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畜鬼差带娃指南》令莐

2、十岁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
　　“登记入册。”
　　“啥，啥玩意？”登记领证吗？这速度是不是太快了？
　　黑无常的回答毫不客气的打了她的脸：“鬼差是特殊职务，需要签劳务合同。”
　　“那我这签抽的还不错咯？”听起来很高大上的样子。
　　“不是，防止员工跳槽。”
　　“什么？！”柳绪走不动路了，这确定不是霸王条款？她在21世纪哪怕是签约了也能解约啊，也能辞职啊？这什么玩意儿？
　　“签完合约，你将会受到法力束缚，在固定年限中不能违约，不能轮回。”
　　“我不想干了。”这想法来的挺突然的。
　　“嗯，你有这种想法很正常。”黑无常转过身看她，认真道：“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阎王英明，把束缚设置在魔法球上。”
　　“......”她可能进了传销组织的老巢了。
　　“有机会真想见见你们的阎王，他可真是营销鬼才。”
　　“你等会就能看见了。”
　　不是？我随便说说的，还真能看见？她可能还有点不配吧。村里老人总说，上辈子连环杀人，这辈子地狱见鬼。她不仅见到了鬼，还得去见阎王，阎王是谁，青面獠牙络腮胡，手执判笔和生死簿，随便拿捏鬼命的人，哦不，鬼。
　　“能不见吗？我直接签。”
　　“不能，这个必须过阎王的手。”
　　柳绪放弃挣扎，塌下肩膀泄气，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行吧。”
　　“放心，阎王本人去人间历练了，现在在地府执行公务的是阎王的分身，他除了执行公务不会管闲事，你注意点别乱说话就是了。”
　　“知道了。”
　　她被黑无常带到一栋现代化办公楼下，大约在二楼的位置，上面浮着一层浊黄色的云雾，三个黑色大字“阎王殿”。
　　没什么肃穆感，但却给21世纪来的社畜柳绪一种沉重的压迫感。果然，上班族的压抑和阴影是如影随形的。
　　阎王殿里没什么特殊之处，完全是21世纪建筑的规格，黑无常带着她一路弯弯绕绕的来到一间办公室前，门上铁片上鎏金的几个大字“地府首席代理人”。
　　真是气派。
　　柳绪默默赞叹，本来平平无奇的几个字凑在一起分量可不小。阎王管理偌大的鬼界，形形色色的鬼，不管是投胎还是收魂，亦或是在鬼界生存，这来往形式都由他一鬼处理。
　　黑无常很是正经，规矩的抬手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道平淡磁性的声音：“进来。”
　　黑无常这才开了门，办公室空荡荡的，一应物件摆放整齐，书架上摆满了文件。办公桌上是一台办公电脑，桌前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走近后，才看清他的脸，柳绪差点原地石化，这，这不是21世纪某某男星的脸吗？这阎王可真会玩，真潮，真前卫啊。
　　柳绪被那张过分熟悉且帅气的脸吓得连连后退，黑无常看她一眼：“怎么了？”阎王听见动静，抬头看了过来，目光锁定在柳绪身上，她只觉得压迫感很强，身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就是今天来的鬼差？牛菜花820？”他看一眼电脑，核对她的代号。
　　拜托，请不要用您尊贵的嘴巴念出我粗鄙的代号，我怕玷污神圣的您。
　　柳绪差点想跪下行礼，被黑无常一把揪住，这才颤着嗓子回答：“是，是的。”
　　她反应过激，阎王掀起眼皮看她：“21世纪来的？”
　　“是的，大王。”
