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了声声》木杓

11、《野蛮入侵》

　　《野蛮入侵》屠鸣&林赛
　　1
　　林赛是个不安分的姑娘，这是大部分人对她的印象，当然，这其中也包括她的父亲林栋章。
　　自从高三母亲去世后林赛一直处于爹忙于事业没时间管，也没娘爱的状态，只有老家的姨奶奶让她感受到了些许来自长辈的温暖。
　　父爱不能说没有，只是林赛没感觉到。
　　究其原因是林赛认为父亲要对母亲的病逝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自母亲去世后父女之间的关心直接降到了冰点。
　　母亲想要的是爱，而林栋章给的是钱。
　　包括现在他对林赛好的唯一方式也是给钱。
　　而林赛拿着林栋章给的钱抽烟喝酒，呼朋唤友打架斗殴，以此来和他对抗。
　　这一对抗就是近五年。
　　大学毕业后林赛也不找工作，也不去父亲公司，整天无所事事，每天都是浓妆艳抹混迹于城里的各色酒吧。
　　林栋章试着和自己唯一的女儿谈心，到头来才发现他在林赛成长过程中的参与度太低，以至于不知道从何谈起。
　　当再次把人从派出所领出来后，林栋章连夜开车把她送回了自己的老家。
　　--一个靠海的十八线小城下面的小山村。
　　林栋章把林赛交给了自己的姨妈，也是林赛的姨奶奶，然后马不停蹄就走了，临出门前他收走了林赛的随身证件和手机，只约定了三个月之后来接她。
　　林赛对此嗤之以鼻。
　　学人家玩变形记真是没有一点创意。
　　2
　　对于和姨奶奶一块住在这个小山村里林赛倒没有任何抵触情绪。
　　最近缺觉严重，正好利用这段时间补补眠。
　　躺到床上时林赛才想起忘记问池佳乐的伤情了，昨晚混战中有人一肘子怼到了池佳乐脸上，当下他就啐出一口血，想来牙大概得加固了。
　　林赛手在兜里摸了个遍才想起通讯工具被林栋章给收走了。
　　与外界断了联系就断了，看似喧嚣地闹腾了五年她早就腻了，等热闹散场各回各家，林赛面对的只有黑灯瞎火和冷锅冷灶。
　　别人有妈可以找，她没有。
　　起码在这个农家小院里有姨奶奶陪，有鱼吃。
　　这么想着林赛心满意足，安心地去会了周公。
　　对池佳乐这位发小兼小弟关心的欲望并没有那么深。
　　醒来时太阳已经落到了山后。
　　林赛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到廊檐下时正好瞧见姨奶奶提着小竹篮打算出门。
　　“奶奶，您要去哪里？”
　　林赛圾拉着拖鞋走了出来。
　　“你爱吃鱼，奶奶去前面市场给你买点鱼晚饭给红烧来吃吃。”
　　说着老太太抬手顺了顺林赛额前睡到呲毛的碎发。
　　林赛接过小竹篮，“我去吧，正好出去转转。”
　　“呐，把钱拿上。”
　　姨奶奶将崭新的百元大钞塞到了林赛手里，怕她推脱又接着说：“这是你爸留下的，安心花。”
　　林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把钱接过随手揣到了兜里。
　　3
　　市场位于村庄的东南角，服务的都是周边几个村的村民，虽不能和城里的菜市场规模相比，但物品种类比城里的还丰富。
　　这话是从姨奶奶那里听来的。
　　鹿家村林赛只小时候给爷爷奶奶上坟时来过，远算不上熟悉。
　　问了一圈总算找到了菜市场的入口，隐藏在居民楼的后面，不熟悉真的找不到。
　　可进到里面才感觉别有洞天。
　　物品种类确实丰富，针线绣花鞋这些在城里不常见的物件这里都有，很多野果子林赛叫不出名字，蔬菜都是阿婆们现摘的，还带着水珠。
　　林赛觉得新鲜，随着人潮往里面走，顺便寻找鱼贩的身影。
　　鱼贩没找到，抬头却发现了卖猪肉的商铺，粗略估计有六七家。
　　傍晚了，大部分肉铺生意都不好，唯独有一家人特别多。
