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空中飘着》五车五

24、第二十四章 乌鸦盘舞中州乱

　　新年假期过得很无趣，天气间晴间阴，朦朦胧胧让人感到郁闷。寒气一点点地袭来，让陆赫泉的膝盖发痒。他和云沫曦呆在房间里，几乎足不出户，除了必须去买生活用品或是餐饮。他们没有什么事情做，无声地呆在一起看碟片，仅仅因为他们寂寞，需要彼此的安慰。

　　出过一次远门，是到新华图书馆借两本书。上次借的书已经超期，补的罚款几乎可以买本新书。一时心血来潮，借了两本关于死亡的书。实际他这段时间都不想看书，前一阵子忙着工作，看了大量的书，它们几乎让他呕吐，从没有接连看过那么多的书。但是不看书，又不知道该做什么，工作完成后总会有无所事事的失落感，看书是打发时日的好方法，有时看书也仅仅是做做样子，借以表示自己不无聊，但是心神不知道远游到哪里去了。

　　稍微与平时不一样，陆赫泉发觉自己连夜来做了相同的梦。梦中有无数的乌鸦，它们在灰暗的天空下盘旋，黑压压的，遮蔽云天。

　　第一夜醒来时，脑海很茫然，究竟梦到什么，实在想不起来，感到脑袋很胀，昏昏沉沉，印象看到黑色的幕帐，压得人喘不过气。第二天，随后接二连三，他渐渐能够在醒来的那一刻还看透梦境，黑色的帐幕渐渐分明，是乌鸦，漫天的乌鸦。

　　这让他感到纳闷，为什么会梦到乌鸦？乌鸦是死亡的象征，他对乌鸦很敏感，他的出生连着乌鸦。如果不是这些嗅觉灵敏的鸟，他也许死在雪的下面，最后随着春天融化的雪水漂到无名归处。乌鸦对于他是神圣的，也令他恐惧。

　　说也奇怪，在陆赫泉懂事后，从没有看到现实的乌鸦。现实的乌鸦据说在除四害时，把它们一起除掉了。即使幸免遇难的也于某年冬天一起聚在天山集体自杀。关于鸟类自杀的事情陆赫泉看过许多新闻，自然学家也解释不了其中的奥秘。陆赫泉私下认为鸟类也有思想，活不下去，选择自杀也是明智之举。要么就有什么磁场一类的神秘力量支配它们。

　　关于乌鸦集体自杀的事情他是从陈瞎子口中听说的，也就是他干爸说的。他是个瞎子，自然不会出远门，所以大多数人都不信。但是他干爸说他看到了，黑压压的一片撞到悬崖上死了。一个瞎子能够看到，实在是奇怪的事情，大家都笑他。但是陆赫泉却相信，一个瞎子或许正因为瞎，才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那时候陆赫泉寒假在家，不巧感冒发烧，适逢生日。奶奶送过去一只红公鸡后，不仅给他带回一个红鸡蛋，而且还有一个玉佩。奶奶用红线给他穿了，然后挂到他脖子上。

　　陆赫泉那时候不知道玉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想瞎子那么穷，给的东西也不会太好。所以戴了几天最后就不戴了。隔得久了，就不知道那块玉佩丢到哪里去了。依稀记得玉是三色的，上边边沿是黄褐色的，雕了一只蝙蝠，中间翠绿色则雕成荷花叶子，下边是白色，呈浪花状，当时新奇，所以一一记下。

　　几天后，新闻报道了乌鸦自杀的事情，那时候人们都把陈瞎子看成神人。此后，找他盘活事情的人越来越多，但是他的生活从没见改色。

　　曾在电视里和图画里看到乌鸦，在那些描述里，乌鸦是邪恶的。也有例外，大概是美国电影，名字是《黑羽毛》，讲述一只聪敏的乌鸦怎样和人类平和相处，里面对乌鸦的智慧给予盛赞。另外在印度，把乌鸦和死神连在一起，所谓的根据无从说起。再有把乌鸦和邪恶的巫婆联系在一起，说乌鸦是巫婆变的。《聊斋》故事中的乌鸦则是中性，它会变成人，与渔夫发生一段恋情。

　　陆赫泉不知道为什么无缘由地梦到乌鸦。这几天他接连看了许多鬼片和恐怖片。鬼片都是港台的僵尸片，所以鬼也不是太可恶，就像玩偶小丑一样最终总被法师收复。恐怖片多是外国的，例如日本《贞子》及《午夜凶铃》，还有《咒怨》，听着阴森森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那时云沫曦总是靠近他。害怕归害怕，但是睡梦中从没有出现过青面獠牙的什么怪物吓得一身冷汗。

　　陆赫泉与云沫曦之所以看这些鬼片、恐怖片，并没有特别的嗜好，仅仅是以前没有看过这样的片子。当其他人在大街上迎合新年的欢乐时，他们则躲在自己的居室里，通过电脑看这些片子，不也快哉？

　　伴随着对梦的恐慌，陆赫泉感到自己病了。虽然没有发烧，却冷汗淋淋，以至于早上醒来感到身上发出浓浓的臭味，为此起床就要冲澡。骨关节也隐隐酸疼，陆赫泉有轻微的关节炎，遇到天气转冷就会隐隐做疼，这因为他早年冬泳有关。他的第一反应是因为这些天与云沫曦困在床上，引起肌体的虚脱，所以才会出盗汗。这是有经验可谈的，大学时有同学说自己出盗汗，后来去医院，医生开了中药给他，里面有杜仲皮，他们敏感地判断他是□□过火，取笑他，他不置可否。

