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子话桑麻》Mr初墨

1、花间初识面（1）

　　郊外空旷的道路上，一辆钛银色的雷克萨斯SUV不疾不徐地开着，沐浴在初春和煦的阳光中，舒缓的轻音乐在车内流淌。道路两边的垂柳刚长出翠嫩的软枝，随着微风轻轻摇曳，树后的原野上探头探脑的绿意远看已绵延成片，应是“草色遥看近却无”。春意盎然却尚未至酣时，正当一句“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打破原本的静谧，齐泽皱了下眉接起电话，电话那边传来嘈杂的声音，一个男人大声说道：“齐哥，过来一起玩吧，大家听到你不在都抱怨呢！”
　　旁边几个女生附和道：“就是，齐总，团建没有你没意思。”
　　刚才那个男人接着说道：“齐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公司这帮女人一个个都是你的迷妹，平时她们不敢找你说话，就指望着团建呢，你就圆人家姑娘们一个心愿吧。”旁边又有人乱哄哄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齐泽笑了笑，声音听不出，脸上却带着疲惫：“我这边临时有点事，实在是过不去了，大家好好玩，想吃什么玩什么和李经理说，公司报销。我先挂了，祝你们玩得尽兴！”
　　“诶，齐总……”
　　齐泽刚挂断电话，手机铃声又响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
　　“王总您好！”齐泽声音里带着笑。
　　“齐泽，听说你带业务部出去团建了。”电话那边约莫是一个五六十岁的男人，声音柔和但又自带着
　　严肃。
　　“是的王总，前段时间业务部接了好几个大案子，大家连续加了一个多月的班，现在案子都圆满完成了，我带他们出来放松放松。”
　　“嗯，你做的很好，管理就是要张弛有度。当初请你来管理公司的时候我还担心你年纪轻轻，名不副实，结果你短短半年就把前任留下的烂摊子收拾得井井有条，之前的那几个大案子我也听说了，完成得十分出色！现在我可以放心了。”
　　“王总谬赞了，我现在这点成绩和王总当年比可还差太远。”
　　“年轻人也不用太谦虚，我相信你有能力让公司今年的盈利再提升百分之十。”
　　“王总，我……”
　　“行了，我还有事，先挂了，你要再接再厉啊。”
　　嘟……嘟……
　　“呵，王总还真是看得起我。”
　　齐泽苦笑着挂断电话，长呼出一口气，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踩油门的脚不自觉地往下压了几分。
　　车速越来越快，道路两边的树快速向后掠去形成一道残影，齐泽猛地踩下油门，身体因为惯性向前倾又重重地弹回到座椅上。他伸手降下车窗，夹杂着青草味的空气一股脑涌入车中，齐泽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清凉的空气进入肺部，心里的烦躁逐渐平复下来，他睁开眼，看着路边的垂柳，柳树下有不知道名字的一簇簇小花，远处的原野将绿色一直送到天边，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从降下的车窗中趁虚而入，在车内的轻音乐间跳动。
　　真好啊，齐泽想，嘴角不自觉地带了笑。
　　他在国外读完研后选择了这座所有人都向往的城市开始自己的闯荡，短短几年，不到三十岁的年纪，他就在这里站稳了脚跟，在自己的领域混的也算风生水起，但在日复一日地西装革履地出入于摩天大楼，坐在偌大的办公室审阅着文件，在酒桌上与别人谈笑风生时，他总会时不时地生出一种茫然或是烦躁，不知所起……
　　后来他就会在休息的时候独自开车出去转转，远离熙熙攘攘的人群和没完没了的应酬，远离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和川流不息的车辆，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找到自己在哪。
　　齐泽收回目光，发动车子，轰地一声，车子没了动静。
　　不是吧……
　　齐泽不信命地尝试再次启动车子，又是轰的一声，车子依旧没有动静。
　　齐泽拿起手机准备打电话，屏幕上适时地跳出了“电量过低，30秒后关机”。
　　29秒……28秒……27秒……
　　3秒……2秒……1秒………正在关机……
　　齐泽盯着黑屏里的自己看了几秒，将手机收起来下了车。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去哪找人啊，齐泽环视着四周。忽然，他眼睛一亮，不远处正徐徐飘起一缕炊烟，有烟就一定有人！齐泽从车里取出自己的西服外套，锁好车，向着烟的方向走去。
　　走了不到二十分钟，一户人家出现在齐泽的视野中，这户人家孤零零地伫立在公路边不远处，主人用篱笆围出一处不小的院落，院子里正面有四间连着的砖房，旁边还有一间看起来像是杂物间的茅草屋，院子左面开垦出一小片菜地，右面是栅栏围着的花圃。
　　齐泽不认识那些花具体是什么品种，看起来应该有不只五六种，初春时节，许多品种还没有开花，花圃中只是零星点缀着几朵花苞。
　　齐泽走近篱笆，隐约听到有人说话，他看了看门口，并没有什么类似于门铃的东西，木栅栏做的门并不足以让他礼貌地敲一敲门提醒里面的人。他稍微挣扎了一下，决定直接进去。
　　砖房的门没有关，走近了可以看到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正跪在地上拉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哭喊着：
　　“白大夫，求求你，救救他吧！救救他吧！你不能见死不救啊，白大夫！求求你……”
　　医生任由女人拉着，自顾自地低头配着药，并不看女人一眼，女人好像是在对着空气说话一样。
　　齐泽站在门口有些犹豫，现在这个情况他好像不应该进去。
　　这时，屋里的医生忽然抬起头看向他这边，眼神淡淡的，没什么情绪。齐泽愣了一下，这个医生竟然十分年轻，而且……很好看，而他看过来的那一眼，是齐泽从未见过的眼神，一个人看向别人的时候眼睛里是一定带着情绪的，或愤怒或喜悦或审视或疑惑，总该有点什么，但他那一眼好像什么都没有包含，不能说是淡漠，更像是漫不经心。
　　“进来吧。”声音轻轻地飘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