　　在从众心理的作用下林赛也去了人最多的那个摊位。
　　想探个究竟。
　　姑娘阿婆们占据了摊位前的有利位置，林赛只能站在外围打量。
　　老板是个健硕的男子，围着黑色油布围裙低头忙碌着。
　　隔得有点远，林赛没有看清他的脸。
　　单看身材就觉得性感，荷尔蒙爆表，是能勾起人欲望的那一类。
　　和酒吧里那些自以为很帅的油头粉面不同。
　　不自知的勾引最致命。
　　这是林赛对屠鸣的第一印象。
　　等人群散去林赛终于可以近距离打量这位猪肉铺的老板了。
　　他皮肤略黑，泛着健康的光泽，面上不带表情只专注做自己的事情。
　　4
　　“要点什么？”
　　许是林赛的眼神太过直白，屠鸣忍不住抬头问她。
　　“你。”
　　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后林赛没有丝毫慌乱，继续说；“你家的猪肉挺性感的，帮我称两斤排骨，一个猪脚，再要一条五花肉吧。”
　　性感？
　　屠鸣第一次听说有人用这个次来形容猪肉，微皱了一下眉就手法娴熟地剁排骨。
　　林赛依旧用直白的眼神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早把买鱼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八十五。”屠鸣把装肉的袋子地给他，只报了个数字，然后用手指了指二维码示意林赛付钱。
　　“我没带手机，付现金可以吗？”
　　屠鸣点了点头就去招呼其他客人。
　　林赛翻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也没找到那张百元大钞，她把肉放回了摊位，转身往地面上看去。
　　地面上除了脚印，半毛钱都没有。
　　“你哪家的？”
　　临近收摊屠鸣也闲了下来，他嘴里叼着一根烟倚靠在肉案边看林赛找钱。
　　他会这么问也是笃定了能到这里买菜的都是乡里乡亲的，提起父辈的名说不定都认识。
　　“林栋章家的。”
　　钱确定是丢了，林赛只能认命地回答他的问题。
　　林栋章年少父母双亡，靠姨妈拉扯长大后来成了鹿家村的第一个大学生，后创业成功就成了十里八乡响当当的名片。
　　这样的人物屠鸣印象深刻。
　　只是不知道他女儿这么大了，长得还挺水灵。
　　屠鸣将袋子再次递到了林赛手里，对她说了句：“回吧。”然后就开始收摊。
　　5
　　林赛接过东西转身走了，她没有承诺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去还钱。
　　来日方长嘛。
　　这么想着林赛在转角处回身又看了他一眼。
　　屠鸣已脱掉了油腻的黑色围裙，光裸着上身背部肌肉线条分明。
　　晚上林赛早早就上床了，姨奶奶年龄大了八点钟就睡下了，家里除了一台电视也没有其他娱乐活动。
　　自从有了第一部手机，电视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林赛记忆里了。
　　此刻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木床不结实，稍微有点动静就吱呀乱响，林赛怕吵到姨奶奶睡觉在床上干躺着没有半点睡意。
　　傍晚的一幕如电影一般在脑海中反复播放。
　　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在别人看来会有点凶，在林赛的眼里则是充满荷尔蒙气息的男人味。
　　肌肉摸起来应该挺硬吧--
　　想和他上床。
　　这是林赛见到他后脑子中就冒出来的想法。
　　在灯红酒绿的场所林赛见过的男人有很多，可能激起她心底欲望的这还是第一个。
　　这个叫屠鸣的——嗯，屠夫。
　　名字和职业还真是匹配。
　　是的，林赛知道他的名字。
