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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四十五章 废丘东流沙洲冷 ...

  •   “你认识她?”晓倩问。
      陆赫泉骤然醒悟过来。他与云沫曦已不是彼此需要,她应该看到他和晓倩在一起。这是不是太残酷?
      突然不知道怎样回答晓倩。
      “你的眼睛告诉我,你认识她。”晓倩疑惑地看着他。
      陆赫泉笑了。“你不感觉她很像你吗?”
      “拜托了,别把每个长发的女孩都当成我。我哪里会那样忧伤,简直像活死人一样,脸无血丝,实在可怕。”晓倩故意说得娇声娇气。
      还好,她没有太大的改变。陆赫泉这样想。
      “你说,你是喜欢长发女孩还是喜欢短发女孩?”晓倩盯着他问。
      “说不上来,想来长发女孩更神秘。更喜欢一些”实在不知道怎样回答。
      “可陈缘竹是短发,有点像假小子。”晓倩笑了。
      “但短发很衬陈缘竹。”随便地应答。
      忽想起杨静霞,那头长发把她衬得有些迷人,让她平白的脸有了层次感。
      “你真准备和陈缘竹结婚啊?”晓倩眨着眼睛。
      “为什么不呢,和她上床时我就决定娶她。”
      晓倩许多次对这一问题产生质疑,而他不厌其烦地加以解释。
      “那我怎么办?你和我上床时没有打算娶我?”晓倩故作惊异。
      “你应该上学去,将来再嫁给别人。”陆赫泉笑了,笑到最后感到苦涩。
      “那你到底爱不爱我?”晓倩不依不挠。
      “我们不是说好不谈爱情吗?”又想起云沫曦,与她也是不谈爱情,他们仅仅是需要。那为什么不与晓倩谈爱情?这仅仅是一个君子协定,自始界定他们的关系。
      “但你如果爱我,多少让我感到我们的关系正常。”晓倩央求地看着他。
      陆赫泉也盯着她看。“你让我说真话?”
      “当然。”晓倩兴奋了,眼也流采了。
      “我爱你,爱得不忍心松手。”陆赫泉迟疑好久才说,话说完,陆赫泉滚了眼泪。因为他说出了真心话,他不能在自我复杂的感情生活中把握真实。
      晓倩笑了。“这可是你先违背了我们的协定啊。”说完不容他解释就说:“那你是不爱陈缘竹了?”
      “说不上爱,也说不上不爱。只不过我尊重她,也珍视她,某一天也会知道深深爱着她。”
      “那你说她可以做妻子,我做情人?”晓倩刨根问底。
      “也不是这样。算了,谈这些干什么,我够烦着呢。”陆赫泉心中潮起潮伏,感到压抑。
      “我想知道你对自己的看法?”晓倩依势转移了话题。
      “我怎么了……怎么说呢,我并不了解自己,有时对自己感到失望。而且我是一塌糊涂地过着日子,不知道自己来到人世做什么。”一念间就有了这样的感慨。或许这只是一时的懈怠,以往并不是这样看自己。但是这也许就是恒生的注定,他注定将无法挽救地走进自我的迷茫中去。
      “那么你也是可以随便死的人了。或生或死,生就是死,死就是生?”晓倩微笑地看着他,笑得很诡异,夜色把她整张脸衬得很忧郁。
      陆赫泉愣在那里,怕她这些怪想法,罗小严就有这些想法。
      “你怎么有这种想法?”愈加感觉晓倩的不真实来。她就像从他的梦床上走来与他幽会,最终还将在他的梦中飘去。
      “妩媚就是这样看待自己的,所以她就从那个桥上跳下去。”晓倩指着远处灯光明亮的阿市大桥说。
      “我们不谈生死好吗?”陆赫泉有些绝望。那座桥对她来说,已经成为死亡的符号,她看到就会想起妩媚的死亡。
      “生与死有什么可怕?这是哲学的基本理念,思考一下,对我们并没有坏处呀。”晓倩说完笑了。
      陆赫泉似乎看到某个人从那座桥上跃起,沉入滔滔而去的江水中。死亡就这么近,似乎伸出手就可以触摸到。他轻轻呼吸,死亡的气息也会深入五脏六腑。
      陆赫泉感到晓倩太不正常,他有不祥的预感。
      “打住吧,我们年纪轻轻,谈什么死亡?为什么谈这些累人的话题。”他故意笑了笑,想舒缓情绪。
      “那你是怕死了。和我一样,我也怕死。妩媚死后,我怕死,才最终得到复生。”晓倩一本正经地说。
      这才感到晓倩正常许多。怕死的人大多正常,犹如陆赫泉。
      实在无聊,人在旧书摊捡了一本宋词,闲了就读上一两首。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醒。捡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读完此词,人倍感寂寞。陆赫泉拉灭了灯,整个房间顿时一片黑暗。谁见幽人独来往,缥缈孤鸿影。站起来,卷起那幅风景画。无月无疏桐,在这个城市哪有这样的风景。
      陆赫泉叹口气,想起故乡来。想起院前的三棵梧桐,想起月光如织的夜晚。那时风摇曳树梢,月光静静地撒下,地面上斑驳着光和影。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想到这里,眼睛就有些热来。
      又记起沐轻尘以及和他那个世世代代隐居山林毛竹之间的家族。一律的青色,连房子也是由青竹做成。在这个绿的海洋,人的境界又该怎样?那位在其间活了一百二十多岁的银须老人从没有厌倦生活,从这一点来说,他就比这个城市的大多数幸福。他们不曾探求生命的意义,却恰好把握到生命真谛。他们活着把生死放到生活之外,不谈生死,只是活着,却活得很健康,很长寿,这样多好啊。而城市人,为了生活和长寿,注意调养和营养,但是他们的生命是那样脆弱,倏忽之间就会阴阳两隔。
      一阵凉风吹进窗来,飘来风铃的声响。陆赫泉忽然想起对面的那个大理石雕成的女人。她是那样漂亮,可是就在月前烟雾般散去。她是因何想不开死去的?一个美丽的女人,上天给她恩赐如此宝贵的饰物,为什么不能给她幸福的结果呢?红艳多薄命,她是不是捡尽寒枝不肯栖,最后捞个寂寞沙洲冷?唉,不见幽人,尽见缥缈!
