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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图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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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开平县,户户闭门,只有那打更之人敲着小锣,一句句的“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而此刻,开平县衙前,两个黑影闪过,待那打更人离去,便轻手轻脚的卸下了府衙牌匾,一人从腰间拔出小刀,在这秋日夜里一道寒光过去,似是剔下了什么,二人对看一眼,便复将那牌匾挂回,很快便消失在黑夜之中。
这二人正是杨宗保与胡蝶,待自窗户翻回客栈,挪过灯烛,细细辨识,那纹饰,那昔日太祖印章无不表明这正是货真价实的“太祖密图”。
“总算不辱使命,此番多亏胡兄啊……”杨宗保神色轻松起来,压低声音道。
胡蝶轻轻卷起那图,用油皮纸层层包好,递给杨宗保,“机缘巧合罢了,还是多亏那女鬼。”
“说起来,当日似乎是我莽撞了。”杨宗保将图贴身保管,微微皱了眉头,想了下面露愧疚之意。
“杨兄是为了小弟,更何况,戾气如此之盛,谁能料想是良善之辈?”胡蝶拍了拍杨宗保的肩膀,“更何况那女鬼根本也是希冀解脱,再说后来那臭道士,就算杨兄不出手,她也定会死于道士法力之下,不过换了个死法。倒是如今,走的很是安详。只是经此后,我倒也悟到了,人也好鬼也好妖也好,皆有善恶之分,往后行事,还是留一份善举,若不可挽回倒是可惜可叹了。”
杨宗保闻言,不住点头,所谓大是大非,似乎易断,侃侃而谈那天道人道,似乎也并无片刻疑惑,但走这一趟,初见世间百态,并非一个对错就可以言尽,果然同行军之道,所悖甚远,“我明日即修书一封回家报喜,然后又要辛苦胡兄一并赶路,早日将此物上交朝廷。”
“辛苦倒没什么,”胡蝶笑了笑,“能早日回去倒是真的,你知我咯,每每冬日,最是我受不住的,若是流落在外,估计要变成杨兄的累赘了。”
“是啊,我还记得入学那年冬日,胡兄坐的离炉火最近,一身大毛衣物,却仍旧哆哆嗦嗦呢,”杨宗保轻轻一笑,“若非那年我误弄坏胡兄的手炉,起了争执,也交不到好友了。”
“还说呢,”胡蝶站起来在房间里满满溜达着,回忆着,“后来是谁骑射文学样样精通,只音律这一面,最是让人笑的?还不是我教导有方,不然啊,只怕先生的耳朵都要你给害了。”
“音律的事,真是托胡兄之福,”杨宗保一面摇头一面感慨,“我记得当时先生还曾修书到家里,害的我入学后接到爹第一封家书便是斥责不已,不过胡兄,是不是后来研习术术,疏于修炼内心功法,才使得你内功进步不快,如今仍旧难以御寒?”
“杨兄你无私心传我杨家的家学,我怎么会偷懒呢?”胡蝶心道,冬日百虫萧索,万花凋零,畏寒乃天性,若非有几百年修行在身,更要难堪,“但是这天分强求不得,杨兄也说,这内修一口气,急不得的。”
“也是,欲速则不达,”杨宗保点头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胡兄的术术修为便是让宗保学上十年也不及的。”
二人便如此这般回忆些求学往事,竟一直聊到天明,于是各自在房中梳洗一番,便要催马启程。胡蝶拿着二人行囊,与小二结算房钱,而杨宗保则去后面牵马过来,胡蝶正在大门等待间,抬眼竟看见街角尽头,那名唤青城子的道士正对自己挥手,心中泛起一股不安,再想细看,却发现道士已无踪迹,忽又听得旁边声起,似乎是杨宗保与人交谈,再听,竟是那青城子的声音。
“杨公子,真是山水有相逢啊,又遇到了。”青城子在马厩旁冲着杨宗保大咧咧的打招呼。
“道长早。”杨宗保抱拳行礼,一丝不苟。
“与杨公子同行的小公子……”青城子猛得凑近,“不寻常啊……”
杨宗保抬头看看青城子,笑道,“不错,胡兄的确有高明的修为。”
“哎?你知道?”青城子一脸讶异,“你竟然知道他有修为?”
“是啊,我们同伴挚友,又怎会不知?”杨宗保笑着摇摇头,“啊道长,我与胡兄有要事在身,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就此别过。”说罢,便牵着马匹,往前面去了。
“他到底明不明白我说的是什么啊?”青城子站在原地,一副苦笑的脸,叹息着摇头,“罢了罢了,这个闲事以后再管。”
青城子并不知道,他与杨宗保的一言一行,均被隐去身形的胡蝶看在眼里。果然是个麻烦的人物,胡蝶心中暗咐,观他修为神色,只怕若真遭遇上,一时就难分高下了,还是走为上招。
杨宗保牵马到了前面,迎上的是胡蝶的浅浅笑意,“杨兄,走吧。”
二人策马扬鞭,奔驰于官道之上,一日奔波,日暮时分,暂宿郊外,拾了些柴火,正烤着打来的野兔,说说笑笑好不快活。突然一丝凉意自内发出,胡蝶突然心叫不好,不及反应,便在杨宗保的呼唤声中,倒了下来。只片刻,胡蝶自已转醒,发觉竟是靠在杨宗保怀中,脸色烧红,忙坐了起来,心中不禁又羞又恨,竟如此大意,那个该死的青城子,臭道士,竟然下阴招封她法力,还好自己修为够高,不然方才瞬息之间,若现了本相,则一切无可挽回。
“胡兄?”杨宗保一脸关切。
“没事。”胡蝶一脸阴沉,打坐调息,一时间突然窜起的杀意竟扰得篝火不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