　　从林赛把一袋猪肉猪脚和猪排骨拎回家开始，她和姨奶奶的话题就围着屠鸣展开。
　　林赛从姨奶奶只言片语中勾勒出了屠鸣大致的家庭情况。
　　他家里有三兄弟，父亲前几年车祸去世，因是责任方家里欠了一屁股外债，自屠鸣从部队转业复原后就开始卖猪肉帮家里还债。
　　家里兄弟多又欠债，老大木讷老实，老三年龄小还在读书，屠家的情况在村里实在算不上好，所以媒婆都不愿登他家门。
　　屠家老大托远方亲戚介绍了个对象去年才成亲，兄弟俩要是连着成亲经济上肯定吃不消，所以屠家老二屠鸣三十大几了还单着。
　　6
　　三十多岁没成亲也没对象，这在村里算个异类。
　　可他那身材长相又实在招人，大姑娘小媳妇不敢嫁到他家受苦，只能经常光顾猪肉摊一饱眼福。
　　还美其名曰屠妈妈养三个儿子太辛苦，照顾照顾他家生意。
　　屠鸣倒不知因为这个事情他成了三村五里男性的公敌，也不知哪个缺德鬼到处散播屠鸣不行的消息。
　　这下他找老婆更困难了。
　　又穷又不能行夫妻之实，哪家都不舍得把姑娘往火坑里推。
　　姨奶奶说的含蓄，可林赛凭着平常练就的投机取巧的机灵劲愣是猜出了屠鸣的真实处境。
　　这么一个性张力爆棚的人会不行？
　　林赛觉得第一个散布谣言的人才是不行，看人不行。
　　就这么胡思乱想了大半夜，林赛睡着了也一直梦到屠鸣，这一晚上都没睡踏实。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林赛就醒了。
　　买肉还欠人八十五块钱呢，去见人顺便把钱还了，这么想着林赛开始从行李箱里挑衣服。
　　行李箱里为数不多的几件衣服看起来也是林栋章找家里阿姨收拾的，化妆品是一瓶都没带。
　　林赛搭配半天也没找出一套满意的。
　　最后随手拿了个白T恤和牛仔短裤穿在了身上。
　　没有护肤品，洗脸后涂了点姨奶奶的大宝。
　　头发随意扎了个高马尾。
　　林赛照镜子时自己都愣了一下，没有了妆容的包裹她身上大姐头的气势弱了不少，现在看起来有几分清纯的味道。
　　林赛觉得池佳乐和她爹在外面见到都不一定能认出来。
　　7
　　屠鸣家很好找，村东头房子最破的那一户就是。
　　家里只有屠妈妈和他小弟在，屠家老大结婚后搬到自己房子住了。
　　屠家鲜少有人上门，特别是对方还是个水灵的姑娘。
　　自见到林赛的第一眼屠妈妈面上的表情都鲜活起来了。
　　“姐姐，你找我二哥什么事啊?”屠家老三问。
　　“我过来还肉钱，昨天买肉忘带钱了。”
　　林赛将手里的钱递给屠妈妈，两人推脱了半天才她收下。
　　屠老三热情地冲了杯蜂蜜水，林赛左右闲着无事又陪着唠了会儿家常。
　　她私心是可以等屠鸣回来顺便刷个存在感。
　　“说起来自从你爸爸外出读书我们就很少见到他，我上次见你的时候好像还在上小学，那时候老二在部队，三儿才一定点大，说起来村里年轻一辈你估计都不认识。”
　　林赛附和着点头又不着声色地打量起屠鸣从小生活的地方。
　　屠家的房子是典型的农村自建房，前院是红砖青瓦的三间堂屋，侧面两间平方是厨房和储物空间，连接大门的地方有个小房间可以住人。
　　房子后面是一片树林，仔细看的话还可以看到一个木制的小房子，想来应该也是屠家的。
　　砖瓦房建好有些年头了，外面看起来有些破旧，但胜在小院收拾的干净整洁。
　　这些年受外面的影响，村里的房子也开始按照城里的小洋楼的标准建，反而衬的屠家的房子有些格格不入。
　　也难怪势利的媒婆不愿意给屠鸣做媒了。
　　一杯蜂蜜水见底屠鸣也没回来，林赛想问他去了哪里，对上屠妈妈的视线只改成了：“嬢嬢，我先回了。”
　　“我哥去镇上赶集去了傍晚时候回，他每次都会从镇上带饭团回来，姐姐到时候你过来我请你吃。”
　　8
　　林赛应下了他的热情，屠妈妈没指出他的称呼问题，对于他叫自己姐姐林赛也没去纠正。
　　屠家辈分长，林赛该称呼屠鸣一句“叔叔”，所以屠家老三她理应叫声小叔。
　　只是，既然想当人家嫂子应下这句姐姐总归也不算错。
