“那么村民们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具体原因我们也不清楚,我们被疏林所擒,大约一月前,他突然离开此地,我们趁机逃了出去,结果便发现村民们的诡异。他们白日如同死人般熟睡,夜晚恢复行动能力,但并无任何理智和意识。”曼文眉头紧皱。
“我曾为村民诊治过,但我连他们患了何种病症都搞不清楚,莫不是染了什么疫病?但我和夫人接触了那么多村民,却丝毫未染上此病。”花平之的语气中不无庆幸,但也忧心忡忡。
“一月前……”云苗自忖道,“我们和疏林在楚家废宅初遇是在半月前……那么在那之前……”她抬眼望了一眼汀寒和寇弦,“想必疏林先去找的他们麻烦……”
“并非疫病。”汀寒紧紧搂着寇弦的手臂,寇弦漆黑无瞳的眸子中读不出任何情感。
“恐怕是溪水吧。”云苗补充道。
花渝恍然大悟:“对,一定是溪水!溪水是我们村的水源,我们煮饭喝茶都要喝那里的水,一定是疏林在水中下了什么毒物,害的村民!”
曼文和花平之也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
“毒物,究竟是什么呢?”云苗将目光锐利地投向汀寒,“大小姐,你能告知一二吗?”
“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汀寒苦笑着,眼眶中盈着泪水,“其实寇弦哥哥和村民是一样的,都是因为疏林……因为他的血!”
“他的血?”花渝惊得张大了嘴巴,“大小姐,你可别说那毒物就是疏林的血吧!”
“有何不能!他练就那种邪门内功,也早已丧失了人性,他早就是非人非鬼的怪物了!”汀寒恨恨地道,“我和寇弦哥哥本来可以隐姓埋名,快快乐乐地过一辈子,谁知偏偏遇到了他!”
“是疏林为难你们了吗?”云苗深深地觉得此事并不简单。
“不!还不是因为你们!”汀寒的眸子布满血丝,杏眼怒瞪,其中的情感甚为复杂,“因为你的萧吟,才害得寇弦哥哥变成这般模样!”
“我的……萧吟?”对于汀寒提出“你的萧吟”这种称谓,云苗并不觉得不妥,因为她觉得,萧吟早就是“她的”了,她惊讶在于此事怎会与萧吟有关,要知道那段时间,她和萧吟说形影不离的,疏林要害寇弦,与萧吟绝无半点关系!
“当日我们偶遇疏林,寇弦哥哥发觉疏林有些奇怪,便偷偷潜入他所住的客栈打探消息,他得知疏林要陷害萧吟哥哥,便想返回蘼芜崖提醒他。我原本是想阻拦他的,但想到寇弦哥哥和萧吟哥哥交情匪浅,且是他助我二人出逃,便也答应了。”汀寒说到此处有些抽泣之声,“可我们的行踪被疏林发现了,寇弦哥哥与他相斗,很多魔族壹使尊者也来帮他,寇弦哥哥不敌,被他们擒住,后来……”汀寒说道此处瑟瑟发抖,“后来疏林将自己的手腕割开,将自己的鲜血灌入寇弦哥哥的口中……寇弦哥哥便成为他的傀儡……他们来到这个村子,疏林离开后,我趁机将自己的血喂给寇弦哥哥喝,他的情况稍有好转,但仍无法恢复为原来的样子……”
“再然后,疏林便以寇弦的性命相威胁,让你引萧吟和我在楚家废宅相见,对不对?”云苗的心里大致清楚了,但还有一些重要事情未解决。
“是,为了寇弦哥哥,我做什么都愿意!”
云苗不禁感叹,汀寒对寇弦的感情真真深厚真挚。
“太邪门了!”花渝寒毛直竖,“那溪水中也混入了疏林的血?”
“恐怕是这样的。”云苗喃喃。
“但是为何大小姐的血可以缓解疏林的血的毒性?”花渝审视地望着汀寒,“难道大小姐和疏林有什么特殊关系?”
“我猜,你们应该是同母的兄妹吧。”云苗口中虽然说得是“推测”,但她已经万分笃定,“而且关于九尾狐妖的事,你也十分清楚。”
汀寒重重地叹了一声。
“狐妖对于主人的命令是绝对服从的,而能够控制狐妖意志的,应该就是主人的鲜血。那日在南涧垣,狐妖发狂,我们都束手无策,我无意中将你临别前赠与的手帕丢到了狐妖身上,竟对他有了抑制作用。前一日我们在楚家废宅。你被疏林的落知丸打伤,便用手帕包扎过伤口,手帕上有你的血,所以等于说你的血对狐妖产生了效果!”
