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度抑郁》槜际

3、第 3 章

　　此时正值初夏，阳光正柔和，伴着微风。身上的每个毛孔仿佛都舒展开来。
　　中午禁校，等值班老师走后，顾行星早上没吃饭，中午又吃的太饱，有些胀，于是趁着班里人睡着时溜了出来，趴在栏杆上吹风，望着校外的风景看了一会儿。
　　这是她最喜欢干的事，望着一处景色发呆。
　　萧宇欣从一旁的楼梯间那边过来，甩了甩手。见顾行星趴在栏杆上，走了过去，问道，
　　“睡不着？”
　　“啊？”顾行星听到耳旁传来萧宇欣的声音，愣了一下，忙道“中午吃的有点撑。”
　　萧宇欣看着她被风吹起的头发像只炸毛的兔子一样，轻笑了一声，眼弯了弯。
　　顾行星听着萧宇欣的笑，有些脸红，但嘴角还是不自觉的扬起，眼里带着光看着她。
　　萧宇欣也趴在栏杆上望着远方，心里有些触动。看着南中的景色，像是在看发黄的老照片一样，存载着她的记忆和一群人的记忆，又多了几分怀念。

　　两人吹了一会风。

　　顾行星道：“你之前也是在南中上的？”
　　萧宇欣点点头，眼尾挑起，“嗯。之前也是老何教的。”
　　“那……为什么要休学啊？”顾行星抿了抿唇问道。她微扬起头，看着萧宇欣，生怕错过她的任何表情。
　　“因为……生病了。”萧宇欣一脸淡然的想了想，手又不自觉的握着手腕。
　　“是手腕吗？”顾行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她的手，“我见你经常揉手腕。”
　　“算是吧。”萧宇欣顿了一下，放开了手，仰头看着天。有些刺眼，她抬手挡了挡阳光。
　　半响，萧宇欣心里一动，她看向顾行星，朝她勾唇。“班长大人，想出去玩吗？”
　　……

　　也许生活太平淡，也许是迟来的叛逆期。
　　这家店有些偏，萧宇欣带她来这里的时候，她还差点以为是网吧。她还从来没有去过网吧，有些忐忑。
　　门有些掉漆，露出里面的生锈的铁皮，还会嘎吱一声响。
　　再往前面拐个弯，谁知竟是一家抓娃娃店，人很多，来来往往的大多是小孩子。

　　顾行星抱着一堆玩偶站在娃娃机前面看着萧宇欣。她很认真，发丝垂落在额前，正认真盯着里面的娃娃。

　　“恭喜您！”娃娃机里穿出一阵音乐声。

　　萧宇欣把那个玩偶拿出来，看着顾行星挑眉。

　　“宇欣姐姐！”这时突然有一个小孩挥着手朝萧宇欣跑来，脸上带着大大的笑。
　　“慢点儿，阿芳！别着急！”后面又跟过来一位老奶奶，笑着道。
　　“宇欣姐姐！你终于来了！”徐芳芳跑过来抱着萧宇欣的腿，撒娇道,“我可想你了！”
　　“我也想你啊，芳芳。”萧宇欣蹲下揉了揉徐芳芳的头。
　　顾行星有些好奇的看着徐芳芳，现在早已到穿短袖的时间了，空气燥热，可徐芳芳仍戴着针织的帽子，脸色也有些发白，带着病气。

　　“阿芳，跑那么快做什么？”老人走了过来，扶了扶眼睛，看到前面站着的萧宇欣，仰着头仔细看了看,“你是……欣欣？”
　　“阿婆，是我。”萧宇欣弯了弯身子，拉起徐阿婆的手，粗糙的皮肤皱在一起，还有明显的茧子。
　　“哎！欣欣！很长时间都没见你来阿婆这里玩了，你去哪儿啦？”徐阿婆拉着萧宇欣的手，高兴的合不拢嘴。又往她身后看了看，顾行星正抱着娃娃站在萧宇欣身后。
　　“这时欣欣的同学吧。”徐阿婆慈祥的笑了笑，眼睛皱在一起。
　　“阿婆好，我叫顾行星。”顾行星见阿婆朝她打招呼，有些局促。
　　“哎！是个好孩子。”阿婆脸上的褶皱更明显了，又朝着萧宇欣道“小南跟肖九那小子呢？他们去哪了？”
　　“他们……他们在外地，一时间回不来。”萧宇欣顿了一下继续道，“等到他们回来了，我会把他们都叫过来跟您问好的。”
　　“哎，不用，你们长大了，不用陪着我这个老婆子，都要过好自己的生活才是。”
　　“嗯……”萧宇欣移开话题，“芳芳，去跟行星姐姐问好。”
　　“嗯！”徐芳芳松开萧宇欣，乖乖跑到顾行星面前，朝她笑，“行星姐姐你好，我叫徐芳芳，你可以叫我芳芳。”
　　顾行星蹲下身，看着徐芳芳，她的脸近看更显得瘦弱，顾行星朝她笑，弯了弯眼，“芳芳，你好呀！你的帽子很漂亮哦。”
　　徐芳芳削瘦的脸上浮出红晕，骄傲的说：“这是我妈妈给我织的！我妈妈是全世界最好的妈妈！”

　　顾行星有些怔然，望着徐芳芳远去的背影，想起当年高红珠走时坚决的背影，……自己的妈妈……在看到家里出了变故时，自己带着尚且年幼的的弟弟，丝毫不拖泥带水的走了，把顾行星扔给顾海明。正常，谁都不愿意带着两个拖油瓶生活，顾行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班长？”萧宇欣抬手在顾行星眼前晃了晃，“怎么了？”
　　“没事”顾行星回神，看了看四周，徐阿婆已经离开了，“阿婆呢？”
　　“她带着芳芳去后院玩了。”萧宇欣说着，晃了晃手里的篮子，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友情赞助。”

