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冷静》陆远山

1、意料之外

　　即使楚静不断鼓励自己已经拥有了力量，即使她为了保护自己去学习了散打，为了抹平心里的创口去咨询了心理医生，在面对暴力时，她这些年的努力只能让她保持表面的冷静。
　　她的身体在颤抖，面对怒骂和飞来的拳头。
　　她没想到平时自己很看好的后辈，会因为重做的要求就将文件夹甩到自己脸上。
　　“你明天不用来了。另外，你还要对楚组长进行赔偿。”
　　匆匆赶过来的老板叫来保安将人治服了。
　　一堆人闹哄哄的离开了楚静的办公室。
　　老板没有贸然靠近楚静，她的情况看起来不太对劲。
　　“楚部长，你还好吗？”
　　楚静左侧的脸肿起很长一道红色的印子，她目光平静，甚至有些麻木。
　　“还好。”她后知后觉的把手按在脸上的印子。
　　“嘶……”
　　“出了这样的事，我给你放半天假，你回去休息一下吧。”
　　“好，我会把上午的工作做完，剩下的拿回家处理。”
　　“辛苦了。”

　　……

　　处理完工作，夜深人静的时候，楚静忍不住给妈妈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楚静没有着急开口。
　　“静静，是你吗？”妈妈惊喜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嗯。”
　　“最近过得怎么样，怎么突然想起给妈妈打电话了？”她的声音很高兴，楚静听得出来。
　　平时还是应该多打电话给她。
　　“挺好的，你的身体呢？”
　　“我这几年一直跟着跳广场舞，好的很呢，你爸爸这些年……”
　　“你提他干什么！”楚静想按掉电话，电话那头立刻传来焦急的声音。
　　“对不起，静静……我……他毕竟是你爸爸。”
　　“……”楚静开了免提，将手机平放在桌上不想碰触。
　　“他现在老了，我也老了，这一辈子不就过来了嘛……你淼淼姐，前几天就因为这个事离婚了，你说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怎么过？”

　　“我不知道她要怎么生活，但我知道，她的孩子一定比我幸福！”

　　“静静……”

　　楚静颤抖着挂掉了电话，整个人蜷缩在椅子上一直坐到了半夜。

　　她想象自己是一枚卵，正在一个温暖的怀里孵化，这让她不再颤抖，能放缓呼吸。

　　洗掉一身的冷汗，她吃了药，躺在床上睡去了。

　　……

　　楚静请了一周的长假。
　　长途汽车上，半梦半醒间，总有孩子的哭声扰乱她的思绪。
　　她嚼了一颗糖，这样能缓解她的焦虑。
　　她警惕的和邻座的男性保持距离。
　　面对窗户，她才能保持呼吸通畅。
　　她的病又严重了。
　　雨悄悄地下了起来，淋湿了她的脸。
　　车站上，有人等着她。

　　陈淼与楚静对上了视线，她们在同一时间认出了对方。
　　大巴车慢悠悠的靠站了，陈淼举着伞等在车门边，楚静的座位离车门有些远，她既要免与人接触，又着急下车，额上浮了一层汗。
　　“别急。”
　　陈淼把伞往高举了举，让楚静在下车时也不会被雨淋到。
　　“淼淼姐。”楚静主动接过了陈淼手中的雨伞。
　　“你长大了，我都快认不出了。”陈淼用腾出来的手帮她拿了一件行李。
　　“别光给我打伞，你自己肩膀都淋湿了。”
　　陈淼将视线放在她淋湿的肩头上，把伞柄向她的方向推了一些。
　　“你的脸怎么了？和人打架了？”
　　“不是。”
　　“也是，你小时候就很乖，不会和人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