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子话桑麻》Mr初墨

2、花间初识面（2）

　　等齐泽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站在了房间里面。女人也因为齐泽的忽然到来停止了苦恼，疑惑地看着他，医生趁机把衣服从女人手里抽了出来，往旁边挪了挪，依旧没停下手下的工作。
　　“终于知道来了？去看看吧。”
　　医生向侧面示意了一下，齐泽这才看到房间里的病床上还躺着一个老人，穿得十分破旧。
　　“你爸预约的时候神志还清醒，等来的时候已经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了，是阿尔兹海默症。”
　　“啊？”齐泽懵了，自己什么时候多出来个父亲？“你可能认错……”
　　齐泽错字还没说出口，就没一声尖利的哭喊声打断，女人忽然扑了过来，死命地扯着医生的衣服，嚎叫着：“我说你怎么不给我男人看病非要给床上那个老不死的看，我男人都快死了！原来是他儿子有钱啊，呵，还名医，我呸！就是个见钱眼开的渣滓……”
　　女人越骂越难听，齐泽听来简直不堪入耳，医生却还是那一副淡淡的表情，由她拉着骂，仿佛一切都和他没什么关系。
　　齐泽看不下去了，上前试图拉开女人，被女人反手挖了一把，手上拉出三条血印子，很快渗出血来。
　　莫名其妙被伤，齐泽心里瞬间窜起一股火，他低吼道：“有完没完！要撒泼滚出去撒！”
　　女人被吼的惊了一下，站在那儿保持着拉扯的姿势不敢动了，医生调了下眉，看着齐泽。
　　齐泽赶快把女人拉开，转向医生：“我不是他的儿子，您弄错了，我父亲现在正在家里健健康康地坐着看书。”
　　他又转向女人：“抱歉刚才吼了您，我不知道您和这位医生有什么矛盾或者误会，也不知道这位老人是不是真的有一个有钱的儿子，反正那个人不是我。另外既然在嗯……诊所，就最好不要大声喧哗，影响病人和医生。”
　　“确实影响，门在那儿，自己走，我不想麻烦警察。”
　　医生从齐泽把女人拉开，就又投入到工作中，他一边配药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语气平淡，不喜不怒。
　　“白大夫……白大夫……求求你救救我男人，你是医生啊，医生不就是救死扶伤的吗？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女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绝望地喊道。
　　医生仿佛没有听到一样，熟练地将陪好的药吸入针管，顶出上面的空气，走到老人身边将药从老人的手臂注射进去。
　　齐泽注视着医生，那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皮肤较旁人更苍白，嘴唇略薄，此时正因为认真而抿紧，他的颈线十分优美，以一个漂亮的弧度收入衬衣领口。
　　打完药，医生直起身子，齐泽连忙收回目光，轻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直直地盯着别人看在他看来是件很冒犯的事，还好没有被当事人发现。
　　医生将针管扔进垃圾桶，回头对女人说道：“国有国法反，家有家规，我这里的规矩就是预约看病，一天三个病人，排到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你要是想看病就现在预约，不想看就赶紧走。”
　　医生语气里依然没有什么情绪，就好像是在念什么公告一样。
　　这医生谱还挺大的，齐泽心里想。
　　“可是预约都排到三个月后了，我男人等不了那么久啊！”
　　“那就和我没关系了，你可以去大医院看。”医生抱着手靠在桌边。
　　“白大夫，他得的是绝症，医院救不了，只有你还有可能救他！”女人说着又哭了起来。
　　医生感觉自己该说的已经说了，不再理会女人，转向齐泽道：“什么事？”
　　“啊？”齐泽被问的猝不及防，愣了一下，随机反应过来：“哦，我车坏了，手机也没电了，想来借个手机给朋友打个电话。”
　　“行。”医生转身去找手机。
　　“那个……怎么称呼您？”
　　“我叫白苏。”
　　“药材白苏？”
　　“你还知道这味药材？就是那个白苏，和它重名了。”白苏笑了一下。齐泽也跟着笑起来。
