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沐半夏》木宝咚吧啦

26、第 26 章

　　晚上，洗漱完后我站在了姐姐的房门口。

　　正在犹豫要不要敲门时，姐姐“唰”的一声就把门打开了。

　　“站这干什么？给我守门啊？”

　　我一抬头吓了一跳，姐姐脸上抹了厚厚的一层泥膜，只剩两只眼睛一个嘴巴，活像从那什么地方放出来的一样。

　　“进来。”

　　她抬手勾了一下我并没有张开的下巴，转身走了进去。

　　我蹭了一下被她勾过的下巴，蹭了一手的白泥。

　　“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我一边蹭着手上的白泥一边问。

　　“不知道啊。我正想去喊你呢，结果就见到你在我门外。”

　　我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手，不甚在意的问，“喊我干什么？”

　　“陪我聊天啊。你呢，在我门口干什么？不会是……”，姐姐扭头眯着双眼上下打量我。

　　我猛的一激灵，打了个冷战，为了防止再被她吓到，皱了下鼻子赶紧说，“我有话要跟你说。”

　　姐姐收回目光，撇了下嘴，兴致全无的扭过头去，“说什么？”

　　“……”，我有点不满她这反应，从镜子里看了眼她涂满泥膜的脸，嫌弃的撇了撇嘴。

　　“你今天晚上是不是生气了？就王叔说的那些话。”

　　姐姐一愣，扭头看我，“很明显？”

　　我一时间想不起来明显不明显，只沉重的点了下头。

　　姐姐耷了耷眼皮，“也不是生气，就我当时突然间，有些失望吧。”

　　我也看出了姐姐最后的失望，可我却不明白她为什么失望，于是问，“失望什么？”

　　“失望是因为有过期待啊。”

　　见我不解，姐姐抿了下嘴说，“我也不太清楚，就王叔刚开始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可能……把他当成了一个父亲的角色，一个……感觉……吧，算了，你可能不理解，我自己也说不清呢。”

　　我着实有点吃惊，调动了一会儿我的脑细胞后问，“姐姐，你想爸爸吗？”

　　“不想，我讨厌他。我刚说的话跟他没关系。”回答的依旧是斩钉截铁。

　　见我更加不解，姐姐抿了下嘴说，“是，我有时候，会比较想知道，如果爸妈在身边唠叨着是种什么感觉。但我对事不对人啊，我只想要一种感觉，无所谓这个感觉是不是从亲生父母身上得来的，无所谓这个人跟我什么关系。我甚至抵触，反感，让我得到这种感觉的是我的亲生父母，你能明白吗？”

　　面对着姐姐探究的目光，我咽了下口水，压下心里的不安，很诚实的点了下头说，“明白，你就是……不喜欢爸爸和……阿姨。”我偷偷拿眼角看了下姐姐。

　　“唉”，姐姐叹了口气，扭开头说，“我们说点别的吧。”

　　我如释重负，立刻说，“那你会跟马子益分手喽？”

　　“嗯，会是这么个结果。”

　　“什么时候？”

　　“不知道，但估计也就这两天吧。”

　　“姐姐”，我看了她一眼说，“我和小芊姐都认为你开心是最重要的，我们也都尊重你的想法，这是你内心最想要的结果吗？”

　　姐姐看着我说，“这是最合适的结果，目前来说，也是我最想要的结果。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不是在为任何人，你别乱想。我的所做所为出发点只有一个，我愿不愿意。”

　　我皱了下鼻子，看着姐姐认真且吓人的脸点了点头。

　　最后，姐姐和马子益果然分了。

　　那天我从学校回到家，下车时还特地在公交站牌那等了一会儿，一路上也都没有见到姐姐。

　　回到家，也没人。其实姐姐这几天已经不再晚回家了，所以我才会在公交站等她。

　　见家里的确没人，我便拿出作业开始写。

　　等我写好一张试卷抬起头时，天已经快要黑了。我望了眼大门口，决定还是考虑一下自己今天晚上准备吃什么。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我打开一看，是小芊姐。

　　她劈头盖脸的就问，“你姐回去了吗？”

　　“没啊”，我把写完的试卷推到一边，伸手去扒我的资料书。

　　“她去哪了？”

　　“我不知道。”我把资料书放在桌上，又说，“她没跟我说。”

　　“你姐跟马子益分手了”，小芊姐语气有点急，“我打电话也联系不上她，不知道她现在在哪。”

　　我一愣，把翻开的资料书又合上，“你怎么知道？”

　　“马子益说的。”，小芊姐啧了一声说，“他打电话问你姐在不在我这，就这还不说实话呢，我问他才承认，说他俩大吵了一架，他再联系你姐就联系不上了。”

