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骗鬼啊》粉色的海

40、40、原委（2）

　　冷风从未关紧的窗子挤进房内，所到之处窸窣一片。
　　短暂的拥抱犹如指尖轻触云海，却不能带走一片云彩。

　　但在赵文简撤退之前，李满蓦地转身。
　　看着那张在眼前放大的面孔，赵文简只觉得头脑空白。错愕与慌张甚至赶跑了伤感。
　　不过他仍然认为李满看不到自己，急忙转身就要离开。
　　“先别走！”李满叫住他。
　　赵文简惊讶地转头，就看到他那双神色复杂的眼睛和蹙起的眉头。
　　“我也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他说。

　　“成庸，”电梯打开，云书刚跨出门就朗声问道：“老板在吗？”
　　成庸推了推黑框眼镜，语气平淡，“在的，经理。”
　　“我找他谈谈。”云书大步走向办公室。
　　“您最好一小时后再来，老板现在情绪不佳。”成庸平静地建议道。
　　虽然他知道，云书不会接受他的劝告。

　　象征性地敲过门后，云书走进办公室。
　　“老板，”只见老板正背对着他，“孟经理最近又接手什么新任务了吗？”
　　老板没理他。
　　云书俯身敲了敲桌面，“怎么了，老板？”
　　椅子旋转半周，露出老板那张阴沉沉的脸。
　　他右手握拳抵在额头上，语气冰冷：“今天不准再来烦我。”
　　云书十分不厚道地笑了，眉尾轻扬，“这是，又和老板娘吵架了？”
　　老板掀起眼帘，目光阴翳地看向他，“再笑一下扣一天假期。”
　　云书轻咳一声，收敛了笑意，双手支在桌面上，身体前倾，语气严肃且恭敬道:“老板，请问孟经理最近又接手了什么新任务吗？”
　　老板皱着眉厌弃般后仰，“不知道，你问孟经理去。”
　　“听说是和什么，”云书仔细回想着，“和‘鬼仙’有关的。”
　　“所以呢？”他语气不善。
　　“把这个任务交给我吧，”云书收回手，如玉树而立，“那么多事情孟经理恐怕要忙不过来了。”
　　“你多虑了，他完全可以。”老板拿起一旁的文件，一副送客的架势，“没什么事的话，你可以出去了。”
　　“不就是和老板娘吵架嘛，常有的事了，脾气不要这么臭。”云书玩笑般道。
　　老板尖锐的目光直直地射向他，语气生硬质问道：“你这是在落井下石？”
　　“我道歉，”云书捶了他一拳，“我不该拿你寻开心，明明你每次吵架后都难过得要死，我这个做兄弟的应该多安慰你才对。”
　　老板慢慢攥紧了拳头。
　　“但是说真的，”玩笑过后，云书正经起来，“那个任务交给我呗，刚好东海那件事快结束了，接下来又要好久都没事可做了。”
　　老板呼出一口气，平复心情。他知道这时云书有事求他，接下来可以好好把他拿捏一番。
　　“东海结束了南海还有一件事，这个理由不足以说服我。”
　　“我的业绩应该可以说服你吧？”
　　老板挑眉，这确实算是一个比较充分的理由。云书办事效率高、业绩好，经常提前完成任务，所以时不时就有休假的机会。其实他之前说的南海的事情也是一个借口，事实上早已经分派给别的部门跟进了。
　　然而他道：“孟经理的业绩并不比你差多少，而且他是前辈，更有经验。”
　　云书沉默了。
　　“好吧，”云书把身后的椅子拉近，面对老板坐下，决定摊牌了，“实话说，我就是想认识认识我们请来的那位外援。”
　　“外援？”
　　“地府来的那位。”
　　老板想了一会儿，才记起来文件上确实写过，因为是和地府联合处理，他们也会专门请一位来负责联络双方。
　　“你什么时候见到的？看上人家了？”老板接连发问。
　　“不是，”云书笑了，“今天碰巧遇上的，就是想了解了解。”
　　老板见不得他浑身仿佛发光似的，冷言冷语道：“看看你自己奸笑的样子，长眼的都看得出你动机不纯。”
　　“不过，”他不解，“今天才遇上，就一见钟情了？你这是见色起意吧！不过这天庭里从不缺美色，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你起过意啊。”
　　云书轻咳一声，“没有，动机很纯，就是想简单地了解一下。”他没忍住又笑起来，“了解一下那只可爱的小鬼。”
　　老板忍不住泼他冷水，“小鬼？没记错的话，文件上说他们请了位德高望重的元老。”
　　“那又怎样？”云书自顾自笑着，“可爱就好。”
　　老板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因为吵架大受打击，这家伙却一副陷入爱河的甜蜜模样。
　　“不管怎么说，”他就是要打破云书的幻想，“这个任务已经交给孟经理了。”

