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度抑郁》槜际

5、第 5 章

　　盛夏很快到来，空气变得干燥，校园道路两旁的梧桐树在烈日下显得越发翠绿，蝉鸣也变得聒噪起来。
　　一班的人刚上完体育课，相互搀扶着冲回教室，相互哀怨着。

　　顾行星拉开椅子，趴在位置上大口喘气，脸颊发红，抬手抹了把汗。
　　“体育老师也太不把我们当人了吧！”司马言阳倒在椅子上，他脱了外套，露出手臂上流畅的线条，拿着书扇着风。
　　“跑了六圈还堵不上你的嘴，起来。”萧宇欣从外面进来，脸上还带着水珠，额前的碎发贴在脸上，被她用手撩起来。另一只手里拿着顾行星的杯子。见司马言阳叉着腿，以绝对的占地面积占了两个位置，萧宇欣抬脚踹了一脚凳子。
　　司马言阳麻溜的滚回自己的位置上继续瘫着，有气无力的抬手指着外面的大太阳朝萧宇欣道“老萧，你看看这太阳，我觉得这太阳有种不顾人死活的热。”
　　“体育老师！你没有心！”
　　“这难道就是积攒了两个月的威力吗？”
　　萧宇欣没有理会瘫着大喊人间不值得的司马言阳。
　　把接满水的杯子放在顾行星位置上，回了后面，把袖子卷到到手肘上，调整了一下，又看了看。
　　“老萧，你不热?”司马言阳扇着扇子，看着萧宇欣穿着的浅色长袖。
　　“还行。不是很热。”萧宇欣放下手道。
　　南中的教室里安的有空调，班里的热气很快消散。
　　萧宇欣戴着眼镜，银框眼镜发出金属质的光泽，额前散了一缕头发。她靠着后墙，转了转笔后在纸上奋笔疾书。偶尔停下来思考一下，继续写。

　　物理老师在上面讲着课，见下面的萧宇欣趴在桌子上写东西，拍了拍黑板。
　　“所有同学，看黑板。”
　　见萧宇欣还在桌子上写着，只好走下去把她在写的东西抽出来。
　　“萧同学，从上课到现在，你在写什么？”物理老师把纸拿起来看了看。“检讨？”
　　“我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不应该随便翻学校的墙，要爱护学校的一切……这是检讨啊？”物理老师抖了抖检讨，“既然这么喜欢写检讨，那就也给我写三千字检讨。”
　　“对不起老师。下次不敢了。”萧宇欣自觉站起来，低着头，样子非常的诚恳。
　　“书上还那么干净”，物理老师抖了抖手，把检讨放在她桌子上，“把我讲的抄三遍，下回上课前交给我。”
　　“知道了，老师。”萧宇欣依旧低头。
　　“不许再写了，坐下。”
　　“来，继续讲。”物理老师无效警告过后，背着手继续讲课。
　　萧宇欣坐下，看着物理老师背对着她走向讲台，抬笔把最后一句话写完。然后端正坐姿。重新又抽了一张纸，铺在桌子上，用物理书挡住，趁着老师在黑板上写字的空隙，在纸上写了个检讨几字。
　　等到下课时，萧宇欣已经写了大半页了。她把那张写好的检讨放在顾行星桌子上。回到后面继续写物理。

　　顾行星从外面上完厕所回来，看见书下压着的纸，她拿起来，上面的字迹凌厉又整齐，右上角还有她的名字。
　　顾行星一看就知道是谁写的，朝后看去，见萧宇欣靠在墙上写着字，带了眼镜的她更有一种理性，冷淡的气质。顾行星弯了弯眼，拿出来个本子，打算把它好好地夹在里面，又想了想，拿着笔在纸上模仿着她的字。
　　嗯，有点丑。顾行星写了几个，圆圆的，一点也看不出来凌厉感。顾行星戳了戳萧宇欣的字，字虽然整整齐齐，但又能感觉到其中带着的敷衍，扑面而来。
　　认命般的收了起来，拿出作业开始写。

　　“升旗仪式到此结束，下面是总结环节。”王史阳站在台上拿着话筒清了清嗓子，把夹在胳膊的一张纸拿了出来，
　　“鉴于上次迟到的人数太多，我就不让你们在大会上一一念检讨了，要不然今天上午的课就不用上了”王史阳看着台下低着头乱动的一群人哼了一声。
　　“但是————”
　　听到这话，原本一群在台下捂嘴狂笑的检讨大军瞬间沉默。
　　"但是还是要上台亮个相的，免得你们不长记性。大家要引以为戒，以后绝不准再犯！“
　　一群人被赶鸭子似的赶上台。哀叹声此起彼伏，萧宇欣和顾行星走在最后面。
　　“还好”顾行星朝萧宇欣小声道。
　　“嗯？”萧宇欣低头看她。
　　“还好没有当众念检讨，太尴尬了。”顾行星走上台，看着下面人头攒动，尽力模糊自己的视线不看下面的人，虽然知道不一定有人会注意台上的她，但顾行星仍然有些腿抖，不自觉的拉住萧宇欣的袖子，紧紧的攥在手里，跟着前面的人排好队 。咽了咽口水。
　　萧宇欣挑了挑眉，没说话。任由顾行星拉着自己站到位置上，神色淡然。
　　顾行星望了望天，尽量保持住自己面无表情不抽抽，站直平视着前面。
　　“咔嚓”
　　快门声在前面响起。等顾行星看清的时候，王爷已经将手机收了起来，她什么也没看到，只好顺着萧宇欣的脚步下了台。

