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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Chapter14 ...

  •   这个吻来得太突然,顾思浓正在一门心思跟他怄气呢。
      嘴唇与嘴唇之间淡淡地贴合,边澈没有进一步动作,目的就是堵住她那些让人讨厌的话来。

      顾思浓最开始懵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这是在操场,在大庭广众之下,随时可能会被路过的人看到,而且——
      两人什么关系啊动不动就亲?!

      她不乐意了,锤着边澈的肩膀挣扎,边澈驾熟就轻地单手将她两只洁白干净的手腕锁到身后,空出来的一只手按住她的脑袋。
      比刚才还固若金汤的姿势。

      顾思浓真的气了,抬腿往他□□踢了下,边澈迅速往后躲,同时也被迫将人松开。
      而在他挪开之前,顾思浓已经伸出牙齿,在他嘴唇上一咬,破了皮儿,往外冒血珠。

      边澈抬手擦了擦嘴唇,没恼,反而眉目舒展着调侃:“顾思浓,你属狗的啊?”

      顾思浓:?
      是不是你先有病似的亲上来的。
      她用手背擦掉嘴唇上的血渍,不解恨一般,又拎起录取通知书往他身上一通乱砸,拧着眉头骂他:“你有病吧,不要脸。”

      她下了狠手,每个巴掌都结结实实地招呼在边澈身上,眼皮也因为激动红通通的,莫名有点娇嗔意味。
      边澈往后退了两步,站稳,长臂一揽,将她圈在怀里。

      他力气大,箍得人动弹不得。
      “气大伤身,”边澈照旧是那副轻飘飘的语气,贴着顾思浓的脸颊问,“怎么,第一次接吻?”

      顾思浓本来已经泄了力气,被戳中心思后又在他怀里挣扎起来。
      瞧她这幅模样边澈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语气里有种小孩儿抢到心爱玩具的洋洋得意:“怎么,小白脸没亲你?”

      “什么小白脸?”顾思浓反驳道,“人家有名字,叫时雨前。”
      边澈“啧”了一声:“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维护上了。”
      顾思浓:“?”

      他今天好奇怪,总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
      顾思浓从他怀里挣开,重新低头整理了下皱巴巴的EMS文件袋。
      关于再见时雨前时感觉到的那点遗憾和难过已经烟消云散了,脑子里只剩下边澈的那个突如其来地吻。

      她的心脏就那么一丁点大小,只放得下一个人。
      而新人总会代替旧人。

      阳光落在操场上,滚烫的地面源源不断地反射热量。
      待头脑清醒,理智回笼,顾思浓逐渐从边澈的举动里察觉到一点不对劲。
      刚才,他是吃醋吗?

      那副模样,可不就跟遇到现任女友前任的男朋友一样么,打心眼里把前任当成假想敌,所以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这个想法钻进大脑,顾思浓又有点晕乎乎的,四两拨千斤地问边澈:“那你初恋呢?”

      他们这个年纪,眼皮子浅见识少,人世间的离别和苦难还没经历太多,天真地以为初恋两字的分量是顶尖地高。
      边澈玩世不恭地笑了笑,上来牵过她的手,并肩往门口走。

      “说什么呢?”他语气顽劣不堪,没有半点儿认真,“像我这种浪子,怎么可能有初恋呢。”
      顾思浓不信:“初恋还能不记得吗?”
      边澈:“不记得了。”

      明晃晃地不想提这件事。
      顾思浓“啧”了一声,心里有点不痛快,边走边低头拉开书包拉锁,把录取通知书放在里面,不再跟他说话。

      瞧着她又不爱理人,边澈不可置信地从后面揉了揉她的头发,“那是你行了吧?”

      那是你行了吧。
      那。
      行了吧。
      说话还不如不说呢,顾思浓没吱声,拉好书包往前走,只留给边澈一个秾稠合度的背影。
      边澈瞧着,莫名地心痒痒。

      他对待感情一向是游戏人间的态度,谈恋爱这件事在他这里无非就是找个合眼缘的姑娘互相排解寂寞。
      要是问他第一次找的姑娘到底是谁,他现在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

