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楚*明

50、神卷（三）

　　三

　　保宪也没有再回来。
　　就和那些失踪的人一样，没有任何痕迹地消失了。
　　毫无音讯。
　　晴明并不如何担心。之前在保宪手掌上做的印记，就是应对这种情形的。但印记的力量只能发动一次。
　　必须等到晚上才行。
　　因为朝臣们都是在夜晚见到麒麟的踪迹。保宪也是夜晚才失踪的。

　　终于夜幕降临。
　　晴明站在土御门宅邸的庭院中。
　　周身积雪还保持着落下时的样子，只有惯常走动的小路留下些许人迹。
　　晴明站在清朗的月光下。
　　皎月带着一丝微蓝的冷光照耀着他俊朗的脸庞。嫣红的薄唇紧紧抿着。神情看起来颇为严肃。
　　晴明抬头看了看月色。
　　然后单手结印，低头默念着什么。唇形微动，却听不到声音。
　　“保宪大人？”
　　他忽然抬头，对着空无一人的庭院说道。
　　“啊，是晴明啊……”
　　虚空之中传来保宪的声音。听起来兴致颇高，不像遇到什么危险。
　　“这是怎么啦？”晴明问。
　　“我也不知道呀！”
　　保宪有些惭愧。
　　“昨晚原本打算去法华寺，那时候在天上看到了麒麟。”
　　“……”
　　“晴明啊，真是太奇妙了，那样的兽！”
　　说起麒麟，保宪的声音又提高了一些。
　　“原来麒麟是那样美丽的兽。那样的光芒真是令人难忘啊！气度非凡，不愧是传说中具有神力的瑞兽呢。”
　　保宪忘情地赞美着。
　　“……保宪大人，你在哪里？”
　　晴明终于找到机会问。
　　“这个啊……”
　　保宪支吾起来。
　　“怎么？”
　　“我……我似乎身处于大唐的街市。”
　　“嗯？”
　　“真是不可思议呢。不像是幻象，人啊，物品啊，都是真是存在的。”
　　“怎么回事。”
　　“这个……”保宪的语气颇有些不好意思：“昨晚恰巧看到麒麟在夜空中。如同走在地面一样，就那么在空走走向法华寺。因为事情和我的猜测一致，所以当时有些兴奋……再加上麒麟的美丽的确令人震撼……”
　　“所以？”
　　“所以不留神踏入谁留下的法阵里了。醒来就在现在这个地方。”
　　保宪一口气说。
　　“……”
　　“保宪大人，说过了要谨慎些呀……”
　　晴明状似无力地感叹。
　　“实在抱歉。”
　　听着保宪的声音，几乎可以想象到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面容。
　　“总之还要拜托你了。晴明。”
　　“……是传送的法阵，还是空间结界？”晴明问。
　　传送的法阵，会将保宪等人传送到其他地方，也许真的到了大唐。而空间结界可能只是幻象，解决的方法是不一样的。
　　“……若要肯定地说还不可能。不过，用法阵将人送到万里之外的大唐，谁会有这样的能力呢？”
　　“保宪大人，能仔细说说你那边的情形么？”
　　“嗯……看起来确实是大唐的街市。来往的人都穿着唐衣。周围的楼宇也都是大唐风格的，绝对不可能是京城附近。街市上贩卖的物品很多不曾见过，应该也是大唐独有的吧。还有啊……”
　　保宪继续说：“我一醒来就发现自己穿着唐衣。而且这个街市好像没有尽头一样，无论怎么走都在里面。”
　　晴明沉默片刻，问：“语言呢？”
　　“什么？”
　　“那些人交谈用的是什么语言？”
　　“啊，这么一说，似乎是日本语呢。”
　　保宪恍然大悟般说道。
　　“看来还是幻象空间吧。”
　　“嗯。”
　　无法走出街市，自然也是因为结界的作用，无法跳脱幻象。
　　但这幻象又与一般不同。保宪说幻象里的东西是真实存在的。
　　会是什么地方呢？
　　“如果能看看法华寺供奉的画卷就好了。”
　　晴明低声自语。
　　保宪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却忽然沉默了。
　　“保宪大人？”
　　“保宪大人？”
　　晴明试着叫了几声都没有回应。
　　看来两人间的联系已经被打断了。
　　符咒的效果只有一次，已经无法再联系到保宪了。晴明叹一口气，收起手掌。
　　只能亲自去法华寺看看了。

