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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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性吗？
夏末昏昏欲睡，昨晚超市盘点。
风挟卷的白昼余烬越来越淡，太阳已经落幕，华彩一一熄灭。遥远处传来蝉声，黑暗渐渐加重，湖面水汽氤氲，波浪恣意拍打堤岸。她看见星光，却因为跋涉得太久，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也许放弃才是更好的选择。为什么想太多？轻风在耳畔低语，忘记吧，那些挣扎。
拉赫玛尼诺夫！她突然睁开眼，腾地站了起来。
叶重山停下，收不住的尾声在踏板的作用下拖出一条突兀的长声。他抬起眼，“吵醒你了？”
咳咳。夏末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她一边咳，一边摆手，“对不起。”
“没事。”叶重山起身替她倒了杯水，用手背试试杯壁的温度，感觉水温适宜才递给夏末，“你累了。”
夏末连喝几口水，总算缓了过来，随口说道，“是啊，昨晚盘点，凌晨两点才下班。”说完她立刻意识到不对，盘点琴键的钢琴老师？然而话已出口，她犹豫一下，坦白了，“我在超市做收银员。”
这孩子点点头，一付“然而我早已知悉”的模样。她抬起眉毛，“你见过我？”城市就那么小，也许哪次他跟同学买零食就是在她手里付的钱。虽然她确定自己在来之前并没遇到过他，但天知道，即使拉赫玛尼诺夫亲自站在节日等待结账的人山人海中，恐怕她也不会分神去瞧上一眼。
“没有。”叶重山坐回钢琴前，安静地说，“我猜的。”他含蓄地说，“你的手。”
夏末低头看自己的手，也还好吧，指甲修得整整齐齐，只是前几天搬东西不小心被压到，手背留下了暗紫色的淤青。虽然被拆穿，但孩子清澈的目光中没有审视和评判，仅仅是陈述，她没心没肺地追问，“从哪猜到的？”
“我觉得你不像钢琴老师，别的不知道。”
夏末微微有些不服气，“我的指点不专业？”
孩子笑了，眼睛闪着快乐的光芒，好像在嘲笑她的嘴硬，但他的笑让人不反感，“专业。可音乐没有界限啊。”夏末也笑了起来，吐了吐舌头，猜测地问，“你说，你妈妈看出来没有？”“应该也看出来了，她很厉害的。”他安慰夏末，“你放心，她既然什么都没说，那就是认可你的意思。”
呃，滥竽充数的滋味不好受嘛，亏她装腔作势，人家全看穿了。夏末一摊手，作了个无可奈何的模样，可是她需要钱，厚着脸皮仍得撑下去，“为什么选拉赫玛尼诺夫？”从“性价比”来说，可以选肖邦李斯特，也可以选莫扎特贝多芬，而且为什么是第二钢琴协奏曲，而不是帕格尼尼主题狂想曲。
“你喜欢帕格尼尼？”少年敏锐地反问。
“一般人都喜欢浪漫主义。”夏末眨眨眼，压着喉咙憋出男声，“贝多芬不是说，‘上帝唤醒我的时候，你以为我还会去考虑你那倒霉的提琴吗？’”
叶重山愣了下，哈哈大笑，吓得夏末竖起手指赶紧嘘声，给外头的人听到，会以为老师在带头胡闹吧。虽然，她真的不是称职的老师。
少年收起琴谱，合上钢琴盖。夏末看看时间，才过去一刻钟，她指给他看。后者丝毫没有更改主张的打算，“你累了。”
“我可以听着琴声睡觉。”夏末觉得自己脸皮已经厚到寸草不生的地步。
少年轻轻扶着她的肩推她出房，有力但并不冒昧，“吃点东西，回去。明天我会补练，今天我也累了。”他轻声说，“下午我踢了一个多小时球。”
嗯，夏末心领神会，身为高三生溜出去踢球，确实属于不能大声说的秘密。
当天的点心是面条，手擀的没有机制的粗细均匀，但口感很筋道。调料下得比较重，磨成细粉的辣椒染得面条红彤彤的，跟碧绿的青菜相映成色，同时醋香喷鼻。另外每人还有一道甜品，杏仁豆腐，淋的是新腌的桂花。
我早晚胖成一团球！想归想，夏末吃得不慢。
坐在车上，晃悠悠的正好眠，她差点睡过站。幸好进市区后上车的人越来越多，挤在小空间里人的脾气也越来越差，不至于吵得不可开交，但唇枪舌剑你一言我一语把夏末拉回现实－噢，她从童话小王子的世界里出来了。
糟！过站了！
夏末定睛一看，边叫边往外挤，大力拍打车门，“师傅，放我下去！”
公交车司机在人头挤挤的另一边凉凉地回，“不在站台不能停。”
夏末卡在不前不后的地方，既不能抓住扶手杆，也够不到上方的拉手，摇晃了一站路。终于到站，她被公交车喷出来，偏偏耳朵尖，老远还听到车上人松了口气庆幸地说，“总算下去了，她一个人得占两个人位置。”
何必那么夸张，大家同是公交客。夏末愤愤地想，洗澡时格外打量了一番自己。第二天花血本在超市买了个体重秤，第三天早上排泄一清后，只穿着内衣往上一站。
嗬！
再胖快成钢琴了！
都怪叶家伙食好，吃得她胃口大开。夏末决心控制一点，比如省掉夜宵。在银行汇完款，想到空荡荡的卡，她狠狠心买了份羊肉面当午饭连晚饭。两顿合一顿，得吃点好的。
“十块钱。”可怜物价飞涨，十块钱羊肉，薄薄的几片，夏末再狠狠心，“十五块钱，再加五块钱。师傅，多给点羊汤，羊油也多点。”自己加的香菜、姜丝，她更是挟得满满的，拿筷子几下一拌。
唉，好吃！
爽脆的香菜，淡黄的姜丝，配上羊肉羊汤，热腾腾，夏末吃得满额头汗。
大白天的，吃点也无所谓，反正还有大半天能消耗。
夏末坚持住没吃晚饭，也没吃夜宵，晚上做了噩梦。她听到嘈杂的脚步声，以及周围人不停商议，“请吊车，一定要请吊车。”
乱什么！她想大吼，不知怎么又很心虚，似乎问题是她造成的，别人正在想法解决。
轰隆一声，塌了。
夏末在手机闹铃中醒来，饿得能吃一头牛。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