      偏偏是这种一向轻飘飘的态度,有了对比,边澈才慢慢察觉出来,他和顾思浓之间有什么东西正在偏离两人预设的轨迹,无可避免地滑向命运的深渊。

      他跟上顾思浓的步子,看她在自己的机车前戴好头盔,踢着脚下的石子百无聊赖地等他。
      “浓浓,”边澈叫了顾思浓的名字,声音愈发地深沉且冷,没头没尾地说:“今天是八月二十号。”
      顾思浓扬起头,粉色头盔衬得那张脸愈发白皙清丽,眼睛快速眨了眨,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边澈沉了一口气,补充道:“这个暑假马上就要结束了。”
      于是顾思浓明白了。
      他的意思是,暑假快要结束了,他们之间也会随之结束。

      没有人愿意把这段关系发展下去。
      边澈不是个长情的人,也不相信自己会在这段迷恋里花多少心事;而顾思浓的未来是学习是前途,没有时间和资本和他沉浸在这场游戏人间。

      因此,两人之间忽然上头的情绪都需要冷静一下。
      他们只需要在彼此身上寻找一点类似于爱情的感觉。
      要放纵一场,但切记。
      不可结缘,徒增寂寞。

      他们彼此心照不宣,清醒且糊涂地过下去,心无旁骛地享受这段“恋爱”。

      那些天,白天顾思浓在补课班上课,晚上偷偷躲在边澈的房间里,和他一起打游戏,或者看一部又一部的电影。

      边澈喜欢看恐怖片和科幻片,顾思浓是不喜欢的,但还是为他忍着无聊看下去。
      顾思浓喜欢看爱情片,边澈嫌弃这玩意墨迹还矫情,每次都松松垮垮地坐在地毯上,把玩着顾思浓的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地往屏幕瞥一眼。

      那天是看《罗马假日》。
      安妮公主的罗马之行即将结束,在新闻发布会上,为了和乔告别,因此和每一个记者都握了手。

      边澈从手机里抬起头,看到顾思浓正为影史上经典镜头而热泪盈眶,怔忪地问出声:“喜欢为什么不在一起?”
      他并没有看过电影的来龙去脉,顾思浓只淡淡地回答:“因为人生总是身不由己的,而有些人遇见就是为了错过。”

      边澈对此不以为意,少年正是意气风发心比天高的时候,理所应当地认为只要自己想,这世界上的所有挫折都只能是垫脚石。一边继续低头回消息一边说:“哪有那么多理由,喜欢还不在一起,那就是还不够喜欢。”

      有意无意地,一语中的,精准地描述了他们之间的状态。
      顾思浓双臂环住曲着的双腿,将头搁在膝盖上,看着屏幕,小声辩驳:“不是这样的。”
      “不是所有喜欢都要在一起,就像有的人出现,只是为了提醒另一个人,这世界本不是只有苟且偷生的角落,所有阳光和明媚她都值得。”

      像那首粤语歌里唱的:
      那动人时光/不用常回看/能提取温暖/以后渡严寒

      她是用喃喃自语的音调在讲话,没有央求得到半点回应。
      屏幕上,电影开始播放演职人员表,安妮公主的假日结束了,她的假日也进入一只手都不够的倒数。

      黯淡的屏幕光线投在她的脸上,令她有一种落寞氛围灯美感,像是琉璃易碎,彩云难归。

      “浓浓。”边澈在她身侧,鬼使神差地、很轻很柔地唤了她一声。
      顾思浓偏过头,头顶随之而来一片黑暗,边澈扬起被子,将两人罩在一方小小的世界里。

      又闷又暗的环境,只有那双玩世不恭的眼睛是亮的,顾思浓没躲,眼睛眨了眨,边澈不断靠近,在她嘴上蜻蜓点水般啄了一下。
      少女的唇很软,用嘴唇碰到的感觉和用手截然不同,边澈如同入迷一般,又贪恋地摩挲了下她的嘴角。

      顾思浓感觉浑身的毛孔都要张开,无师自通地抬起手臂勾住他的脖子,嘴唇在他的唇上仔细地蠕动了下。
      边澈呼吸猛然窒闷,大掌用力,给她抱进怀里,再一点点撬开她的齿关,深陷其中。

      边澈的嘴唇好软,身上好热,肌肉好硌。
      在又闷又暗的环境里,顾思浓忐忐忑忑地,完成了自己的第一个吻。

      -

      25号那天,为期二十天的补课生活宣告结束,离开之前,刘老师除了结清顾思浓的工资外,还给她包了一个红包。
      厚度客观的工资袋放着顾思浓未来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金钱给她巨大的安全感和幸福感,令她走路的步子都轻松了不少。