      陆赫泉呆呆地想着,这时电话铃响了。
      “喂,这几天你到哪里去了?”是陈缘竹的声音。
      “你现在在哪里,我给你打电话没有信号?”避而不答。
      “我是说你啊。”女人都有刨根问底的习惯。
      “工作啊。”以偏概全。
      “狗屁,我晚上十二点打电话都没人接。”陈缘竹语气有些生硬。
      “晚上你不在,我就疏懒了,和朋友在外面应酬啊。”如果晓倩也算是朋友,那他实话实说。
      “应酬?你们男人推脱不回家的最好借口。”陈缘竹一针见血。
      “你现在在哪里?你有事可以打我手机啊。”
      “我现在在BJ。还以为你被人砍杀横尸在家呢,几天就没有音信。”陈缘竹没好气地说。
      “BJ?你也真能跑。”陆赫泉也没好气地说。
      “明天我准备回去。”
      “那乘飞机吧,我求着你下午到家呢。”陆赫泉缓了口气。
      “你不接我?”她冷冷地问。
      “得了,我的大小姐,这几天烦死了。我现在需要拉业务,你应该知道我这个人最怕和别人打交道。我曾干过几个月的保险,一个客户也没有拉到,现在让我拉广告,别提了。”这几天一想到工作就心寒。
      “你不是说在办公室吃闲饭,现在咋被踢到前线去了?”陈缘竹惊异地问。
      “谁知道呢,老总说我应该好好锻炼一下,就让出来跑业务。你快回来,说不定还能帮帮我。”实在不知道晓倩她老爸怎会心血来潮,把他从安逸的位子上赶到一线来。
      “你说你能干什么,连个生人就不敢结识,还是不是男人啊。”陈缘竹似乎尖着嗓子和他说话,随后就笑了。
      是啊,能干什么?好长时间没有想这个问题。做广告策划,可究竟做了什么?好像陆赫泉的提议他们都很重视,可是决定的方案跟他的提议根本不沾边。除了编几句广告词外别无他用,难怪要他去拉广告,他们也算仁义至尽了。
      陈缘竹似乎看到他的自尊受到伤害,便转移了话题,语气也平缓许多。谈BJ的所见所闻,谈与外国人的友好相处,又问及需不需要带些什么东西。在一连串的无聊谈话后,陆赫泉心情稍微好些。挂了电话,心中的那声长叹也随着电话的挂断而缓慢地从他的五脏六腑中钻了出来,似乎空空焉。
      “无情的生活会让你学会一切,也会让你做任何一种事。”又对自己说。四周安静下来,陆赫泉有些虚脱,便及早上床,只有睡眠才能让人暂且苟安。
      人在恍忽中,我看到窗户被风吹开,那风景画被风掀起,随后他看到一个身影钻了进来。
      “谁?”很平静地问了一句。
      没有人回答,陆赫泉感到四周静悄悄的,能听到自己心跳。分明看到一个幽暗的影子在盯着他看。他也看清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在黑暗中还能看清他的面孔。是个男人,感到见过他,很熟悉的一个人,但是陆赫泉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他。脸很瘦,长得很俊朗,只是脸色有些苍白,他无神地看着他。
      “你是谁?”陆赫泉仍然平静地问他。他并不可怕,他的目光无神但并不可怕。就在这时,忽然有点惊异,感到他相像的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是沐轻尘?不是,他的皮肤和他一样黑,沐轻尘的皮肤却是白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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