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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异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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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豆芽关进柴房,主仆二人回到里屋,相思忙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云想道:“从咱们住在这儿起,五年来,我身边就只你一个,何曾见谁关心过?你也知道,族里除了云玉真时刻盯着我,其他人对我向来都是不闻不问,这个时候忽然送个人过来,九成九的可能,是云玉真又动了什么歪心思。放这么一个人到我身边,一则,她可以通过豆芽知道我的近况,看看能不能揪住我的小辫子;二则,也是存了看笑话的心,见我过得太写意,想给我找点不痛快。”
云想笑了笑,又道:“至于我为何知道豆芽是惯犯,也是今日才猜出来的。云玉真不可能不知道豆芽有贪墨的毛病,相反,必定是看中了这点才想方设法的给我送了过来。我那句话不过试她一试,看来还真没猜错。”
相思看着眼前这个尚且只有十二岁的女孩儿,心中忍不住生出些许怜悯与心疼,倘若身后有父母依靠,小姐也就不用操这份心,明明尚未成年,个性却比自己还要老成。
相思想了想,问:“小姐,还有件事我不明白,您怎会知道豆芽私扣份例?豆芽早晨才卖掉的玉钗,又为何在您手上?”
云想心中轻叹,她刻意不提此事,却到底没能让相思忽略过去,只好又道:“咱们每个月的份例额度向来不会有太大变化,可自从族里不再派人来、豆芽接了这个差事后,份例却为何越来越少?族长向来最注重自己的名声,即便族里人不待见我,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欺压如此。我本就早有怀疑,今日晨起时,又正好瞧见豆芽出门,便趁机悄悄跟了过去。她从族里领完份例以后,接着又去集市采买日常用品,照理说,她采买完应当直接回别院才是,可我却远远地瞧见她进了城郊的一家小当铺。待她走后,我进去一问才知,原来她近几个月都会不定时的拿些东西去当。我花了点钱,才让掌柜告诉我,她刚刚当掉的是这支玉钗,于是我便将玉钗赎了回来。”
“我一路小跑抄近路赶回,就怕被豆芽看出什么端倪。果然,这玉钗与篮子里那对玉珠耳环的质地和款式惊人地相似,人证、物证皆有,我如何不处理她。”
相思点点头,忽地瞪圆了眼睛,低呼道:“小姐,你这又是贿赂掌柜又是赎回玉钗……你如今可还有钱?”
她就知道这个敛财狂听到这话会失控,云想无奈地笑道:“方才不是从豆芽那儿拿回了些许吗,加上这个月的份例,咱们会比之前宽裕很多。”
看到相思心满意足的出去干活,云想总算松了口气,实际上,她方才那些话半真半假。她之所以会发现豆芽出门,又知道豆芽当掉的是那支玉钗,皆因她六识远胜于常人。
然而她并非天生如此,一切都始于半个多月前的那场风寒。
别院的生活素来拮据,她感染风寒后引发高烧,好不容易请大夫开了药却毫无作用,相思无法,便将自己小时候发烧用过的一个偏方,用在了她身上。本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不想竟真起了作用,只是烧退后又昏迷了数天才醒来。
醒来后,她便感受到自己跟从前不同了,有一股细细的凉凉的气流,在体内不停的流动,遵循着某些特定的规律最后流入一片宽阔的所在,她隐隐约约感觉到,那片宽阔之地便是习武之人常说的丹田。
她能听见院外落叶之声,能清晰的看见空中一飞而过的小小蚊虫,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般,一切都异常神奇。
她觉得,原因或许就在偏方上。
偏方里所需之物皆乃素日常见之物,只除了一味青叶草,她从未听闻。相思说她几乎将青灵山走遍,才在山林深处找了一株,当时相思自己也不敢肯定那就是青叶草,可看到她烧退清醒,才确信自己是走了大运竟真的找对了。
可云想心里却始终抱着怀疑的态度,仅凭着一点小时候迷糊的记忆就能找到一株一模一样的草药?更何况,相思老家在南方,离青州数百万里之遥,那边生长的草药,这边可不一定会有。也许,这株草药便是关键所在。
那之后,为了证明自己的想法,她也带着相思到后山寻过多次,只可惜竟再未遇到过。好在这些变化对她来说并不算坏事,能捡回一条小命便已知足,也就懒得再深究了。
把豆芽关起来后,云想和相思倒过了几日平静的生活。
这日清晨,云想用过早饭后在屋里看书,却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相思气喘吁吁地从外跑了进来,道:“小姐,小姐!族里派了人过来,说是要接您回去!”
云想知道有人来了,却不知竟是云家派来的人,皱眉道:“祭祖的时间才过不久,还有何事是需要我这个不受待见的小姐参加的?”说完忽地愣了愣,她忽然意识到相思话里不同寻常的意味,正色道:“你说清楚,怎么是‘接我回去’?”
相思急道:“族长派人传话给您,说云家小姐到了八岁都要入族学的,小姐您已经荒废了三年,以后不可再任性,况且别院终究不是久住之地,着您即刻收拾妥当,今日便启程回族!”
云想听罢,不由心中冷笑,云家人八岁就要入族学不假,可为何过了三年才记起跟她提这事?当年她自请来别院,人人都巴不得她快点走,如今竟又说她任性?