　　林赛回到家时姨奶奶正打算去橘子园，老人家闲不住在橘子园旁搭了个小房子圈养了几只羊。
　　给羊喂了草也加了水林赛还是没能压下心头的欲望。
　　她想见屠鸣，想去镇上找屠鸣。
　　别人的喜欢是怎么来的她不知道，对屠鸣她是见色起意。
　　既然已经起意哪还有不行动的道理。
　　想明白了这点林赛扔下箩筐就跑走了，只给姨奶奶扔下一句：“奶奶，我去镇上玩，不用给我留饭啦。”
　　林赛骑车到镇上的时候人正多，不过找屠鸣也没什么难度，哪个摊位挤得人多哪个就是。
　　把车放在树荫下林赛就颠颠跑到了屠鸣摊位前，这次她不再在外围打量，嘴里喊着“借过”直接挤到了屠鸣身边。
　　他身上依旧是那件黑色的油布围裙，只是今天围裙下面穿了件黑T恤。
　　看到来人屠鸣愣了一下，但脸上依旧没有多余的表情。
　　“我来帮你。”
　　说是帮忙林赛根本插不上手，大刀小刀没有一个用顺手的，剁骨头她怕剁自己手上，最后只能帮忙递塑料袋和收钱。
　　“老板不声不响地，什么时候找了个这么水灵的老板娘啊！”有相熟的客人找屠鸣打趣。
　　屠鸣手上剃肉的动作不停，连头都没抬回道：“我侄女。”
　　这人……还真是直来直去。
　　9
　　日头偏西屠鸣才闲下来抽烟。
　　林赛将码好的零钱往他面前推了推。
　　屠鸣视线都没偏一下，吐了口烟问她：“说吧，想干什么？”
　　这人喜欢打直球，林赛偏不想顺着他。
　　“叔叔，我饿了。”
　　此刻的林赛一副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模样，只要不是傻子，再钢铁的直男看到女生这样也会心软。
　　这一招是跟兄弟们的女朋友学的，要嗲，要示弱，她都快被自己给酸倒了。
　　屠鸣看了眼表掐灭了手里的烟头，跟隔壁的摊主交代了一句就引着林赛往外走。
　　果然很吃这一套。
　　屠鸣带她去吃了海鲜炒年糕，极简单的做法，这一餐让林赛吃得心满意足。
　　下台阶的时候屠鸣的手在后面虚浮了一下。
　　虽然他动作做的隐蔽，但林赛还是通过余光瞄到了。
　　粗中有细，屠鸣并不像他表面看起来那么冷漠，他有温柔，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
　　林赛自认已通过表面看透了屠鸣的本质。
　　相比上午，下午的生意清闲了不少，屠鸣一门心思卖肉，林赛则是专心看他。
　　收摊时才听他随口说道：“我脸上长花了？”
　　突兀的一句话林赛还是领悟到了他的意思，笑了一下才回答：“比花好看。”
　　10
　　屠鸣是开车出来的，收拾好东西后让林赛去把自行车推过来放车上。
　　不一会见林赛空着手回来了，虽猜到个大概，屠鸣还是开口确认了一遍：“车呢？”
　　“丢了。”
　　“锁了吗？”
　　林赛摇了摇头，弄丢了邻居家的自行车倒不算大事，赔钱就行了，让她犯愁的是她现在缺钱。
　　林栋章把钱放在了姨奶奶那，可她二十三岁的人了实在不好意思总开口找老人家拿钱。
　　思及此她眉头皱了起来。
　　手指无意识地搓着大腿想办法，办法没想出来腿上倒是被搓红了一大片。
　　林赛皮肤白，特别是一双腿又细又直，今天她穿了短裤一双美腿引得集上的年轻小伙忍不住偷瞄，屠鸣余光也看到了。
　　他强迫自己不去看，可林赛就在他身边走来走去，有好几次话到了嘴边又被他吞了回去。
　　总共才见了两次就拿出长辈姿态教育人好像不太合适。
　　现在腿上红了的一片有些突兀，更是引人瞎想。
　　屠鸣忍了又忍，想想自己比她大十多岁教育一下未尝不可。
　　“咳咳！”
　　听到屠鸣咳嗽林赛疑惑抬头，“怎么了？”
　　“那个，下次别穿这么短的裤子去集市上，街上乱。”
　　乱？
　　林赛咂摸了下这个字的意思，低头看了看腿上活像被人蹂躏过的惨状。
　　嗯……她了然了。
　　“所以呢？”她明知顾问。
　　屠鸣不搭话。