　　阎王忽视掉她奇怪的称呼，放下手里的文件夹，站起来踱步置她面前：“21世纪的人类很奇怪，崇尚自由，服从性几乎为零。”他勾唇弯下腰打量她：“怎么会来当鬼差？”
　　“......”他话里有话，难道黑无常这厮还有什么没告诉她？柳绪眼睛直勾勾的瞪向黑无常。
　　“怎么？你还不知道？”他直起腰眼神流转，恍然大悟：“哦，对了，黑无常怕你跑路。是吧？”他拍拍黑无常的肩膀，黑无常腰板挺的笔直点头回答：“是的。”神态十分恭敬。
　　“鬼差一职非常枯燥且孤独，终日与尸体相处，要将生死看淡。你会去不同时空，不同世界，见到形形色色的人类，他们有血有肉，但永远不会记住你，你存在，又不存在，对于他们来说，你的出现并不突兀也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他顿了顿，好看的眸子凝视她，观察着她的表情：“你是个个体，永远不会被记住。”
　　“哦。”柳绪显的异常平静。
　　阎王摸着下巴打量她，怎么这么淡定？
　　21世纪来的鬼恨不得骑在他头上称爹，服从性几乎为零，一群逆子，他当时就给鬼丢进轮回池。
　　他一直对此百思不得其解，甚至特地去21世纪考察一番，就在他沉迷于这里的制度和生活方式时，他遇见一个老人，这才了解到，都是因为这个老人，才把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喂的太饱，吃饱了撑的越来越闲，说话爱抬杠，评论有杠精，天生反骨不服就干。
　　他抱手立在窗边，饶有兴趣的看她，仿佛是看见什么千年难得一遇的奇葩一样：“你有一周实习期，小黑，你带着她。”
　　“是。”
　　……
　　“我能不能也叫你小黑？”她总觉着黑无常这个称呼叫着奇怪。
　　黑无常的俊脸上终于露出了嫌弃的表情：“你可以直接叫我代号。”
　　小黑这个称呼他的确算不上满意，但这是他顶头上司对他的“爱称”，他也不好表达不满。
　　柳绪坐在二楼茶馆，托腮看向下方街道上过往车辆：“你的代号是什么？”
　　应该不会比她的更羞耻了吧。
　　“***321”黑无常低下脑袋，略微心虚。
　　“？！”柳绪瞪大双眼差点一口茶喷出来，要不是鬼没有感知，她可能已经呛到了。
　　“代号不错，很有深意。”
　　“......”
　　每个字单独拿出来都会被和谐吧，这让她怎么叫得出口？
　　“321木头人，叫你木头人吧。”她还算体贴。
　　“谢谢。”
　　“这顿你请客，虽然我尝不出啥味。”
　　柳绪靠在竹椅上，滋溜一口茶水，略显惬意。
　　街道对面一家店面排队的人很多，她眯着眼想看清：“那家是什么店？”
　　“蜜雪冰城。”
　　柳绪瞪大眼睛，转头看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还有这玩意儿？”
　　“嗯，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地府里找不到的。”
　　言下之意就是什么都有。
　　柳绪还活着的时候，因为穷且贪吃，蜜雪冰城是她的第一抉择，没想到这地府居然还有蜜雪冰城，之前觉得在建筑风格上像，现在看来基本上是把21世纪的东西给复制粘贴过来了。
　　“能不能借点法力？”
　　“不能。”
　　“为什么？”她现在非常馋！但是她没有味觉，如果想拥有味觉就需要消耗法力，可是，她看了看手链上的数字，终究是她不配了。
　　黑无常说过，法力消耗是有规律的，一般都是明码标价，基本法术都是消耗一点法力（当然她也根本不会一级和高级法术）化形变身消耗法力最少，因为这是鬼隐藏身份去收魂的必须能力（当然也不是不消耗法力，只是微乎其微，手链不会显示，但如果只剩一点法力，就不建议使用化形，否则消耗法力没有提示，最后一点法力用完容易死鬼）这里面，吃饭和感知，情绪是最消耗法力的，因为这些都不是鬼本身具备的东西，越过自然定律去享受活人具备的东西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要自己挣，我只负责教你怎么挣，反正你也饿不死。”