“原来是这样!疏林血中带毒,大小姐的血液与他同源,进而稀释了毒性的浓度。”花渝顺着云苗的思路道。
云苗赞许地点点头:“对,渝儿越来越聪明了!但大小姐的血无法完全取代疏林,一来她二人只为兄妹,并非双生子,血液自然无法完全相似,不过,我认为,一定还有更主要的原因,那便是你们的母亲是曼文伯母的师姐,也就是惜晚前辈,但父亲——却并非是同一人!”
花渝被云苗的话弄得一头雾水,“等会,圣后,你让我捋一捋!
“你适才讲,大小姐和疏林是同母兄妹,而大小姐的父亲是老魔圣,所以我们理所应当地认为疏林也是老魔圣之子。在南涧垣时,他也自称是老魔圣的继承人,还有遗书在手,并且连魔族的壹使尊者也被他纳入麾下。
“可如今,你却说,疏林和大小姐并非同父,岂不是说疏林并非是老魔圣的儿子,那么关于继承人一说,更是无稽之谈啦!”
“老一辈的恩怨,也许只有他们清楚吧。”云苗望着曼文,等待她的回答。
曼文轻咬下唇,微微靠近夫君花平之,幽幽地道:“不错,疏林的亲生父亲,并不是老魔圣桥印,而是他的师兄,天容。”
“天容?这个名字好熟悉!”花渝皱着眉沉吟,接着脸上豁然开朗起来,“我记起来了,我曾在让哥哥的房间里读过天容写的诗,我还问让哥哥那人是谁,他告诉我,天容是魔族的尊者,因为行为不端,被逐出了魔族,成为独立于三界的闲人,让哥哥很欣赏天容前辈的才学,偷偷藏了一本他写的诗集。”
“天容的确天赋异禀,是当年老魔圣最得意的弟子,桥印也很出色,但却比天容略逊一筹。但后来天容因为触犯魔族圣法,便被魔族驱逐,桥印继承了魔族之位,本明确表明不会因天容的过失累及他的家人,但是天容的妻子还是随他一同离开了魔族。”
“天容竟然还有妻子!”花渝猛地瞪大了双眼,“娘,你别说,天容的妻子就是……”
曼文摸摸儿子的耳垂,“对,孩子,他的妻子正是我师姐惜晚!”
“我的天啊!这比乱麻还要乱一百倍!”他求助似的看了一眼云苗,却见她好似并不吃惊,心里暗自佩服,圣后到底是圣后,想来一定早就猜到事情的原委了。
“当时天容尊者被驱逐时,已经深受重伤,而我师姐,也已身怀两个月的身孕。我自小便和师姐感情最好,见到她受难,无论如何也不能袖手旁观,便收留了他们。不久,天容尊者去世了,可怜他连亲生骨肉的面都没见到。疏林刚出生不久,我师姐便留书给我,说拜托我照顾孩子,她便不辞而别了。”曼文说道此处,神情复杂,那是对于母亲抛下儿子的不解,也有身为女人的同情。
“惜晚前辈应该是返回了魔族,并和桥印老魔圣重新结合,生下了……”他望了一眼墙角的少女,“汀寒大小姐。”
花平之重重地叹了口气,怜惜地摇摇头。
云苗看得出,曼文夫妇都是宅心仁厚之人,惜晚才会毫无顾忌地把刚出生的孩子交给他们抚养。
“疏林长到不足三岁的时候,一次出去游玩,突然失踪了。”曼文愁眉不展,“我和孩子他爹一直心怀愧疚,师姐那么信任我们,把孩子交给我们,我们竟然……”
花平之搂住曼文的肩头,“是啊,是我们没有照顾好疏林。”
“哎,我从小就听爹娘说以前还有一个去世的哥哥,但没想到那哥哥竟然是……”花渝撇着嘴,“那个疏林。”
虽然爹娘对他很好——当然,他爹多数时候都板着个脸,但他还是觉得自己一直活在所谓的“哥哥”的阴影下。
所幸之后遇到了能够使他打开心扉的百里清让,他这才没有把天赋和才智用在歪道上。
“渝儿,你会不会怪爹娘总是在你面前提起疏林的事?”曼文关切地问道。
花渝骚骚头,“有一点啦,但是也不是很怪,娘还好,就是爹的臭脸……”
“我的脸怎么啦?”花平之轻喝了一声。
“没事,没事!我爹天下第一美男子,玉树临风。”花渝讪讪地笑道。
云苗也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她真是想多了,百里清让是他生命的彩虹不假,但当他的世界下起瓢泼大雨时,他的父母一直是他的避风港,而他,一定是会充分享受雨水带来的凉爽和畅快的!
如此可爱、真诚、勇敢的花渝,与小说中阴险狡诈、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逐溪,根本是两个人!云苗庆幸,自己穿到的是原稿里,同样也有些同情花渝,在出版小说中,真是委屈你了!
听完曼文的讲述,云苗沉吟道:“此事并非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