　　“叔叔是不是也觉得我的腿很好看？”
　　“咳咳咳咳……”
　　一连串的咳嗽声证明屠鸣不是装的，是真呛到了。
　　11
　　接下来的路程林赛安分了不少，躺在椅背上想借钱的办法。
　　池佳乐那厮倒是有钱，可一时联系不上。
　　转头对上屠鸣棱角分明的侧脸林赛心中有了办法。
　　车稳稳挺在了屠家后面的小树林。
　　屠鸣刚解开安全带就被林赛抱住了胳膊。
　　“叔叔，借我五百块钱吧。”
　　“怎么还？”
　　林赛眼光瞄向了屠鸣腹肌的位置，察觉到了她不安分的视线，屠鸣扔下一句“别想！”就推开车门下车。
　　“我给你打工还不行吗？”林赛绕到车尾堵住了他的路。
　　屠鸣不置可否，将车上的东西卸下后搬到了小木屋的架空层。
　　这个木屋果然是屠家的，林赛直觉这个木屋是屠鸣自己建的，大概是他的秘密基地。
　　林赛在下面的楼梯处正绞尽脑汁想办法混进木屋里面一探究竟时，屠鸣已打开木屋的门走了进去。
　　“不是要钱吗？还不上来。”
　　得了召唤林赛噔噔噔上楼。
　　只第一眼林赛就被震撼了，里面有三面墙的架子上都摆满了木雕作品，只有靠近北侧有个窗户，窗台下面是一张单人床。
　　“你住这里？”
　　“偶尔住。”
　　屠鸣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百元大钞递给了林赛，然后倒了杯水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林赛盯着他上下滑动的喉结看了一会，靠近后垫脚在他侧脸亲了一口。
　　屠鸣毫无防备，被她的突袭搞得受了惊，杯子滚到了木质地板上，没碎。
　　“先付个定金，屠鸣，你是我的了。”
　　说完林赛就挥了挥手里的钞票转身下楼跑远了。
　　12
　　会示弱的撒娇，也会直白的入侵。
　　还真是……性格多变又野蛮啊。
　　屠鸣认命地捡起地上的水杯，锁门去前院吃饭。
　　还未触碰到把手，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二哥，听到车声我就知道你回来了。”
　　对上屠三儿期待的眼神屠鸣将挎包交给了他。
　　得了挎包里的东西屠三就颠颠地跑远了。
　　“要吃饭了你跑哪里去？”屠鸣对着跑远的背影喊了一嗓子。
　　“去找漂亮姐姐！”
　　屠鸣觉得大概是听岔了，远亲近邻哪有什么漂亮姐姐？
　　一瞬间屠鸣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像，长腿细腰--漂亮姐姐的话林赛还真能算一个。
　　林赛到家时姨奶奶在煮饭，廊檐下的摇椅被橘猫给霸占了，林赛将猫赶走而后理所当然地坐在了上面。
　　屠三儿敲门时林赛正翘着二郎腿躺在摇椅上望天玩儿。
　　“姐姐，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屠三儿献宝一般将糯米饭团递到了林赛眼前。
　　“哪来的宝贝啊？”
　　阵阵香味隔着油纸往鼻孔里面钻，林赛的馋虫被勾了起来。
　　“二哥带回来的，他每次去镇上都给我带饭团。”
　　神了，这大半天都和屠鸣待在一块儿，林赛还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买的。
　　虽说不是特意买给自己的，但林赛吃起来一点都不客气。
　　在她这里根本没孔融让梨的精神，接受别人的分享和善意是正确的待友方式，包括小孩。
　　从初次见面屠三儿和她就没半点陌生感，现在更是拿她当亲姐姐对待，林赛觉得他眼光好，这一点要比屠鸣好。
　　“三儿，你大名叫什么？改名让我朋友给你寄点好吃的，收件人就写你。”
　　礼尚往来才是交友之道，林赛已经在脑海中罗列了一串购物清单，只等池佳乐能尽快发挥侦探精神主动取得联系。
