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沐半夏》木宝咚吧啦

14、第 14 章

　　小芊姐无奈笑了起来，“你要当干妈了不好啊？”

　　“好啊”，姐姐啧了一下说，“可我就觉得你太遭罪。”

　　“我不遭罪你找谁当干妈去？”

　　“不是我说”，姐姐叹了口气说，“你婆婆什么态度啊？”

　　“高兴呗，她一直等着抱孙子呢。”

　　“那要是孙女呢？”

　　“她说无所谓，男女都行。”

　　“你信啊？就你那婆婆，呵，你老公呢？”

　　“他倒是挺喜欢女儿。”

　　“唉”，姐姐叹口气，看上去担心多于高兴，“反正啊，你就好好养着，什么也别管，有什么事跟我说，想吃什么也跟我说。”

　　小芊姐笑了起来，抱着姐姐晃，“我就知道还是你疼我……”

　　“那当然啦”，姐姐也抱着她晃，“你婆婆，你老公要是对你不好，我就把你接过来，我照顾你……哎，你这，你胸好像变大了……”

　　“哎呀，你别乱摸……”

　　“不是，这……怀孕会让人胸变大吗？”

　　我实在是坐不下去了，不知道好好的对话怎么突然间就跑偏了，便拿着书回了房间。

　　“你看你看，你妹妹都被咱俩给恶心走了。”

　　“……哎呀，她就是太害羞，脸皮薄”，姐姐在身后啧啧两声说，“你不知道，到现在跟我睡觉还穿的严严实实的，让她脱死活都不脱，你说穿那么严实睡觉能舒服吗？我想搂她吧，她也不让我搂……”

　　“别说了别说了……”，小芊姐捂她嘴，“你妹妹看上去要吃了你……”

　　因为她这句话，我就收拾了床铺，再也没让她进来睡过觉。

　　我觉得，如果流氓有等级，我姐姐一定排在第一。

　　天气越来越暖，小菜地里又被姐姐种上了新的瓜果蔬菜。院子里的樱桃树，在还没有长出嫩叶时，就有了花苞，连续着几天气温偏高，花苞便要开了。

　　早上我去上学时，看到树上零星的开了几朵小花，下午放学回来，花已开了半树。

　　实在是颇为惊讶。

　　樱桃花开后，院子里好像被强迫着有了生机似的，但在我看来有点突兀，其实别的花草和树还都是光秃秃的。但因为那阵阵淡香而激起的对百花绽放的希冀却很浓烈。

　　就是在这种黄青交接的日子里，姐姐带我去看了妈妈。

　　我们坐了三个多小时的火车，到地方时已是中午。

　　姐姐带着我在附近定了个酒店，前台小姐姐问我们要几间房时，她故意用色眯眯的眼睛看着我说，“一间。”

　　我知道她是故意的，她想逗我开心，或者单纯的想让我脸上有别的表情。

　　可我笑不出来，除了木着脸我也做不出什么别的表情。

　　我们彼此心照不宣的没有将这件事告诉爸爸，也没有提要不要去看看他。

　　放好行李后我们去吃了个饭，然后我便带着姐姐去看妈妈。

　　但即使到了这一步，我依旧心里很拿不定主意。

　　“姐姐……”，我轻轻喊她，抠了一下手心问，“我呆会儿要哭吗？”

　　姐姐很明显的一愣，她可能没料到我会问这种话，一时之间有点茫然，“这……看你吧，你要是想哭就哭，不想哭也可以……”

　　“可妈妈丧礼上我都没哭”，我扭头看她，“两天……一点都没哭。”

　　说到这，我想起了当时的情景，舅妈用责怪的眼神瞪着我说，“哭啊，你不哭像个什么样子……你妈真是白疼你了，死了都见不到你一滴眼泪！”

　　我心里一痛，猛的去看姐姐，好像特别希望她给我个答案一样。

　　可姐姐的表情显然是有点诧异的，她微皱着眉头看着我。

　　“不哭……”，她低下头，停顿了一下说，“也有不哭的理由吧。”

　　“可什么理由能比亲人去世还大呢”，我心里沉沉的说，“姐姐都说了，爷爷去世的时候，姐姐一直在哭。”

　　“小夏”，姐姐停在那里，拉住我的手问，“你妈妈对你好吗？”

　　我看着她，绞尽脑汁的想了一番，也没想明白我妈妈对我到底好不好，或者说好坏都有。

　　“嗯？”

　　“我不知道”，我说，“如果你在我妈妈活着的时候问我，她对我好不好，我一定会说，不好。可死人为大，妈妈走后，有些东西在我的心里会得到美化，所以我会经常想起她对我的那一星半点的好，最后，就分不清她对我到底是好还是差了。”

　　“小夏”，姐姐握着我的手说，“抛去这些不讲，你喜欢你妈妈吗？”

　　“喜欢”，我突然间鼻子一酸，“我喜欢妈妈，就算是明白她对我不好，但我也喜欢她。”

