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倒霉》夏夜的小猪

7、第一章

　　躺在床上，任凭一双不算温柔的手帮自己换尿布。巫星夜选择了无视。
　　拥有灵魂记忆的重生，从某方面来说真是令人尴尬。尤其是反射神经信号还没有深刻烙印在身体机能里的时候，她就不得不面对一些突发的意外事故了。以至于在出生后的半年多时间里，只要是清醒的，她就将自己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重复回忆自己的灵魂记忆上。
　　灵魂记忆的保持时间很短，如果不能使它刻在大脑皮层中，就会被渐渐遗忘。既然身体机能里除了大脑的发育基本完成，其它都还处在最后的改善阶段，那她也只能选择漠视一些问题，然后将注意力转移了。
　　不过灵魂离体，到底还是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她终于找回了消失的那段记忆。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点时间，但是脱离了物质身体对于伤害的自我封闭后，灵魂记忆里瞬间找回了那个片断。那个她一直追寻，现在却宁愿自己忘记的片断。
　　原来，她的父母竟然是那样死去的……她选择来到这里究竟是对，还是错……不过既然来了，她就会搞清楚事实。因为她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那个女人的出现会和这件事情完全没有关系……至于父亲……
　　“哼，一个庶出的小丫头而已，喝什么药，不用送去了。”一个刺耳的女人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是……是，夫人。”丫环怯懦的回答声。
　　“大姐，小夜的身子不好，看在她怎么说也是老爷的孩子的份上……”是母亲软软的声音。
　　“哼，老爷的孩子，”女人的声音继续拔高，“要不是你趁着我回娘家，勾引老爷，你会有这个机会？！说不定还是说的野种呢！再敢叫我大姐，我撕了你的嘴。”
　　“大……夫……夫人，求你……”母亲似乎在祈求。
　　“够了，不用再说了。”女人似乎走远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母亲走了进来。巫星夜闭上眼睛，耳边毫不意外的传来脚步声。
　　“死丫头，身子那么差，害得我还要去装可怜，”母亲仿佛变了一个人，软软的声音此刻充满了怨毒，“赔钱货，早知道我就不用花这么大力气生下你了。要不是看在你长大了可能还能嫁进有钱人家的份上，我现在就掐死你。说不定老爷还会多来看我几次……”
　　一边念叨着，母亲走向了梳妆台。
　　父母，好奢侈的名字。投胎的第二个好处，大概就是重新得到了两个拥有这个称呼的人吧。
　　父亲，欧阳富，经营着一家祖传的织锦坊，因为是传了三代的生意，虽然不算大富大贵，却也是有田有屋、吃穿用度一概不缺。三十多岁了，膝下只有三女，盼儿心切的情况下，才有了她出生的机会。可惜，因为怕老婆，始终都只能懦弱的活着。
　　母亲，聂云娘，青楼出身。当初进门的时候大娘很不乐意，但是因为母亲没有靠山，不能和她争什么，她才勉强同意了。一年前，因为大娘回娘家，没人看管和防备，父亲多来了几趟母亲的房里，就此怀上了那个应该死去的孩子。
　　其实，她现在已经大概知道为什么那个孩子生下会是个死胎了。一个还没出生就数次险些流产的孩子，能活下来，那才真的是奇迹。
　　她还算是幸运的。青楼出身的母亲虽然没有什么良家妇女的背景，但是却因为身处的环境，有着大娘这样的小家碧玉没有的学识和见识。也因为母亲曾经受过一点诗词教育，在夜幕时分出生的她有了和前世同样的名字——星夜，欧阳星夜。投胎之后，这是她最满意的一点。欧阳富当初脱口而出的名字，叫欧阳花，还好被母亲拦住了，否则她绝对会弑亲。
　　半年多了，她也差不多可以开始说话了，简单的发音是这个时间的孩子应该有的。再拖下去，只怕他们会以为她是弱智儿童了。只是以后该怎么办呢？她需要找个可以将子镜打开的地方。失踪，不会是个好方法。