　　听她这么说屠三心里美滋滋，猛咽了一口饭团答：“写屠三就行，村里都这么叫我，反而是大名都没人认识。”
　　13
　　屠三过来除了分享饭团还带来一个重要信息，隔壁村的姑娘中意屠鸣托了媒人给牵线，估计这两天俩人会有第一次见面。
　　听了这个消息林赛觉得心口堵得慌，刚吃下去的饭团顶的胃难受。
　　“对了姐姐，二哥说你猪肉钱给多了，我妈让我还给你。”
　　屠三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从裤衩兜里翻出二十五块钱塞给了林赛。
　　捏着这带着体温的钱林赛觉得心中五味杂陈。
　　多情的人总会多想，比如林赛会觉得是不是屠鸣心疼自己没钱特意让屠三给送过来的？
　　一顿晚饭吃得心不在焉。
　　收拾了碗筷后林赛让姨奶奶先睡，她要去二婶家一趟。
　　二婶是那辆丢失的自行车的主人，也是隔壁村姑娘委托的媒婆。
　　林赛按一辆新自行车的钱赔给了二婶，而后又东拉西扯了半天打听清楚了要和屠鸣相亲的姑娘全部底细。
　　林赛自认比较看重一个人的心灵美，但看到二婶手机里姑娘的照片时她词穷了，一句“好看”卡在嗓子眼她却说不出来。
　　幼儿园老师都教育人不能撒谎。
　　危机感解除了，可林赛却高兴不起来，她觉得屠鸣被人看低了，凭什么这些人要么看他成了老光棍笑话他，要么给他介绍歪瓜裂枣？
　　林赛觉得自己情绪来的莫名其妙，她都没机会感受母爱，却对着屠鸣这个比自己大十岁的老男人滋生出了蓬勃的母爱情绪。
　　难道是因为爱情？
　　也可能是想把人摁倒在床上的欲望。
　　这不重要，认准了屠鸣是自己的人林赛就做好了给他撑腰长脸的准备。
　　14
　　屠鸣相亲那天屠三早早就过来邀请林赛，显然是把她当成盟友了。
　　地点就是二婶家。
　　“姐姐，我觉得你更好看。”
　　俩人站在屋檐下看二婶左右逢源夸完姑娘夸她屠鸣，没见过这种场面的林赛被尬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林赛觉得屠三眼光比他二哥不知道好多少倍，她状似云淡风轻地嚼着口香糖回他：“拒绝拉踩，我好看我知道。”
　　说的轻松，若仔细瞧就可以看清她眼底的焦灼。
　　看着屠鸣对着别人周到的照顾林赛心里很不好受，她以为自己的喜欢表现的很明显了，屠鸣是故意视而不见还是不喜欢？
　　她搞不懂了。
　　“三儿，你二哥喜欢什么样的？”
　　“不知道，没见二哥谈过对象，听我妈念叨想二哥找个踏实，会过日子的。”
　　踏实和会过日子这两样林赛自认一样都不沾。
　　“对长相没要求吗？”
　　问完林赛觉得问得多余，村里人过日子讲究的是实实在在，长得像天仙一样也不能当饭吃，就算自己打扮的多光鲜亮丽，左手爱马仕右手宝格丽又有什么用呢？这里的人不认识这些。
　　若论干活持家林赛自认没有任何优势，就算她有个农学专业的学位。
　　当初读大学她故意选的农林专业，目的就是和林栋章对着干……
　　“长得好看的肯定好啊，可我家没钱，他们以前给二哥介绍的都是寡妇什么的，今天这个我妈还挺满意的。”
　　林赛心堵得难受热闹也看不下去了。
　　她去了屠家后面的小树林，坐在屠鸣建好的木屋旁抽烟望天。
　　蝉鸣声连成一片，吵得她头疼。
　　15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有脚步声靠近，林赛背对着以为是屠三来叫她吃饭，“三儿，你先吃饭吧，我抽完这根烟就来。”
　　脚步声没停，一道人影弯下来拿走了林赛手里的烟。
　　“为什么抽烟？”
　　是屠鸣。
　　“想抽了。”
　　林赛眨了眨眼将欲滴的泪滴又收了回去，说出的话依然是大姐头的语气。
　　骨子里没带软根的人，示弱和娇柔只在她想的时候才有。
　　屠鸣状似无奈叹了口气，“抽烟对身体不好。”
　　“那你不也抽？”
　　“嗯，乏了会抽一根，你是女……”