　　皎月当空，月光使静谧的京城像晨曦一样笼罩在淡淡的白光之中。
　　晴明并不是一人。
　　他身后跟着一名十三四岁、面容清秀的侍从。
　　侍从手中提着灯笼。朦胧的红光下，隐隐约约可以看见这名年轻侍从的眼眸不同于常人。是暗紫色。
　　大概是晴明不知何时制作的式神吧。
　　走在前方的晴明面色平静。看不出他此时心中的忧虑。
　　但是脚步极快，不多时已经快接近皇宫了。

　　正是此时。不知从何处传来悠远清越的笛声。
　　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摄魂夺魄的笛音。随着夜风悠悠地飘散到夜间的空气中，和轻柔的月光融为一体。
　　晴明停住脚步。
　　他被这笛音吸引了。
　　说不上是什么原因。总觉得这笛声深入到了身体最深处。就这样静静倾听着，就连身体仿佛也变得澄澈透明了一样。
　　不知是何人吹奏出如此美妙的音律。
　　晴明追寻着声音的方向。
　　吹笛的正是朝臣源博雅。身份是一名武士。
　　/* 源博雅是醍醐天皇第一皇子兵部卿亲王之子。从三位殿上人，是真正的皇孙贵胄。*/
　　关于这位大人，晴明也曾听说过一些有趣的传闻。
　　比如博雅性情坦荡，有时甚至会做出鲁莽之举。
　　虽然不善和歌和汉诗，但却精通音律。琵琶弹得曲尽其妙，笛子也吹得高明之至。朝臣们都视能聆听博雅的演奏为一件风雅的事。

　　此时博雅正巧在法华寺附近。
　　以其身份，本来是不会在这个时刻独自出门。大概是其心因月色而动，兴之所至吧。
　　果然如传闻般。
　　晴明静立于博雅不远处。看着相貌平和的男子，沐浴着幽蓝的月色专注地吹奏着，并不上前打扰。
　　直到一曲结束，晴明才赞叹不已。
　　“‘此曲只应天上有’。真是精妙无双的演奏啊！”
　　晴明发自内心地说：“博雅大人的笛音，果然名不虚传啊！”
　　博雅仿佛此时才发现有人。
　　按理来说，博雅的官位较晴明高。按照礼节晴明不应如此说话。
　　但是博雅并未在意，只是面色有些惊讶。
　　“原来是晴明大人。”
　　晴明作为贺茂门下弟子，也颇有些名气。
　　因此两人相互有所耳闻，但见面还是第一次。
　　“晴明大人这是去往何处？”
　　博雅略带好奇地看了看晴明身后的侍从。这个时间，只带一名侍从出现在皇宫附近，确实令人感到奇怪。性情坦荡的博雅直接问出来了。
　　“啊……保宪大人拜托的事。”
　　晴明解释到。
　　“原来如此。是关于麒麟的事吧？进行的如何呢？”
　　麒麟事件在朝中已经沸沸扬扬、无人不知了。博雅对次也非常感兴趣。
　　此时恰巧遇到晴明，便如此问。
　　“似乎并不顺利呢。”
　　“是么。”
　　博雅面向晴明，神色真诚地说：“虽然我对这些事不太明白，不过如果有可以做的事……”
　　“如此说来，有件事想向您打听一下。”
　　晴明忽然说。
　　“什么？”
　　晴明略微停顿一下，才慢慢开口。

作者有话说

　　标记的那一句是原著里的
博雅和晴明的第一次相遇，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