她有预感,似这般将她匆匆召回,只怕不会有好事等着她。
她忽地想起一事,忙道:“相思,你去问问豆芽,或许她知道一点端倪。”
却听相思懊恼道:“豆芽她……不见了!方才奴婢去柴房送饭,哪知进去后发现顶窗大开……都怪奴婢疏忽大意……”
云想倒也不惊讶,柴房的顶窗年久失修,她早料到豆芽会有这一出,她也没想着真把豆芽怎么样,摆手道:“不关你事。她倒是懂得谋定而后动,想来她不是跑了,就是找云玉真作主去了,随她去吧。”
见相思仍有些担忧,云想又宽慰道:“放心,我本就没打算处置她,不过图个清静,想着关她几日,便找个理由将她送回族里,如今她自己走了也好,倒省事了。”
“可这样一来小姐您的功夫不就白费了?四小姐她肯定会把这件事按下来……”
“无妨,我只想让她知道,我绝非任由她欺负之人。”然而,才刚解决掉一个麻烦,更大的麻烦又来了,云想心中轻叹,吩咐道:“族长之命不可违,收拾东西吧。”
相思应声下去,她独自立在房里,无比怅然。
这难得自在的五年时光,终归还是结束了,她又要回去面对那些势力的奴仆、无聊的是非、刻薄的族人,重新开始无趣又让人厌烦的生活。
偏偏她不得反抗。
云想自嘲一笑,终是放下不甘,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来。
除去一些旧衣物和她这几年买来打发时间的杂书以外,其实也没多少家当,于她来说,最为贵重的也不过是她小时候母亲赠予的一只玉镯和父亲生前极为喜欢的一副独特的袖珍画卷而已。
她将父母留下来的这两件物品贴身收好,至于其他方面,一切有相思帮忙打理,她自然放心。
这一走,也不知何时能再回来,这样想着,不知不觉间已慢步出了别院。
雨后的青灵山空气异常清新,入眼处皆是一片青翠,伴随着阵阵鸟鸣,愈发让人觉得心旷神怡。从前日日看着不觉如何,如今要离开了,竟才发觉山中景色如此秀丽。她本是漫无目的的行走,却在不知不觉中习惯性的向着平日寻青叶草的方向而去。
待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走了好远,正这时树林里忽地传来像猫一般的叫声,不知为何,她心中腾起一丝不好的预感来。才欲返回,云想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突然变得无法动弹,尽管她用力挣扎却丝毫作用也不起。
那诡异的叫声渐渐由远而近,她抬眼望去,只见前方草丛中竟立着一只猫头狐身的异兽,此刻正用一双绿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她,微张的嘴巴里不断发出难听的叫声,还不停地往外流着口水。
她的心狂跳不止,青灵山什么时候竟有了这样的异兽,向来胆大的她,此时也不由生出些恐惧来。奈何她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异兽朝她的方向迈步而来。
那异兽走得不快,右脚甚至有些虚浮摇摆,在离云想不远时,它忽地停住叫声,盯着她不再往前。
待这叫声一停,云想便发现自己身体的控制权也随即回来,她立刻知道是这异兽的叫声有问题。
云想毫不犹豫的从靴子里掏出一把匕首来。这匕首本就是防身之用,只是素日带着从未用过,此时拿出来,面对这异兽,到底万分紧张,手亦有些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那异兽见她如此,幽绿的眼中竟露出一丝讶异,随即怪叫一声,一个起跳便冲着云想扑去。
云想见状连忙转身闪向旁边,不想那异兽速度极快,饶是她反应极快,肩胛处仍是被那异兽的利爪抓破,鲜红的血便顺着衣襟流下。
那异兽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掉头又朝她的腿部抓去。云想不由暗呼奸诈,这异兽竟是打算咬伤她腿从而让她无法逃脱,当下再不犹豫,看准时机便举起匕首朝那异兽前爪斩去。
她出手及时,速度极快,竟被她一斩击中,但因她力道不够,那异兽的前爪仅被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
异兽吃痛低吼一声,落在一旁。它舔了舔自己的伤口,死死地盯着云想,一双绿眼腾地竟冒出一小簇绿火,显然已被激怒。
异兽怒吼一声,那绿火竟噌地一下从眼中疾喷而出,转瞬便至云想身前,速度之快让云想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
就在云想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时,却见眼前一亮,一团金色的光芒在云想身前自下而上暴起,恰恰在幽绿之火喷到之前将她整个人包裹住,而那绿火喷射到光罩之上竟噗噗全灭,只余了一星半点飞溅出来落在脚下的草丛中。
云想看着这情况有些发愣,四下里望了望,却并未发现有人相帮,正自奇异间,就见一束金色光芒从光罩中分体而出,在半空中幻化成了一支金色的利箭冲着异兽飞速地呼啸而去。
人兽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异兽也不例外,它直觉这支光箭会威胁到自己,便连忙转身往旁边跃去,欲意避开,哪知这光箭竟似长了眼睛般,不管它跑到哪,都直直地冲它而去,不过几个起落便射穿了它的心脏。
光箭消失,异兽倒地而死,云想此时终于松了口气,而周身的光罩也重新化作一道金色的光团,拖曳出长长的尾巴,围着她绕了几圈,最后没入她腰间的那副画卷。
她惊异非常,忙将画卷解下,细细端详,这时才发现画卷上有几抹尚未干透的暗红,想来定是她被抓伤时,无意间滴落的血。难道这画卷竟是什么宝贝,又恰巧被自己的血激发?这么想着,她打开画卷,却见一抹金色光点忽地从画卷中飞出,瞬间没入了她的眉心。
她吓了一跳,伸手摸去却无异常,身体也并无不适,正自愕然,却听一个声音奇道:“那是法宝认主,有什么好怕的,你既为修仙之人,怎地连这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