　　一句话没说完见林赛忽地站了起来夺走了烟，含在嘴了向着屠鸣的方向吐了个烟圈，“怎的？三叔还搞性别歧视不成？”
　　说完大摇大摆地走了，屠鸣被烟呛了一下堪堪忍住了咳嗽。
　　这个年轻女孩的心思他懂，所以把二婶他们送走后就过来找她了，城里的富家小姐和他这种土里刨食的人不同，在外人眼里他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可以不在乎，可他不想林赛跟着吃苦。
　　林栋章好不容易从山旮旯里走了出去，他不会允许自己唯一的女儿再回来嫁给一个穷小子，这个道理屠鸣也懂。
　　年轻十岁的姑娘很容易把喜欢说出口，不会管然后，但现实的考量屠鸣不能不管。
　　爱情可以是风花雪月的浪漫，但生活一定是柴米油盐。
　　于屠鸣而言柴米油盐都不富裕，根本没有精力去肖想罗曼提克的浪漫。
　　16
　　相亲结束后屠家设宴答谢二婶，屠妈妈也想打探一下姑娘对她家二小的态度。
　　林赛回家都走半道儿了又被屠三这个盟友给拉了回去，屠三喜欢她，有好吃好喝的断然不能忘了这位漂亮姐姐。
　　“咱家屠鸣一表人才哪个姑娘相不中，满意，满意的，哈哈哈……”
　　听罢这句屠妈妈的招待更显热情，一众陪客也点头附和，对屠鸣是大夸特夸。
　　林赛觉得这些人有点虚伪，背后嚼人舌根的时候怎么一点都没想到屠鸣的好呢。
　　抬头看了一眼屠鸣的方向林赛更觉得来气，得亏自己第一次见他入眼又入心，觉得他是遗珠蒙尘还替他打抱不平来的，他竟然对自己的喜欢视若无物，相了那么个人物还觉得赚到了不成？
　　酒一杯一杯往肚子里罐，村里自酿的酒没有度数但威力可比城里酒吧勾兑的酒大多了。
　　林赛最后的记忆只停留在满天繁星围着她的脑袋打转，然后就晕了过去。
　　散场的时候一堆人簇拥着二婶好似她是个功臣。
　　只有屠三守着林赛满脸着急，他背不动她只能跑去求助，“二哥，漂亮姐姐喝醉了你帮我把她送回家吧。”
　　屠鸣早注意到了林赛的状况，把二婶送走他正打算折返回来找林赛。
　　“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我喜欢她啊，以后想娶她。”
　　屠鸣被屠三这句话惊得忘了动作，停顿了一下才拿出兄长的语气教育自家这位老幺，“你才多大就想娶亲？先把书读明白再想这些！她不是你能娶的。”
　　屠三有点着急，“村里好多人都想娶姐姐，他们都配不上姐姐，要不二哥你把姐姐娶回家吧，这样小帅他们就不能跟我抢了。”
　　17
　　林赛醉的厉害，安静趴在屠鸣身上没有了下午时的张牙舞爪。
　　“我妈死了，我爸也要娶老婆了，没人管我了，屠鸣你喜欢我好不好？”
　　屠鸣回过头发现她还在睡着，是做梦了……
　　第二天林赛睡到快中午才醒，宿醉醒来头疼得厉害。
　　意识回笼才听到院中有人讲话，听声音太过熟悉了，莫不是？
　　“池佳乐！”
　　还真是让他给找来了。
　　“赛姐，想没想我？”
　　池佳乐想熊抱一个被林赛毫不留情地推开了。
　　“带现金了没？先拿给我一千块钱。”
　　趁姨奶奶进厨房煮饭林赛找池佳乐借钱，昨天饭桌上二婶他们都谈到屠鸣的婚礼了，感情讲究你情我愿，追人追到像狗皮膏药一样硬贴倒没意思了。
　　池佳乐刚掏出钱包被林赛一把夺过，“你在家帮奶奶一块做饭，我去去就回。”
　　林赛刚出门就碰到了屠三，把钱塞到他手里告诉他这钱是还给屠鸣的，想到池佳乐带来的好吃的林赛又把屠三叫住，“三儿，有好吃的给你。”
　　屠三提着一大包零食回了家，进门就把手里攥着的一千块钱交给了屠鸣，“二哥，这是赛姐姐还你的钱。”
　　屠鸣将钱放到了桌上，看到他提着的东西问道：“这是哪来的东西？”
　　“赛姐姐给的，她男朋友来接她了。”
　　男朋友？
　　屠鸣只觉得气血翻涌，自昨晚听到林赛那句梦话他辗转半宿没睡，早上一起来就让屠妈妈去给二婶回话了--不好意思没相中。
　　真没想到屠三回来就带来这么个惊喜。
　　18