　　她当然不会饿死，她本来就已经死了，但是她会馋死啊。
　　黑无常一本正经，不带一丝商量的余地，柳绪就这样跟他眼神对峙一分钟，最终败下阵来：“我投降，你快教我怎么收魂，我要出去挣钱吃饭。”
　　柳绪是做梦都没想到，她有一天死了都要为了口吃的继续打工，嘴馋使她向资本低头。
　　民以食为天，食以肉为先。
　　她都快忘了肉是啥味了。
　　在柳绪七天的培训期内，黑无常把能教的都教了，嘴皮子都说秃噜皮了，总算是把柳绪说明白了。
　　21世纪懒鬼有一大特征，能不动脑，绝不思考。
　　黑无常表示见识到了。
　　如果再有21世纪来的鬼差，他一定快跑。
　　柳绪大约是捋清楚了，她属于三级鬼，手上的手链是三颗珠子，法力上限是100点，黑无常是她的上司，手链是四颗珠子（因为嫌手链太娘被他用法术隐藏了），法力上限是1000点，至于阎王，没有上限（地府都是他的，能有什么限制）。
　　当手链只剩一点法力的时候就需要警觉，因为一旦法力消耗殆尽就会魂飞魄散，永远无法入轮回。
　　说白了就是要努力打工，果然鬼跟人还是有很多共同点的，都是生活所迫。
　　木头人还向她科普了阎王，阎王继任没多久（听他说是继任了二百多年，柳绪瞬间不知道他嘴里的很久应该是什么概念）上一任阎王不想干了，刚好不管是什么鬼，只要在任一千年就可以直接入人道，老阎王麻溜的收拾东西跑路，现在两百多年过去了，据说是一世为人死了回到鬼界又投胎，入了畜生道，老人家不信邪，来来回回的轮回了六七次，不知道最近什么时候再回来。
　　历任阎王共用一名，曰“伏溟”。现任阎王转世历练，现在在地府处理政务的是他的分，身。分，身是阎王的另一面，木头人说阎王本体不是这个性格，现在的分，身有点离经叛道，喜怒无常，不受条条框框所限制，所以看起来就一副不靠谱的样子，阎王本体是很古板严肃的，而且沉默寡言，城府极深有谋略。
　　“阎王喜欢古风建筑，所以在他走之前地府都是古代建筑和营业方式，自从阎王离开以后，现在的阎王分，身就给地府换了风格。”
　　黑无常叹口气，喝了一口柠檬水，看着一边练习法术的柳绪，她隔空瞪他一眼，这个死鬼！她心里暗骂一声，这些天她在训练，他就坐在旁边吃各种各样的零食，根本不带停的，反正鬼不会撑，但是鬼会馋啊！柳绪气的冒烟，却又不能拿他怎样。
　　“当然，分，身对阎王是绝对忠诚的，只是分，身也有个性。像一般的一级鬼虽然会分，身术，但也只是用法力控制出来的影子，而阎王不同，他的分，身不仅具有强大的法力，而且每一个都有自己的个性。”
　　“不就跟人生孩子一样么？”柳绪发言。
　　“……差不多吧。”黑无常握拳假装咳嗽两声，想转移话题：“你熟悉的怎么样？”
　　每个鬼差都有法力，但想把法力转化成法术使用出来，需要进行培训，用意念进行操纵即可，这对鬼的意志力要求很高，如果意志力不高则会被淘汰成为普通的地府市民，拥有法力却无法使用法术。法术分为低级，一级和高级，鬼差只能使用低级法术。
　　“那普通的鬼不能使用法术，想吃东西都尝不到味道怎么办？”这也太难受了，她绝对不能忍受。
　　达咩！
　　“鬼差没有任务的时候会兼职做一名法术师，鬼只需要支付法力，他们就会使用法术赋予普通鬼一定时间的感知。”
　　柳绪愕然，啊这？还能这样玩？
　　“当然，你是我教出来的学生，你要是不去收魂做正经鬼差，不务正业跑去兼职，我打断你的腿。”
　　“……”柳绪的小心思被看穿，刚想说自己也去，然后发财致富来着，见状赶紧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