　　“唉～”，姐姐叹了口气，把我拉到怀里轻轻拍了拍，自言自语似的说，“我真是傻，哪有孩子不喜欢妈妈的。”

　　我突然间想起一件事，“那姐姐呢？姐姐也很喜欢自己的妈妈吗？”

　　“姐姐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放开我，揉着我的手心说，“不要去想你该去怎样做，就跟着你的内心来就行。哭或不哭都要由你自己做主，身体给你的反映才是最真实的，而且，这种反映没有错。”

　　说罢，姐姐便牵着我往前走。姐姐的手挺大，能完全把我的小手包住，我能感觉到她手心传来的温度，很温暖。就像小时候妈妈偶尔牵起我的手时手掌的那种温度。

　　来到妈妈墓前，姐姐松开我的手，站在了后面。

　　我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碑上妈妈的照片，心里闷闷的，不想说话也哭不出来。

　　我蹲下去，把上面的被风吹来的一些枯草干树叶扒掉，然后抬头看着照片，莫名的鼻子一酸，但也只是酸了一下，没有哭。

　　“妈妈，我来看你了”，我舔了下嘴唇说，“爸爸有来看过你吗？舅舅舅妈呢？”

　　妈妈不会告诉我答案，但我心里却有了答案。我轻轻叹了口气，蹲在那里静静的盯着那张照片看了一会儿。

　　“妈妈，这是我姐姐”，我抿了下嘴说，“我现在跟姐姐一起生活。”

　　姐姐上前一步蹲在了我旁边，“阿姨，我会照顾好小夏的。”

　　我轻轻点了下头，“妈妈，你别担心，姐姐会照顾我的。”

　　回去的时候，我们去了大舅家。

　　开门的是大舅妈，她见到我后明显一愣，接着满脸诧异的问，“小夏？你怎么回来啦？”

　　“我来看妈妈，顺便看看你们。”我说。

　　“您好，我是小夏姐姐，余以沐”，姐姐走上前，把手里的礼品递给舅妈，“小夏很长时间没回来，很想你们，我就带她来了。”

　　“哦，这样啊”，舅妈收了礼品，脸上挤出一个似有似无的笑，“先进来吧，就是屋里有点乱。”

　　“没关系”，姐姐进了屋坐在沙发上，舅妈接了两杯白开水拿过来，“喝点茶。”

　　我偷偷去看姐姐，姐姐说声“谢谢”，拿起茶抿了一口就放下了。我知道她绝不爱喝这种东西。

　　“小夏”，舅妈坐在我旁边说，“见到你爸了吗？”

　　“没有。”我回答。

　　“你们来这你爸爸也不知道吗？”

　　我摇摇头，“我们没跟爸爸说。”

　　“哦”，舅妈干笑了两声，扭头看了姐姐一眼，我总觉得她好像要说什么，但她没说。

　　“我爸新年是和你们一起过的吗？”我问。

　　“这……”，舅妈有些吞吞吐吐。

　　“小夏”，姐姐喊我，“你要是想见爸爸，我可以跟他联系，咱们见一面。”

　　“哦，你爸呀”，舅妈又干笑了一下说，“小夏你也知道，我们和你爸的联系也是因为你和你妈。现在你妈不在了，你也去找了你姐姐，我们跟你爸呀，也好长时间没见了，毕竟没那么亲了。他新年没来这，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过的。”

　　我一愣，随即有点心寒，原来人和人的感情也是这么脆弱的。

　　“你这次回来”，舅妈有些试探的问，“是来找你爸呀还是……”

　　“我们就是单纯回来看看，明天就回去了。”姐姐抢先说。

　　“哦，这样啊”，舅妈终于舒心的笑了起来，“那晚上留这吃饭吧。小夏，你回去后还是要好好学习啊。”

　　我点点头，心里依旧闷闷的不舒服。

　　最后我们也没在舅妈家里吃饭。

　　晚上睡觉时，我一直在想，这次的新年爸爸是自己一个人过的。我又想起姐姐跟我说，她往年自己一个人过新年的场景，不免就有些心酸和难受。

　　“睡不着？”姐姐听到我叹气问我。

　　“嗯”，我闷闷的应了一声。

　　“想见爸爸吗？”

　　我抿着嘴犹豫不决，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啦，我虽然很为爸爸独自一人过新年而难受，但却不太想见到他。

　　过半晌后，我侧过身面对着姐姐说，“姐姐你说，爸爸有去看过我妈妈吗？”

　　姐姐看着我，她的眼睛大大的，在不太昏暗的房间里显得亮亮的。

　　“你觉得呢？”她说，像是个问句又像是个肯定句。

　　“我觉得他应该没有。”我按问句回答了她。

　　“人的感觉有时候很准的。”姐姐说完这句话，便闭上了眼。

　　“咱们明天一早就回去吧”，我想了会儿说，“吃完早饭直接回去。”

　　“嗯”，姐姐闭着眼长舒了口气，然把头抵在我肩上抱住了我。

　　“姐姐想见爸爸吗？”我问。

　　“不想，我讨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