      一脚刚迈出补课班的门,就看到边澈等在外面。
      他照旧穿宽大的白色衬衫和水洗蓝色牛仔裤,脚上踩着白色帆布鞋,松松垮垮地靠着机车,机车座椅上放着一大束花。

      “你怎么来了?”顾思浓翘了下脚。
      边澈闻声回头,拎着花束走过来,将花放在她怀里,很有仪式感地说:“恭喜结束打工生涯。”
      然后才回答她:“丛贺宇和邵青青在海边等你呢。”

      她结束暑假工作,而他们的假期也接近尾声。
      邵青青留在本省读师范,丛贺宇成绩一般般,省体院没考上去了南京体院,顾思浓去了京城,而边澈,也即将回到京城,回到熟悉的生活和圈层。
      自此,他们各奔东西。

      青芜市有山,山是天山余脉;有海,是内陆海入海口。
      他们距离海边不近,但也没有很远。
      顾思浓跨上边澈的机车。

      最开始,她是害怕这种庞然大物的,但如今却已经习惯了引擎的轰鸣声,甚至认为呼啸声是夏日燃烧的生命力的代表。
      她系好头盔,坐上机车,将大捧玫瑰花束放在两人中间,然后双手轻轻地搭在边澈的腰间。

      轰隆一声,扬起一片尘土,机车飞驰。
      穿过整齐的房屋建筑,逐渐驶向偏远开阔的马路,风声在两人耳边来回游荡,空气里湿度逐渐增高,海腥气扑面而来。

      边澈的衬衫鼓起风的形状,最后在顾思浓的身体上撞破,又和她很少披散下来的长发纠缠不清。
      那束玫瑰在长途跋涉里终于不堪重负,花瓣逐渐凋零,最后缓缓脱离枝干,落在地上。

      最开始只是一瓣,然后是一朵,最后演变成整束花瓣都被风吹落,并顺着他们前进的方向,在身后逶迤出一片花海。

      “啊——”
      “啊啊啊——”
      第一声惊呼是顾思浓发现自己留不住这束花,就像留不住边澈和这场盛夏。
      美好的东西总是易碎的。

      第二声绵长的吼叫更类似于发泄,她张开双臂,任由风给她装了满怀。
      边澈被她的气氛感染,拧紧油门,空气流动的哗啦哗啦的声音在他们的耳畔炸开。

      风声呼啸里,边澈偏过头去问顾思浓:“你这么开心?”
      顾思浓点了点头,机车坐久了,胆子也大了起来,踩着脚撑微微站起来一点,在边澈的头盔上印下一吻,轻快道:“当然开心啊。”

      无论前路如何,至少离开青芜。
      无论是否还能继续拥有你,至少,至少拥有你的每一天都很快乐。

      边澈鲜少见到她如此灵动活泼的样子,嘴角不自觉也咧开一个笑,和着风声回答她:“这个夏天我也很开心。”
      顾思浓:“你之前的夏天就不开心吗?”
      边澈:“没这么开心。”

      顾思浓心情大好,继续问他:“那你是春天开心还是秋天冬天开心?”
      机车行驶的速度没减,猎猎风声里,边澈:“只有这个夏天快乐。”

      大少爷有钱有闲有朋友陪有源源不断的少女来爱还能不快乐吗,顾思浓撇了撇嘴,嗔她:“就你嘴甜。”
      边澈也不再说话。

      毕竟这天寒地冻路遥马急的人间,有些人只是定时出现,给予短暂的消遣,何必把话都说那么清楚。
      有情不必终老,暧昧上头的那一刻刚刚好。
      顾思浓明白,因此并不对他们即将分开感到难过。

      -

      路有尽头。
      离老远顾思浓就看到丛贺宇那辆柠檬黄色的跑车,车子是停在岸边的,人却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机车停下,邵青青也刚好从礁石上跑回来:“浓浓,你可算是来了!”
      顾思浓下车,摘下头盔递给边澈,又自然而然地捋了捋被风吹到凌乱的头发,对邵青青说:“摩托车怎么能有跑车快。”