　　我皱皱眉头，预感事情不太好，站起身往外走，但还是安慰小芊姐说，“应该没事，小芊姐你别急，我出去找找。”

　　“找吧，我现在去你家。”

　　我听到听筒那边有男人的说话声，应该是小芊姐的老公。好像在说让她不要乱跑之类的。

　　“小芊姐”，我喊她，“你别来了，天都黑了，我先找找，找不到了你再来。”说完没等她回答便挂了电话。

　　挂完电话，我已经出了大门。我左右看了看，门前的小水泥路，一头联着灯火通明的闹市，一头联着朦胧幽静的远山。

　　我抿了抿嘴，转身向大路走去。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去哪找姐姐，该怎么找，什么都没有头绪，但我就是觉得，此刻我不应该呆在家里。

　　走到王叔的小卖部时，正碰上他端着碗出来，见了我便问，“急匆匆干嘛去？”

　　我抿抿嘴，实话实说，“找我姐姐。”

　　“你姐姐呢？去哪了？”王叔吸溜了口热汤，不急不慢的说。

　　“……”，我有些无语，我要知道了还会找啊？

　　“我不知道。”我小声说。

　　“没回来？”

　　“没。”

　　“那你吃饭了吗？”

　　“……”，叔啊，这真不是重点，我抠抠手心，“我先去找我姐姐”，边说边就要走。

　　“你去哪找？”，王叔在我身后说，我扭过头，见他皱眉想了一会儿后问，“是不是出啥事了？”

　　我抿抿嘴，正在思考要不要说，王叔却好似看出了什么似的没了耐心，他伸出筷子指着远处问我，“你家之前的田地，你知道在哪吗？”

　　我迟疑的点了下头，“大概知道。”

　　“地南头有个小溪，你姐或许在那，你去看看吧。”

　　我皱着眉头，回忆有没有对这条小溪的记忆。而王叔已经转身进了屋里。

　　我悄悄叹了口气，正准备离开，王叔又从屋里出来了，他走到我身边，递给我一个大号的手电筒说，“没多远，不用害怕。那边还有个果园，住的有人。”

　　我看他一眼点了下头，“谢谢王叔。”

　　“去吧。”王叔在我后脑勺上推了一下，转身进了屋。

　　我皱皱鼻子扒拉了下头发，走在路上还在想，“这动作还真有点像对待自家疼爱的小孩，难怪姐姐上次那么看重。”

　　找到之前我们家的田地后，我便晃着手电筒往前走，没一会儿，果然看到一个果园。就是那果园门口拴了条大黑狗，对着我狂吠不止。我看着那狗露出的一口白森森的尖牙想，如果没有那条铁链，它估计冲过来能一口把我腿咬穿。

　　再往前走走，我就看到了姐姐。

　　她就坐在那里，隔着河望着远处。

　　我收了手电筒过去，蹭下鼻子喊，“姐姐。”

　　她扭过头看我，嘿嘿一笑喊，“妹妹。”

　　“醉了？”，我皱了下眉头，蹲下去扶她，“你喝酒了？”

　　“没有，我分手了。”她撇撇嘴，最后那句带上了哭腔，伸胳膊就要抱我。

　　“……”，我躲了一下没躲开，只有让她结结实实的搂在了怀里，还要抽出手拍拍她的背安慰她，“我知道，我听小芊姐说了。”

　　姐姐放开我，“你小芊姐怎么会知道？”

　　“马子益给她打电话了吧”，我看了姐姐一眼问，“你们还吵架啦？”

　　“嗯”，姐姐叹口气，语气沉重起来，“现在想想，还真是难堪。”

　　我皱皱眉头，表示不理解。

　　“你拿手电啦？”姐姐歪头看着我问。

　　我把手电拿出来给她看，“王叔给的，他让我到这里找你。”

　　“王叔还真是懂我啊”，姐姐轻声笑了一下，拿过手电筒打开往溪岸边照了照，愣愣的呆了一会儿后突然问，“能看到蝴蝶吗？”

　　“？”，我扫了一眼，扭过头一脸疑惑的看着她问，“你是不是难过到脑子不清晰啊？”

　　姐姐没搭理我，她关了手电，弯下身子抱着自己的双腿，含含糊糊的说，“你不知道，我小时候，特别爱在这里玩。那时这里有好多好多蝴蝶，两岸全是野花。我那时候，经常因为在这里贪玩而上学迟到。”

　　见我不说话，姐姐又说，“我小时候其实也挺怪的，跟你现在有的一拼，不太爱说话，也不会笑。但却很懂事很乖，别的小朋友上学都要送，我不一样，我下着大雨大雪都能自己回家，从没要求任何人接送过我。他们都觉得我体贴大人，懂事的很，但我内心很讨厌这样的，有时候总想做些出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