　　女人发现没有人再理自己，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最后看了一眼忙着找手机的白苏，一步一摇地走出去了。
　　齐泽注视着女人离开，心里有点不忍，却也无可奈何。
　　“给。”白苏把手机递给齐泽，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又从容地收回目光，转身收拾起诊疗台。
　　齐泽看着忙活的白苏，动了动嘴想说点什么，又随机自嘲地一笑，打消了念头，走出门去给朋友打电话。
　　齐泽一直在诊所呆了四个多小时，看着白苏又接待了四个病人，等天都快黑了，他的朋友李建才姗姗来迟。
　　看着李建带着大包小包走进门，齐泽脑子中蹦出一句话：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东西。
　　他疑惑地站起来，正准备和李建说话，却见李建径直绕过他走向白苏：“白医生，真是太谢谢你了，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今天过来就带了点东西，你一定要收下。”
　　齐泽太阳穴跳了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李建是脑子抽抽了？这莫名其妙的不得吓着白苏？难道是自己电话里没说清楚让李建误会了什么，别是把白苏当成他救命恩人了吧！
　　想到这，齐泽连忙上去拉开李建：“不至于不至于，你这是干什么，多大点事呀。”
　　“至于，怎么不至于？白医生这是救命之恩呐！”李建眼睛一瞪，又要上去把东西往白苏手里推。
　　还真当成救命恩人了，齐泽叹了口气，赶忙再次拦住李建：“没那么严重，你不用这样，你……”
　　“必须这样……诶，你别拦我呀齐泽……”
　　“你先等等……”
　　“等什么呀，我得谢谢白医生……”
　　白苏迷惑地看着齐泽和李建两个人在那儿拉扯，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他斟酌着开口：
　　“如果我没听错……这礼物……是给我的吧……”
　　听见白苏说话，齐泽李建二人齐齐停下来，一起点了点头。
　　“那么……现在推拒礼物的人……按理说应该是我……”
　　齐泽也意识到这个场景十分诡异，这样子好像是李建在给他送礼而他在推让似的。
　　齐泽连忙解释：“不是，我朋友肯定是误会了，也怪我没说清楚，他以为我出了什么大事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不，买了一堆东西过来感谢你。”齐泽看白苏对人冷冷淡淡的，估计他不喜欢别人靠的太近，怕他讨厌李建，又一想李建怎么着也是为了自己才大惊小怪的惹到白苏，当即决定揽下这份责任：“白苏，这事得怪我，是我电话里没把情况详细告诉李建，你可千万别怪他刚才冒冒失失的。”
　　李建立刻明白齐泽误会了，作为生意场上圆滑事故的老手，他本能地思考着如何巧妙地化解这场尴尬，最大限度地避免齐泽的尴尬。
　　白苏看着齐泽偏了偏头，似乎也是在思考什么，片刻后，白苏决定还是照顾一下齐泽的面子，不要明说了，于是，他绕过挡在中间的齐泽走到李建身边，接过李建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带着他在桌边坐下，顺手给他拿起桌上的茶壶给他倒了杯茶：“你母亲恢复的怎么样？现在还会头晕吗？”
　　李建瞬间把齐泽忘得一干二净，他将茶一饮而尽，激动地回答道：“恢复的可好了！人现在和生病之前一模一样，很久都不头晕了。真是谢谢你呀白医生，我妈老催着我来谢谢你，我这一直都忙，也知道白医生不喜欢别人没事上门打扰，就一直拖到现在。诶你说巧不巧，齐泽的车坏在你这里了，我终于能有机会来谢谢你了！”
　　“没事，医生的本职罢了。”白苏笑着抿了一口茶，茶水刚入口他就皱着眉头走到一边，背过身用手遮着嘴把茶水吐了。
　　“不好意思，水温不够，茶没泡好。”白苏坐回来歉意地对李建说道。
　　李建哪懂什么茶呀，他连忙摆手：“没事没事，我喝什么都行。”
　　齐泽已经意识到自己搞了个乌龙，他默默地站在一边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深呼吸了几次，告诉自己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