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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四十四章 别离残花春不待 ...

  •   陆赫泉决定依据罗小严的日记写一篇小说,写一写他和张晓曼的爱情故事。罗小严说得好,这个城市是张网,扑捉了他,也要吞食他。无论怎样挣扎,却逃不出去。
      是啊,他们这群客居异乡的北疆人,熟悉了这里的陌生与冷漠,还能离开吗?他们注定在这张城市之网上挣扎,最终还是被吃去。沐轻尘逃了出去,当他在寂静的竹楼里听风吹雨打时,他是否会想起这个城市还有着他的爱人。焚一炉香,泡一壶茶,百般的宁静,心中是不是淡淡的哀愁,浓浓的思念?他可以开怀地笑,可掩饰不了自己的落魄和寂寥,掩饰不了心中的愁肠。
      陆赫泉把罗小严的画作一一挂在墙上,灰暗的色彩让房间一下子幽暗下来,心情也随着沉闷下来。通过这些荒诞的画,他似乎看到罗小严混乱的思绪,看到作者披挂着锁链,看到他在无助地挣扎。那些画是他的思想,是他的灵魂。他活着为了思想;死了,仍然在思想。一个思想的人死绝对是无憾的,是绝对可以面对冰冷的钢刀微笑的。就这样,一缕烟,一抔土掩埋了他。现在他在灵魂的世界中是否像山之风,林之鸟呢?
      陈缘竹回来时显得特别高兴,把手提包扔在床上。
      “又在苦思冥想,我的大作家,你快无救了。”她说着搂了他的脖子。“告诉你,今天我遇到一个美国佬。”
      “是吗,不就是一个美国佬吗,见得多了。”陆赫泉没好气地说,人还在罗小严的世界里郁闷着。
      “我给他做翻译啊,他连说我的英语水平高,连他家乡俚语都能听懂。他希望我在一个星期内给他做翻译。”陈缘竹眉飞色舞,那种兴奋让我忌妒。
      “他是不是很年轻,很高大又很帅气且长了一头金发?你简直像吃了蜜糖一样。”陆赫泉打消她的积极性。
      “咦,怎么了,谁惹了你,这么不高兴?你要知,做一天翻译一百元钱,而且是美金哩。”陈缘竹说着盯着他看。
      “钱迷心窍。”他缓了口气,盯着电脑开始打游戏。
      “钱多不烧手,这可是你说的!”陈缘竹说着手指刮了他鼻子一下。
      “我是怕你跟了外国佬几天,感觉外国月亮比中国圆了。”他的人马被对方人马杀得一干二净。
      “那倒不会。唉,累死了,今天陪着他四处转悠,脚都打泡了。今晚的饭可由你做。”陈缘竹重重地躺倒床上。
      “好吧,煮方便面了。”陆赫泉仍在专心打游戏。
      陈缘竹懒得理他,好久没有说什么。
      敌方又来袭击,陆赫泉的人马都跃跃欲试。
      “你一个人整天看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累不累啊。看又看不懂,说又说不出名堂,你那位作画的朋友一定是头脑有问题的怪物。”陈缘竹一针见血地评价一句。
      “得了,安心做你的翻译,顺便给你的几个学生请个假。”陆赫泉的人马又被打得落花流水,一败涂地,气得他退出游戏。
      “可是我要几天不回来呀,你就吃方便面?”陈缘竹缓缓地说。
      陆赫泉愣了一下,有些感动。
      “没什么,我会照顾自己的,只要你别跟外国佬去了国外不回来就行了。”他笑了。
      “假如有一天我真的出国呢?”陈缘竹笑着问到。
      “那是好事啊,我也巴不得出国呢。”陆赫泉随口应道。
      “你出国干什么,语言又不通?”陈缘竹喜欢揭人老底。她一直督促他学英语,可是他就是学不进去。
      是啊,出国能干什么?语言不通,又没有一技之长,去那里干苦力又没有力气,那去那里只能当乞丐了。就像刚来阿市,没有目的地来了,可做了什么?一段时间的枪手,现在做一个普通的广告策划人,到了外国可不会这样简单。有许多人去了外国,就是做乞丐,妓女,外国有什么好呢?