　　但是初八那天，沐轻尘打来电话，先说陈老板外出了，迟一些才回来，他们可以休息到元宵节过后。随后神秘地告诉我，说外面风传有种怪病，会传染，而且阿院许多医生都被传染。要我们不要出门，遇到发烧咳嗽最好赶紧上医院。

　　陆赫泉当时取笑沐轻尘，说他又在道听途说，散布谣言。

　　“你不信啊，你去大街上看看，是不是戴口罩的多了，而且都在风抢食品和口罩呢。”

　　陆赫泉还是不相信。“又是人云亦云，三人成虎，鬼才相信。”

　　“我也不信，可是看大家都这样，我还去买了几塌口罩。这两天，口罩都被买光了，白醋也升到20多元一瓶。”

　　“定是那些不良商家为了牟利，私下散布谣言炒作。”陆赫泉越发不相信。

　　“狗屁，如果那样，上面早有人出来说话了。现在任由事态发展，多是事实。你还不知道，他们可是善于藏垢纳污的，这次会传出来，定是事情太严重，牵扯的人多，以至于不能保密。阿大三院已经被封锁了，不信你去看看。”沐轻尘有板有眼地说。

　　陆赫泉有点相信了。“是吗，这几天我都没出去，等一下我去买份报纸看看。”

　　“没出门啊，那在干什么，孵小鸡啊。”沐轻尘说着咯咯笑了。

　　又闲聊一会，彼此挂了电话，陆赫泉对云沫曦说起沐轻尘说的事情。云沫曦这才反应过来。“难怪，这几天菜价涨得很快。”

　　“是吗？是不是有人戴口罩什么的？”他吃了一惊。

　　“这没曾在意。”云沫曦想了一下。

　　“估计都是捕风捉影，以讹传讹。”陆赫泉多少不相信。

　　记起小的时候，发生过类似情况，GZ先发现的，好像是人吃了什么狸，那时关于FD的事情传得很厉害，说是都让建了个医院专门治疗。还有就是关于避孕药的事情传得很厉害，说是让每个学生都要吃一种药，像杀蛔虫药一样的丸丸，就不会生孩子了，只有等到二十六七才能再生孩子，这样就可以减少孩子出生。他们那时候对男女问题似懂非懂，可是都知道生孩子的重要性。说也巧，那几天学校确实组织学生吃药丸还有每个学生都要吃一种药，像杀蛔虫药一样的丸丸，就不会生孩子了，只有等到二十六七才能再生孩子，这样就可以减少孩子出生。他们那时候对男女问题似懂非懂，可是都知道生孩子的重要性。说也巧，那几天学校确实组织学生吃药丸，像花生米一样的药丸。这下学生们可炸了锅，许多人跑回家，死也不吃。最后闹得家长都来学校质问，后来有关部门出来澄清，说那些只是防小儿麻痹症的疫苗。为此，学校不再集体组织学生吃了，要家长买给孩子吃。后来经公安部门查实，是两个小学生散布的谣言。

　　看吧，谣言是多么可怕的事情。而且这些祸端，小学生也能做到。陆赫泉想隔不了几天，就会有人出来澄清的。

　　但是晚上时，陆赫泉奶奶却让大伯打来电话。奶奶接了电话，首先问他这几天身体怎样，可有发烧咳嗽。陆赫泉说他活蹦乱跳的，人胖了许多。奶奶这才放了心，随后竟也神神秘秘地问他：“听说阿市有了瘟疫，是不是啊？”

　　“奶奶，那是瞎话，骗人的。”他笑了，想不到谣言飞得真快，这么快就到千里之外了。

　　“大刚他们回来过年，正准备回去工作，有人通知他们现在出不去了，说开始闹了瘟疫啊。”奶奶不相信他的话。

　　大刚是他村里的人，在BH打工。

　　“奶奶，都是骗人的，要不几天就会澄清的。”他怕奶奶担心。

　　“你还是回来吧，奶奶想见你，奶奶这几天老做梦看到你，你干爸也说他看到死了很多人。”

　　奶奶年纪大了，对鬼神的东西都很敏感、迷信。

　　“你又听干爸瞎说了。”陆赫泉说着咯咯笑了，装得很轻松。

　　“回来吧，你干爸也要你回来，说你现在干的是没头的事情，还是回来做官去。”奶奶开始唠叨。

　　“奶奶，我真的很好啊。”陆赫泉想尽快结束电话。

　　奶奶也许听出我不耐烦，停了一下说：“你把你的地址说给你大伯，我过几天给你寄点东西去。”

　　“奶奶，我这里很好，什么都不需要。”他害怕奶奶会把棉鞋、棉衣什么的寄来，前一段时间她还说替他做了一件新棉衣呢。

　　“叫你说你就说嘛，家里知道你的地址，真出了什么事情，也可以有个照应。”大伯已经拿过电话。

　　“阿大，你……好。”他顿时结巴起来。

　　“说吧，我拿好笔了。”大伯不冷不热地说。

　　陆赫泉只好把地址说了，大伯念了一遍地址，没有错误，就挂了电话。

　　陆赫泉傻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怎么，家里的电话？”云沫曦问道。

　　“嗯，奶奶打过来的，要给我寄东西。”他苦笑一下。

　　“他们也知道阿市有了传染病？”

　　“是啊，真是害事传千里啊。”他为自己倒了热茶。

　　这一夜，他和云沫曦早早休息，他们没有左爱，但是互相抚摸了好一会，后来无声息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