　　“刚刚王爷拍照了？”顾行星扯了扯萧宇欣的袖子问。
　　“嗯，王爷每次抓违纪的人都要拍照，然后打印出来，放在学校展览墙上。以儆效尤。”萧宇欣侧着脸看着她，见她一副疑惑的表情，略有些惊讶，“你不知道？”
　　“……“我确实不知道。顾行星一脸震惊后又转化成欲哭无泪。“我之前一直不知道还有这个。”
　　“放心，那个没什么人会看的，”萧宇欣见她这样，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少女的发丝柔软，又因为暖阳撒在她身上，带了些许温度。
　　顾行星嗯了一声，没有躲开，耳朵有些红。
　　因为萧宇欣说没人会看校展览，顾行星放下心来。她人生中第一次违纪就被抓到，这事说出去真的很丢人，不能这样。
　　她把耳边的碎发挽了上去，弯了弯眼，跟上萧宇欣的步伐。

　　次日一早，顾行星来到学校，王爷坐在门卫室里，看到顾行星经过时，朝她点了点头，顾行星扫了一圈四周，没人，确定是在朝自己点头后，只好也朝王爷点了点头问好。
　　她来的算早，校园里没有太多的人，大多数都在抱着书背，她经过时会有人抬头看她，然后和旁边的人交谈两句，眼里好像还冒着光。
　　顾行星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加快了步伐。
　　因为她是班委，所以肩负起迟到记名的责任，听到预备铃，就放下书，拿着记名册站在班门口。

　　老远就看见易昭仪甩着书包窜过来，然后不小心踩到一块石头，一个滑铲就滑了过来，见到顾行星第一句话就是
　　“星星！你火了！”
　　顾行星：…………什么鬼
　　将易昭仪扶了起来，她拍了拍裤子，瞄到走廊一侧何宽拿着教材走了过来，连忙直起身，拍了拍顾行星肩膀，非常严肃的说
　　“先让我进去，一会我再和你细细商讨 。”
　　说完，闪身溜了进去。顾行星也见到何宽，她抿了抿唇，看向教室最后一排，萧宇欣还没有来，眨眼间何宽已经到了门口，她也不再站着，回了位置。
　　何宽进来扫了一圈，见萧宇欣没在这，也没说话。顾行星便也明白，何宽知道萧宇欣没有来学校。
　　是请假了？顾行星想。
　　但何宽开始讲课，她也没又再去想，专心听课。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易昭仪瞬间精神起来，拉着顾行星赶往第一事件发生点 ，顾行星看着易昭仪一直蹦来蹦去，只好顺着她去。到了学校公示栏。
　　人有点多，顾行星和易昭仪没挤进去，只好在外面踮着脚尖看。
　　公示栏上面分了几个板块，其他几块标的是学生成绩和学校荣誉，最边起一栏正贴着两张照片，刚好上下，上面是上一届高三数学竞赛获得冠军的照片，下面也刚好是顾行星和萧宇欣以及一大群翻墙大军被公开处刑的照片。
　　两极分化，不可谓不明显。
　　顾行星：……这有什么好看的？
　　顾行星听着周围人的声音，
　　“就是中间那两个，真的太有感觉了吧。”
　　“尤其是旁边的，虽然是女生，但是太帅了吧！”
　　“可是真的好好磕啊啊啊！”
　　顾行星怔住，她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好像只有她和萧宇欣两个女生。所以……
　　顾行星踮起脚尖仔细看了看，发现就是她和萧宇欣。
　　她们站在中间，照片上的顾行星面无表情，看着前方，带着些不可察觉的严肃，萧宇欣的身子侧了侧，刚好偏向顾行星，有点靠后 ，而且萧宇欣还比她高快一个头，微微低了低头，像是看着她，还微微勾着唇角，刚好有种护着她的感觉。剩下一圈人，歪的歪，斜的斜，像是被抽了脊椎一样。
　　这样一看整张照片的重心全在中间，也就是她们身上。虽然确实很好看，但顾行星受不了别人一直盯着她看，照片也不行。

　　“看见了吗？星星。”易昭仪和顾行星从人群中退出来，她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没人会看吗？”顾行星问，她现在脑子有些乱，突然想明白了为什么早上那些人会看自己。
　　“以前确实没人看，你看看那一圈，除了你俩，还有谁能看过去。”易昭仪道，“这是负责打印的同学发帖说的，我觉得他说的真的很有道理。”
　　“帖子？我们学校还有论坛？”顾行星问。
　　“……”易昭仪转头看她，“高一的时候我们都被拉进来了。你不会不知道吧？”
　　看着顾行星一脸迷惑的表情，易昭仪无奈叹气，“虽然你学习好，但能不能匀出一点脑子去关注一下学校生活好吗？”
　　“……”，顾行星努力回想了一下，刚开学的时候 ，班主任确实把论坛的网址说了一下，她当时好像是在发呆，没听清，至于为什么会发呆，好像是遇见了一个人帮了她。
　　顾行星没继续想，她不好意思地朝易昭仪笑了笑，“我给忘了。”
　　“你呀，”易昭仪扶额叹气，
　　“我真不知道是该夸你还是该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