      “人家说笑的,你何必当真。”只好笑了笑。
      很例外,陆赫泉没有煮方便面,为陈缘竹炒了菜。陈缘竹尝了尝菜,连连夸奖。
      “好啊,原来你会炒菜,竟然每天让我一人做。”
      陆赫泉后悔了,老底竟然漏了出来。
      “告诉你,男人都是天生的好厨师,他们不做饭,就是因为懒啊。”陆赫泉也很懒,所以宁愿吃方便面。
      “那不行,男女平等,以后你做饭。”陈缘竹又摆出女权主义者的面孔,一脸严肃。
      “那就顿顿方便面了。”陆赫泉只好笑到。
      “我算服了你们男人!”陈缘竹也笑了。
      吃了饭,又玩了一会游戏。躺回床上时,又看到罗小严那些色彩阴郁的画作,人不觉沉默下来。人究竟是为什么活下去的?人生下来,就是学习,随后工作,随后结婚生子,随后拉扯儿女成长,最后死亡。儿女们又将如此地生活下去。一切看起来,他们不过是为了生存而活着。不管学习还是工作,还是生儿育女,一切都是为了活着。他们的血脉就这样一代代地延续传递,他们的存在方式也在一代代地重复,这就是人类存在的意义?
      陈缘竹进来了,用风筒吹干头发,就爬到他的身边。
      “想什么?”
      没有说话,搂了她,亲了亲她的额头。只有依着她,这才不会困惑,才能感到做人的真实来。陈缘竹也兴奋地亲了亲我。他们便滚到一起,随后忘记所有。
      后来他们在黑暗中平缓心情,那时陆赫泉感到一切都不错。
      “陈缘竹,你是否打算出国?”盯着黑暗说。
      “没影踪的事,出什么国呢。”她说着翻了身,半个身体倚在他的身上。
      嗅着她头发里散发的淡淡香味,有些沉醉,后来搂着她……
      再遇到云沫曦是在江边,很偶然,陆赫泉当时紧张得缓不过气。实际也预料会有这么一次巧合,但真的成为现实,还是让人惊惶失措。
      那时他和晓倩去江边船餐厅吃饭,喝了些许酒,随后他们沿着江边散步。已是黄昏,太阳红彤彤的,倚在远处楼宇之间。
      “白天看起来,一座座的楼,一江浊水,单调极了。可是现在,一切都笼在淡淡的夜色中,什么变得模糊,看上去倒有了情致。”晓倩说。她看上去很开怀,这几天他们在一起都显得愉快,陆赫泉的心情也舒朗许多。
      后来俩人坐在草地上,看太阳沉落。什么东西的没落都是落魄的,唯有太阳的沉落才会如此壮观,就那样一点点的沉入黑暗,却依旧坦然,像视死如归的英雄。
      忽然,晓倩拉了他。“你看。”
      他顺着她指的方向看,顿时哑然失笑。两只狗在落日的余辉下,正屁股对着屁股在交尾。
      “你说,狗们左爱怎是那样?”晓倩毫不羞耻地问。
      陆赫泉也不知道,印象中动物的交尾该是一样。这一种实在难以想象。来往的行人都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扭头时都笑嘻嘻的。
      “谁知道,大慨是生理原因吧。”只好打哑糊。
      “原来狗是这样生理的!”晓倩掩饰不了她的惊异。
      后来的某一天,晓倩和他在大街上逛,遇到卖狗的,晓倩停下来看。卖狗的为了显示小狗都是调教过的,就把一只手抬在空中摇动。那四五只小狗都站起来作揖,两只前腿并在一起,显得很可爱。晓倩最讨厌宠物的,站起来拉着他走了,随后挨着他的耳朵说:
      “我看到小狗的生理了啊。”
      陆赫泉当时笑了,狠狠地拧了她一把,太不可思议了。
      当他们正为狗们的交尾感到奇怪时,陆赫泉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持下来,他看到云沫曦。
      她一个人在缓缓地走着,看上去憔悴许多,脸色依然苍白,乌黑的长发如瀑地披垂。衣裙是深蓝色的连衣裙,上面有点点白花。衣裙微摆,素白的花朵也晃个不停。她缓缓地从他们眼前走过,陆赫泉能看到她眼中的迷茫,清清楚楚的。这些都刻骨铭心,永远忘不了。
      城市黄昏,那黯然的色彩并不能让人感到舒畅,但云沫曦油画般镶嵌在这片黯然中,于情于景,都有些像蒙娜丽莎,阴郁而神秘。只不过云沫曦没有微笑,面无表情。她明明看到陆赫泉了,连一点惊讶也没有,他们已经形同陌路。
      晓倩依着他坐,喋喋不休地说着。此时看他沉默下来,就呆呆地看着他。
      云沫曦幽灵一样飘然而过,她竟然看也不看陆赫泉,完全的陌生人。
      陆赫泉感到痛苦,分别后,他们第一次见面。曾给她打过电话,问候她,她冷漠地应了几句。想不到今日,他们已不再相识。但是随之又想,就是认识又怎样,就是她上前给你打个招呼,那又该怎样?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吗?无济于事,倒平添几许烦恼。就这样,陆赫泉和另个女人的快乐,也不知该给她几多伤害呢?陆赫泉为自己的自私感到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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