　　顾行星跟着她继续往里走，在外面还不觉得，但是越往里走，就越是宽敞，人也越多，顾行星这才发现，她们刚刚走的是后门，四周的喧闹声和金属币碰撞的声音不绝入耳。萧宇欣提着装满游戏币的篮子，站在一台娃娃机前，投了几次币，但总是在半空中掉下来，看的顾行星的心也如过山车一般，忽上忽下。
　　“你来试试？”萧宇欣看着她的样子，挑了挑眉。
　　“我？我没玩过。我不会。”顾行星指了指自己，又摆了摆手。
　　“没事儿，反正也是来玩的。”萧宇欣让出位置，示意顾行星来。顾行星站在娃娃机面前学着别人的样子投币进去，手有些抖。她咽了咽口水，娃娃机四周的灯光亮起，穿出节奏紧张的机械音乐声，看着娃娃机里静静躺在玩偶堆上面的一颗有着手掌般大的黄色的星星。

　　她喜欢星星。

　　正当顾行星不知道该何从下手时，手背上忽然传来一阵温热。
　　“想要那颗星星？”耳边传来独属于女性的略有些低沉的嗓音。
　　萧宇欣把她圈在怀里，一只手按着确定按钮，另一只手覆在顾行星的手上，控制着机械爪的移动。
　　“嗯。”顾行星点点头，离萧宇欣更近了一点，耳边传来温热的呼吸声，她有些发蒙，任由萧宇欣控制着，把机械爪移在星星上面，然后，猛的一甩，按下确定按钮，机械爪精准的抓住星星。
　　“叮，恭喜您！”温柔的机械女声传出，萧宇欣后退了一步，弯腰把星星取出来。“中了，简单吧。”她拿着星星晃了晃，“恭喜我们班长大人，第一次就抓到了耶。”她的声音有些慵懒勾人，眼里带笑。

　　顾行星整个中午都带着迷糊。萧宇欣带着她抓了很多娃娃，屡战屡胜，两人带着一兜子玩偶披靡于人群中。整个中午玩的不亦乐乎。

　　萧宇欣把多的玩偶都放在徐阿婆那里，顾行星拿着那颗小星星在路边等她。萧宇欣出来见顾行星在路边发呆，唇角勾起，走过去在她耳边打了个响指，随机另一只手从背后掂出一只更大号的星星，能把头埋进去的那种，

　　“给你，刚刚抓的。”

　　顾行星有些惊喜，接过星星。想了想，把手里掂着的小星星给萧宇欣“那就把这个小的送给你，希望幸运之星能一直眷顾你。”
　　“那就借你吉言了，班长大人。”萧宇欣弯了弯眼，挑眉。

　　回校的路上，顾行星抱着星星，看着萧宇欣，离她近了些，问道，“芳芳……是生病了吗？”
　　“嗯，”萧宇欣点点头，把额前的碎发拨到一边，“她有胃癌。当初阿婆在福利院门外发现的，那时候她还很小，也不知道是谁扔的，最后也没有找到芳芳的父母，阿婆就收养了她。后来见芳芳吃的多，但一点也不见胖，反而越来越严重。一查，是胃癌。几乎每个一段时间去检查都说活不长，”萧宇欣低着眼，“但她还是坚持着，我相信，总会有奇迹发生的……”
　　“会的。”顾行星想起削瘦的徐芳芳，坚定道。
　　“嗯，会的。”萧宇欣看着她。

　　……

　　中午是禁止出入校门的，她们两个只好又翻了一回墙，回了班。
　　顾行星坐在位置上，把超大号星星塞进书包里。易昭仪听到动静，迷迷糊糊的从桌子上趴了起来“星星，你去哪了？”
　　“我出去转了转。”顾行星脸上带着笑。
　　“和她一起？”易昭仪指了指后面刚坐下的萧宇欣，顾行星顺着她的手看过去。
　　萧宇欣正和司马言阳说着话，眼尾上挑，心情看起来很愉悦，有一束光阳光透过教室里的窗帘，刚好照在她桌子上放的星星，像是在发光一样。
　　“那是你们一起去买的吧。”易昭仪看了看顾行星手包里露出的一个黄色的星星角。又看着顾行星，“哎呦呦，顾小星，感情你个也是贪恋美色的人，啧啧啧，我已经看透了一切。”
　　“不敢不敢，朕只独宠你一人。”顾行星道。
　　“那就行，本宫乏了，退下吧。还有十几分钟，我还能再睡一觉。”易昭仪刚趴在桌子上，又想到了什么，猛的起了身，很认真的看着顾行星，“等等，你们出去了？”
　　“嗯，怎么了？”顾行星有些疑惑。
　　“从后墙翻的？”
　　“你怎么知道”顾行星更懵了。
　　“哈哈哈！”易昭仪捂着嘴憋笑，“顾小星，你真是……太勇了。”
　　“啊？什么意思？”
　　“王爷前天开大会的时候你没听？他说了那片是他的重点观察区，安了监控的，每天晚上定时查看。哪里现在除了那群爱和老师做对的人但每次都会被抓到的人过就没人敢了。哎呦！顾小星，你在干什么啊？”易昭仪的瞌睡一下就被冲的无影无踪，一口气说完这句话。
　　“啊？监控……”顾行星瞪大了双眼，傻愣在那里。
　　“我真的……没法说，下回开会记得认真听，”易昭仪靠在桌子上，脸上对顾行星表示痛惜，

　　“顾小星，接受王爷的制裁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