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Happy Endin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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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可在夜里发起了高烧。
今天去复检的时候娄教授提起过，是正常现象，不用紧张。
话是这么说，温岚光开着小夜灯守在安可身边，心里还是很焦躁。
又一次给安可换了毛巾，温岚光忽然想起大学的某个夜晚。
他从623寝室背着安可一步步走下楼梯，那时只觉得心疼。怎么有人这么不会照顾自己，难受成这样也不愿向别人求助一句。
安可总怕露出自己狼狈的一面。
但实际上吸引温岚光的从来不是安可天然勾起的唇角。
温岚光不需要安可活得阳光积极，努力向上。
安可可以胆怯，也可以脆弱。
把自己封在壳子里的安可像只努力适应人类社会的小动物，让温岚光不由自主就会去关注。他站在安可的壳子旁探头探脑，笨拙地想要保护这只警惕的小动物。
知道安可秘密的那一刻，温岚光没想过逃，他只想把安可抱进怀里，把孤独的小动物护在自己的怀里。
可温岚光做不到，他只能在一旁看着安可一次又一次崩溃，一次又一次将自己封闭起来。
他能做到的仅有陪伴。
情况好些的时候，安可说自己欠下温岚光许多，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没那么夸张，温岚光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他甚至难过于自己不能替安可去承受那些痛苦。
安可不知道自己有多惹人喜欢，他只记得自己的缺陷与过错。在安可眼中温岚光是个完美的人，而自己则是只丑陋的小怪物。
不是那样的。
从未放弃过追求梦想的安可，一个人和疾病抗争的安可，孤注一掷做出改变的安可……
安可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坚强许多。
温岚光被这样的安可吸引着，从来不会感到后悔。
安可有着属于他的温柔与包容，就像安可的小人形偶第一天到家，温岚光忘记他不用喝水递出了玻璃杯。
那天人形偶还是喝完了那杯水。
温岚光低下头，像过去的安可一样试图掩盖自己的悲伤时，人形偶捧起他的脸，温柔地说：“没关系，我没有压力，你也不要有压力好吗？”
基于安可数据被制作出来的人形偶，也如安可一般，欣然接受并包容着温岚光的一切情绪。
只不过安可从来都不会记得自己的付出。
三天前，记忆停留在温岚光回国前一晚的安可敲响家里的门，进门后给了温岚光一个大大的拥抱，他说：“学长，对不起，辛苦了。”
温岚光想过很多次和安可重新见面的场景，最后一次戴上体感机储存记忆的安可，是否已经存了死志？
安可却完全没有给温岚光担忧的机会，反倒体谅起温岚光刚和人形偶分开，会不适应。
他给了温岚光充足的时间。
安可乖巧地和猫坐在一起，毫无探究性的、只是单纯关注着温岚光的情绪。
比起照顾自己，他总是偏向于优先体谅身边人的心情。
*
天光微亮的时候，安可醒了。
他怔怔看着温岚光，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温岚光斜靠在床边，听到动静立马睁开眼。
他抬手摸了摸安可的额头，温度已经降下去了。
对上安可目不转睛的注视，温岚光捏了捏他柔软的脸颊，担心地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安可眨了眨眼，摇摇头说：“没有。”
他又望向温岚光的眼睛，同时也注意到了温岚光眼下的青黑。
安可把手从温暖的被子里抽出来，贴在温岚光的脸侧，轻声说：“学长，我回来了。”
温岚光愣了愣，迟了片刻才应声道：“嗯。”
安可翘起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一个人去研究所的那天早上，我本来留了纸条的。”
温岚光错愕地与安可对视，安可的另一只手也从被子里伸出来，他捧着温岚光的脸，说道：“我在纸条上说。”
“学长，我喜欢你。”
“很喜欢很喜欢。”
安可任由眼泪将视线模糊，他笑着说道：“岚光，我一直都在。”
*
净琉璃被唤醒有两个条件，一个是记忆芯片，一个是被人形偶捕捉到的灵魂。
当温岚光说出“进来吧”三个字时，安可就站在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浴室门口，打量着研究所出品的小人形偶。
左眼眼尾缺了一颗泪痣，其他地方倒是看起来和他一模一样。
安可亲眼看着温岚光在他死后从消沉到彻底崩溃，最终只有抱着衣柜里的衣服才能睡着片刻。
他徘徊在家中，再也无法安心离开了。
死亡只有一瞬间。
安可一直一直承受着无尽的痛苦，终于，为自己自私了一回。
是解脱，也是愧疚。
他本意是希望温岚光能扔下他这个包袱，去过更好的生活。
只是这次他还是做错了。
顺从人形偶天然的吸引力，安可浅淡的身影化作一个小小的光团，他最后看了一眼温岚光，在融入机械核心时，做出了选择。
死亡是解脱，也是放弃。
安可放弃了喜欢的绘画，放弃了电脑里没写完的故事，放弃了父母的关心，也放弃了温妈妈的托付。
他放弃了掩藏在痛苦里的所有美好。
……放弃了温岚光毫无保留的爱。
死亡的那一刻，人生就再也不会改变了，过往种种，全都定格在生命的终点。
是温岚光又给了安可一次机会。
“学长，这一次，我想和你一起找回我丢失的快乐。”
……
……
……
“说错了。”
“什么？”
温岚光靠近吻了吻安可的额头，说道：“不是我给你的机会。”
“是你自己，又给了自己一次机会。”
“安可，谢谢你愿意再一次承担起生命的重量，重新回到我身边。”
**
我曾在灰蒙蒙的迷雾中踽踽独行，不知来处，不见前路。
直到遇见你我才知道，原来雾气经日光照射而发出的光是七彩的，原来我也可以看到色彩。
自此以后，
即使生死难越，也不要离开你。
即使隔着冰冷机械，也要靠近你。
浩渺星河带不走我，我只要回到你身边。
——END——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Happy Ending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