      边澈反驳:“这是机车。”
      管它机车还是摩托车呢,在顾思浓眼里没有差别,她从鼻腔里轻轻哼了声,拉着邵青青跑开了。

      今天她穿了一件很好看的白色吊带长裙,露出两条藕白且纤细的双臂,跑起来裙摆如同天边浮云层层波荡开。
      边澈本来是讨厌别人说自己机车的,但气着气着就笑了。

      不远处开阔地上,丛贺宇正一个人支烧烤架,见到顾思浓飞奔过来,眼里立马冒出希望的火苗,问:“边澈呢?”
      顾思浓指了指后面:“那儿呢。”

      丛贺宇赶紧喊边澈:“你快点儿,这破炭点不着。”
      边澈双手插在口袋里,慢悠悠地走过去:“顾思浓不会么?”

      “切,”丛贺宇说,“上帝给她开一扇门,就得关一扇窗。”
      “她这人也就学习行外加有两分姿色,前几年她突然有兴致了要做菜,结果给厨房干着火了。”

      边澈:“?”
      丛贺宇:“真着火了,你说那么透精百灵的小姑娘学习那么好怎么不知道油锅着火不能加水要盖锅盖闷灭……”

      提起顾思浓那点糗事,他恨不得说个一千零一夜再出本书。
      顾思浓耳朵尖,早早就听到他的话茬不对,一脚已经踩进海水里了,还不忘了回头凶他:“丛贺宇,少说话多干活。”
      丛贺宇气得满头着火,对边澈说:“看,你看她,多不讲理?不会干活就算了还指使我干活,指使我干活就算了还不让我说话。”

      边澈闷闷笑了声,对丛贺宇的怨气置若罔闻,反倒是将目光放在海边。
      这个时间,岸边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顾思浓和邵青青都下去踩水去了,晴朗明媚的天气里,海水如浮光掠金,顾思浓一袭白裙站在里面,宛若仙女纯洁且遗世独立。

      邵青青往顾思浓身上泼水,顾思浓也毫不客气地泼回去。
      边澈一边点炭一边嘱咐她:“浓浓,你注意点儿安全。”

      顾思浓没空搭理他,敷衍了声:“啊。”
      边澈:“……”
      丛贺宇更气了:“你瞅瞅,你瞅瞅这玩意,她油盐不进,十恶不赦她。”

      边澈倒是觉得还好,动作麻利地架上烧烤架,然后回停丛贺宇的车后备箱,搬出牛肉和其他食材,还有一箱啤酒。

      岸边,顾思浓和邵青青玩累了,一起坐在礁石上休息。
      邵青青看天上飞过的鸟儿,顾思浓看边澈。

      “好羡慕你们可以离开青芜,”邵青青说,“我也想像鸟儿一样飞出去。”
      邵青青是独生女,家里宝贝她,不愿意她去太远的地方读书,她抗争很久,但失败告终。

      “鸟儿也不完全都是好的啊,”顾思浓说,“没有理由地乱飞一通,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落脚的地方。”
      邵青青反驳:“那至少得先是个鸟,还得会飞!”

      又想到现在聊这个话题已经毫无意义,索性垂头丧气地跟着顾思浓一起看边澈。
      边澈这人是好看的,身高腿长肩宽背挺,随便穿个白衬衫就是无法忽视的风景,烤牛肉都赏心悦目。

      她挪开视线,看顾思浓,认真地问:“那你喜欢他什么呢?”
      飞鸟似的,自由是自由了,但不会为一片风景停留,没有人能抓住他。
      顾思浓眯了眯眼睛,随口道:“自由啊。”
      她不需要他停留,只需要站在她的生命里,告诉自己努力飞会遇见幸运就好。

      邵青青听得云里雾里,只好再问:“那你要开学了,他什么时候离开?”
      这次,顾思浓抿了抿嘴角,认真地回答:“明天。”

      一切就要结束了。
      那边,边澈把牛肉烤的差不多,才叫她们两个来吃。
      丛贺宇细心地把蘸料分别挤在碗里:“别光吃啊,喝酒喝酒。”

      丛贺宇买了冰镇啤酒,还特意要了冰块放着,现在还是凉的。他拿出四罐挨个儿摆在大家前面,吆喝道:“喝!”