　　像正常的孩子一样学会走路，学会叫爹娘，学会躲着欺负自己的人，同样，也学会了笑，只不过，那是假的。
　　在这个家里，除了父母，欧阳星夜观察最多的，是那位时常会从附近经过的大夫人。
　　狠毒，这是欧阳星夜最初的印象。
　　每当聂云娘想办法要爬上自己丈夫的床时，欧阳星夜都会替她叹口气。
　　也许多年之后，她的母亲会有一天突然知道，在她生下第一个孩子之后，已经被一剂药断了再次生育的可能。
　　大夫人，对坐月子的孕妇，下那样阴凉的药，不仅断了她生育的可能，也让母亲的身体埋下了病根。她真的是认识了人的毒。这样的毒，绝不逊于任意妄为的魔女。不过话说回来，她也没资格说那位夫人，因为她自己也没打算帮助这一世的母亲。
　　但是仔细想想，她却觉得这个女人生错了地方，善妒、高傲、霸道，如果生在一千年后，没有人会责怪她，但是在这里，她不适合……
　　也许是因为女孩的关系，也许是因为孩子都已经生下来了，大夫人也不再关注这个曾经她巴不得胎死腹中的孩子。以至于之后的两年里，欧阳星夜的日子过得很是惬意。
　　两岁的她已经可以钻进草丛里，自己一个人玩一整天了。聂云娘不需要再照顾女儿，自然高兴的开始重新想办法躲开大夫人的监视去黏丈夫。没人管、没人跟的欧阳星夜，也乐的躲在角落里，重新修炼自己的魔法。
　　两年的时间，虽然没办法坚持在月夜进行修炼，但是却丝毫不影响她分解吸收当初服下的灵液。
　　孩子的身体是脆弱的，灵液的力量，到现在，她也没有完全吸收。不过，那个数次险些小产的身体，却因为灵液的修补，变得强壮起来。虽然看上去瘦小，但她却从来不生病。只要再一年的时间，她就可以吸收全部的灵液了。到那个时候，她就可以去寻找零。没有他的日子，还真的是很不习惯呢。
　　但最麻烦的，还是那把琴，撒旦王交付的那把琴是最大的问题。她甚至不懂得弹奏，又该怎么去召唤琴灵呢？母亲虽然在青楼里呆过，但是因为不是花魁的关系，也只学了一些诗词，对于琴这种奢侈的技艺，她也不曾掌握。欧阳家，根本就没办法做成这件事……

　　麻烦归麻烦，烦恼归烦恼，该作的事情，欧阳星夜还是一件不漏的在继续努力。
　　每天入睡前的一个时辰，将自己学过的现代知识拿出来回忆；当同房的母亲睡着后，打开窗户吸收月光的精华两个时辰；白天就躲起来重新练习之前学过的魔法或者补眠……
　　日子虽然普通，但是却井井有条，没有那些复杂的现代生活，她的精力也算是全部都放在了学习和修炼上。加上古代还没有被大肆破坏的自然环境，她的进度比以前在现代时要快的多。
　　当欧阳星夜满三岁的时候，聂云娘作了一件出乎预料的事情。也许是这三年来她发现自己可能没机会再怀上一个孩子，也许是她觉得与其寄希望于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来的儿子，还不如抓紧眼前的女儿……
　　总之，每天早上吃完早饭，趁着欧阳富去店里的这段时间，她开始教女儿认字。理由是，会认字，嫁入大宅子的机会才更大。尽管不是个正当的理由，但是这样的行为，却刚好合了欧阳星夜的意思。越正常的学习，才越少曝露自己的机会。
　　不过，在这里的时间越久，看着母亲聂云娘的行为越多，欧阳星夜就越觉得自己以前似乎很笨。尽管看不上这位人前人后两张脸的母亲，但是却不得不承认，她用自己的方式在这个艰难的环境中开辟了一条不错的路。
　　敛去身上的风尘味，聂云娘也算是个拿得出手的夫人。平日里戴着面具装傻充愣卖可怜，只有她这个女儿见过她的真面目。但不得不说，带起面具做人这种方法，有的时候的确很有效。至少，母亲用这个方法换取了大多数人的同情，甚至还有让父亲因为愧疚的关系，时常偷偷的送些银两和锦缎。或者，她也应该学习一下……

　　对聂云娘来说，女儿只有一个用处——帮助自己寻找靠山。因此，就算并不待见身边的小小人，她还是乐意去教她学一些自己会的东西，毕竟那也许是未来的一个依靠。
　　看着女儿快速的认字，尽管写字的水平还需要不断加强，但是却丝毫不会影响聂云娘的好心情。聪明的女儿，才更有吸引丈夫目光的本钱。毕竟直到现在，欧阳家都还没有一个男丁出生。女婿就无疑会成为将来接掌生意的人，凭借女儿的聪明，只要找到一个好女婿，她的未来一样可以衣食无忧。
　　看着那个认真临摹着字帖的女儿，聂云娘开始打算，该怎么让丈夫同意给女儿找个师傅了。只有欧阳三小姐的名声传出去，她们母女的机会才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