　　云书也站起来，眯起眼睛审视着他，“你嫉妒了？”
　　看到老板那张愤怒又受伤的脸，云书知道不能再刺激他了。“也是，按规定就应该交给孟经理的，我不应该因一己私欲破坏规则。这件事你就当我没说过吧，我先出去了。”
　　他转身向门外去，小声自语道：“大不了多去孟经理那儿跑跑，总能见到小可爱的。”
　　本来听到云书前面的话，老板的神色缓和了不少，然而他后面那句话又让老板气上心头。
　　“等等。”
　　“嗯？”云书本来已经走到了门口，闻言疑惑地转身。
　　“为了你的小可爱，要不要接受一个挑战？”
　　云书熟悉他那种表情，那意味着他正在给自己设陷阱。
　　“不了，我想认认真真地去认识他，而不是通过什么挑战。”这句话一方面是拒绝老板的陷阱，一方面也是云书心中所想。
　　“别急着拒绝。”老板慢悠悠道。他了解云书，因而有把握让云书接受挑战，“先听听挑战内容。”

　　云书与老板隔着桌子面对面坐着，像是要进行一场重大谈判。
　　“挑战是——”
　　云书面色沉稳，侧耳听着。
　　老板抽出一张白纸，边写边说：“给你一次入凡为人的机会。三个人世内，如果你能够让她，”保险起见，他划掉“她”，本想翻翻那份文件，看“她”究竟叫什么名字，但无奈文件堆得太多，他懒得费力气，干脆改为“地府那位外援”，“如果你能够让地府那位外援喜欢上你，主动向你告白，就视作挑战成功。当然，”老板抬头看了他一眼，“你的每一世都不会有与现在有关的记忆。”
　　“为什么是入凡为人，而不是做鬼？”云书问。
　　“鬼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当的。”安排神仙进地府肯定要涉及到外交的事，光想想就让他头疼。“而且这位外援经常在人间久居。”应该是的。鬼仙在人间作恶，文件上好像是说为此专门派了最精通人世的代表来的。
　　云书仍不急着接受或是拒绝，“既然是挑战，成功了会怎样？”
　　“那你们就终成眷属——这是接近她的良机。”
　　“即使不接受这个挑战，我也有机会接近他。”云书不上当。
　　“成功了就给你放半年的假。”
　　“两年。”
　　“半年。”
　　“两年。”
　　“一年。”
　　“写上。”云书微抬下巴示意。
　　老板知道他这是上钩了。
　　他写完那句话，笔尖不停。
　　“如果你失败了，以后和我一样，除休息日外没有假期。无论有没有任务，工作日都要来公司。另外，”笔尖重重划过，几乎力透纸背，“以后别再来烦我，尤其是当我说‘别烦我’的时候。”
　　他写完，挑衅地看向云书，“怎么样？你敢接受这个挑战吗？”
　　云书笑了，“你不用激将我。这样吧，再加一个条件，”他右手食指在纸上轻点一下，“如果我失败了，你们每次吵架我都帮你去劝劝老板娘。”
　　老板挑眉，“你就这么自信？”
　　云书拿过那张纸，利落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因为我有信心，我和他会是命中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