      邵青青一脸看智障的表情:“大哥你开车来的。”
      丛贺宇说:“那我们就不回去了呗。”
      青芜偶尔有人来旅游,海边儿没有希尔顿宝格丽,但是一般都小旅馆还是有的。

      说着,他不管不顾地要跟边澈碰杯,喝了两口,才想起来询问:“你能喝酒不。”
      边澈举起食指。
      丛贺宇:“一瓶?”
      边澈的手指摇了摇。
      丛贺宇震惊了下:“一箱?”
      边澈嘴角一勾,语气高傲道:“一直喝。”

      反正从来没有喝醉过就是了。
      有被装到,丛贺宇做了个抱拳的动作:“牛逼。”

      边澈笑笑,仰头喝光一罐啤酒,又弯腰从箱子里捞出来一罐,三根手指按住易拉罐,食指勾在拉扣上,屈指用力,“嗒”一声,雾气喷了出来。
      他将啤酒推到顾思浓前面。
      顾思浓:“?”
      边澈:“试试看看。”

      她鬼使神差地抿了一口。
      顾思浓是人尽皆知的好好学生,从来没干过叛逆出格的事,在边澈的蛊惑下却一而再再而三了。

      眉头皱起,细细咂摸。
      苦了吧唧的,好难喝。

      “要醉了?”边澈故意问。
      顾思浓:?
      “你见过喝一口酒就醉的?”

      顾思浓性子要强,最受不了别人刺激,特别还是边澈。
      在他挑衅的目光下,她拎起罐子仰头,咕噜咕噜,一瓶下肚,把空罐子掷地有声地往边澈面前一扔。

      “你不难受啊?”邵青青震惊地问。
      顾思浓十分认真地回答:“这不就是苦一点的自来水么?”

      邵青青啧了一声。
      雪花淡爽,麦芽浓度为8,在她这里居然是苦一点的自来水。

      “这么牛逼么?”这番发言倒是提起了丛贺宇的兴趣,他又从车上搬下来一箱酒,大有一副不喝光不罢休的气势。
      他自顾自地跟顾思浓碰杯:“浓哥,来,走一个。”
      然后一仰头,喝光一罐。

      顾思浓刚刚接触酒精,大有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把这玩意当成水,举起酒杯,咕噜咕噜,又是一罐。

      丛贺宇不信邪:“继续。”
      边澈怕顾思浓后反劲儿,不动声色地给她往身后拽了拽,举起啤酒跟丛贺宇撞了一下:“咱俩喝。”

      丛贺宇就是想喝酒,不在乎是跟谁喝的,眼睛眯了眯,就要往嘴里送。
      但顾思浓是聪明的,她扯了扯边澈的袖子,认真说:“不用你帮我挡酒。”
      边澈:“?”

      顾思浓:“我能喝,没什么感觉。”
      这姑娘怎么这么轴呢?边澈敲了下她的脑袋:“这玩意会后反劲儿你知道吗?”
      顾思浓抿了抿嘴:“这不是还没反劲儿吗?”

      边澈嗤了声:“喝完头痛我可不管你。”
      “你好奇怪啊,”顾思浓给自己打开一瓶雪花淡爽,“为什么要因为之后有可能的困难而放弃现在的快乐?”

      就像他们之间,有一天乐一天。
      想什么以后。

      见不能说服她,边澈只好去策反丛贺宇。跟他说:“那这样,你喝一个我喝一个,你喝一个顾思浓喝一个,行吗?”
      也就是说丛贺宇要喝他们两个的双倍。

      这么明显不划算的买卖,丛贺宇居然点头了。
      邵青青气得直跺脚:“你喝多了吧?”
      顾思浓摇了摇头:“他就是纯傻。”

      果然,这傻子没有辜负顾思浓的期盼,推杯换盏间,给自己喝得醉醺醺的,大舌头啷当地发表重要讲话。
      他一条胳膊搭在边澈肩膀上,另一只手去拎顾思浓的胳膊,打着酒嗝嘱咐道:“哥们,以后你回京城,浓浓就交给你照顾了。”

      以后。
      哪里有以后呢。
      海风呼呼吹着,顾思浓偏头看向边澈,刚巧边澈也在看她,两人一起沉默。

      还是顾思浓先开口:“你整日跟我们厮混,不用跟朋友告别吗?”
      边澈耸了耸肩:“我们京城人都不会离开京城的。”

      毕竟户口所在地已经是国内最发达的地方之一。
      于是,顾思浓明白了,边澈和他的朋友,都是天之骄子,和这些从小镇走出来的人从本质上来讲就是不一样。

      折腾完边澈,丛贺宇又不知道从来拉出来一只大黄狗,非要和它磕头拜把子。
      邵青青在一旁拦也拦不住,抬腿踢他屁股:“丛贺宇你要死啊?”
      丛贺宇回头,一把跟邵青青抱着。

      邵青青愣住,只听到丛贺宇在她耳边醉醺醺地说:“你长点儿心眼,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给哥打电话哥连夜回来,不开心也给我打电话,有事儿没事儿都给我打电话。”
      他们从小到大都没分开过,一个幼儿园一个小学再到一个初中和高中,而马上各奔东西,邵青青见丛贺宇酒醉吐真言,嘴巴撇了撇,没憋住,也哭了起来。

      最开始是她一个人哭,很快丛贺宇也加入其中,顾思浓没忍住,也低头掉眼泪。

      青春总会有散场。

      -

      夜幕悄悄降临,今夜涨潮,游人四散。
      大家都喝了酒,不能开车回去,便找了一家宾馆住下。

      边澈订的房间,邵青青和丛贺宇的房间挨着,顾思浓和边澈的挨着。
      他将房卡分别交到对应人的手里,看着邵青青把丛贺宇送进房间,回头问顾思浓:“今晚一起吗?”

      这是他们拥有最后的一个晚上。
      顾思浓没有扭捏,点了点头。

      他们走进同一个房间,刚进门,边澈就一脚将门踢上,然后将顾思浓抵在门上,吻了上来。
      这是他们之间最浓烈的一个吻,带着外面咸湿的风的味道,还有酒精气息来会纠缠,如夏末最后的蝉。

      越吻呼吸越重,越来越纠缠不清,边澈贴在顾思浓腰间的大掌紧紧地扣着她,紧到顾思浓感觉骨头都在发疼,不自觉嘤咛一声,便感觉手掌逐渐向下滑去。

      下一秒,顾思浓被打横抱起,扔在床上。

      头顶那盏白炽灯光线昏聩,在顾思浓愈发涣散的思维里,重叠成无数的幻影。
      她感觉到了啤酒后反劲儿,酒精令她神志不清了,可她还能清楚地看到边澈在解衬衫扣子,他有些迫不及待,也没那么淡定,手指都在抖,否则怎么能解得那么慢。

      她知道跟边澈之间好像过分了,但她不想叫停。

      她从前没如此喜欢一个人,以后大抵也很难,
      这种感觉就像走上祭坛的圣女,甘愿把自己拥有的一切奉献。
      她也知道自己这样挺不值钱的,但,只有一次啊。
      这般的夏天、这般的少年,只有一次。

      顾思浓不再想了,将头埋进被子里。
      空调冷气呼呼吹,直到她身上都凉飕飕的,睁开眼,看到边澈坐在一侧,衬衫敞着,指尖夹着一支烟。

      见顾思浓醒来,哑着嗓子说:“洗澡吧。”
      他不碰她。
      也许是不想。
      也许是最后关头,良心发现。

      今天本来是没有准备过夜的,顾思浓没有带换洗衣服,边澈从背包里面拿出一件白衬衫递给她。
      顾思浓笑着说:“这我可还不了你了。”
      边澈只是抽烟,没有说话。

      洗过澡,他们躺在床上看电视,顾思浓穿着他的衬衫,边澈赤着上身抱她,静悄悄的空气里只有烟雾在缭绕。
      直到很晚,边澈将烟熄灭,关了灯,对她说:“睡吧。”
      顾思浓闭上眼睛。

      海水涨潮声在耳边不断飘荡。
      顾思浓心思飞远了,时睡时醒,迷迷糊糊。
      直到半夜,她听到边澈窸窸窣窣地起床声,然后唇角落下一个冰凉的吻,再然后,开门声、关门声渐次响起。

      顾思浓睁开眼睛。
      夜色已经散开很多,窗帘透出外面的一点蓝色,有水声在响,风声细微。
      边澈走了。

      意识到这个事实,顾思浓抬起双手盖在脸上。

      蝉鸣不止的夏天结束了,短暂的热恋就此终结。
      身上那件白色衬衫,是顾思浓从边澈那里拥有到的一切。

  • 作者有话要说:  啊,晋江把我的存稿整出来了?????????????????麻了,下一章写大学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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