　　只是等屠鸣到林赛家的时候，只看到一辆牧马人嚣张地驶了出去，只留给他一屁股汽车尾气。
　　屠鸣回家后就将自己关进了木屋里，一直到月亮爬上了树梢才出来，屠妈妈在锅里给他留了饭，他混囵吞下才想起忘记加热了。
　　林赛离开后不久屠鸣就将猪肉摊的生意转给了大哥和大嫂照料，他经常往县里跑，每日都很忙。
　　屠家人也纳了闷，这是忙什么呢？
　　有时从外面回来在村口碰到二婶屠鸣都会客气地打招呼，只是，每次都换来二婶“哼”的一声外加一个要翻到天上的白眼。
　　后来屠鸣才知道二婶给介绍的女子是她娘家表侄女，他的拒绝让二婶在娘家人面前没有面子。
　　认为屠鸣不识好歹的不止二婶一个，村里的流言更甚了，在众人的口口相传中屠鸣成了一个想攀上高枝的负心汉，而那高枝正是林赛。
　　而现在林赛离开了鹿家村，屠鸣就成了别人茶余饭后赤裸裸的笑话。
　　一个不成器的爹害了人家的命，儿子又不争气，屠家没希望喽！
　　村里人的传言屠三经小帅之口听了个一字不差，少年气盛以一敌众和村里的一帮孩子干了一架，屠鸣赶到的时候激战正酣。
　　屠鸣依旧是面无表情，将屠三从人堆里揪出来提溜着领子就提回了家。
　　那日屠鸣罚屠三不许吃饭，跪在他爹的灵位前思过。
　　19
　　屠家老爹是滴酒不沾的人怎么可能酒驾害人呢？
　　喝酒的明明是局长家的小舅子啊，那个无辜的女子也是被那位小舅子的车给撞倒的啊。
　　曾经年轻气盛的屠鸣一次又一次往有关部门反映情况，想要找到事发时的监控，可再大的冤屈终究抵不过官大一级压死人。
　　“三儿，咱爹没有害人，我也会结婚，日子是自己过的，公道我相信也会有的，你不能活在别人的唾沫里，不然会被淹死，知道吗？”
　　屠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又过了半个月屠鸣才把自己忙的事情跟家里交了个底，他注册了个商标打算开店，猪肉会接着卖，也会卖各种瓜果蔬菜，店面已经看好了就在月亮湾旁边，月亮湾是个湖，那里有县里最好的楼盘。
　　一家人都没出过鹿家村，想在县里做生意是不是靠谱他们心里没底。
　　“二哥，是因为林赛姐吗？”
　　夜里屠三挤到屠鸣的床上忽地问了一句，他吃惊于小孩的洞察力，可他不想回答。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林赛像一株拥有蓬勃生命力的种子用近乎野蛮的方式在他心里扎了根，那个落在脸颊的吻好像还带着灼热的温度日日侵袭着他的五官。
　　那辗转反侧的晚上他想了很多，他与林赛有年龄的差距也有经济的悬殊，前者无法改变，而后者可以慢慢改变，他想积累一些资本，待有朝一日林栋章反对的时候他才有抗衡的资本，才能底气十足地说，“请放心把女儿交给我，我能给他好的生活。”
　　“哥，你喜欢林赛姐对吧？那你把她追回来吧。”
　　“你又知道？”
　　“嗯，她那么好看又仗义没有人会不喜欢，你是我哥我懂你。”
　　屠鸣安静听一个初中的小屁孩给他上爱情教育课。
　　“那个人不是他男朋友，我打听过了，池佳乐就是林赛姐的小跟班。我知道林赛姐也喜欢你，上次她去镇上找你了我知道。”
　　话音渐低，初中生睡着了。
　　20
　　房间里只剩下一室寂静，屠鸣睁着眼睛盯着漆黑的夜发呆。
　　夜是最好的保护色，在此刻屠鸣才敢窥探自己的内心。
　　真想那个人啊！
　　突兀的电话铃声扯回了他神游天外的思绪。
　　是陌生的号码，但屠鸣直觉今夜有些不一样，连心跳也不自觉加剧。
　　“喂。”
　　低沉的声音顺着电波传到了另一端，呜咽的抽泣声传来。
　　“屠鸣……林栋章结婚了，我没家了……”
　　“你在哪里？”
　　林赛的状态明显不好，屠鸣很紧张，他赶紧起身走出了院子，有雨滴了下来，天气预报说今夜有暴雨。
　　“你是不是订婚了？”
　　“没有，我没订婚，林赛你在哪里？”
　　一时无声，轰鸣的雷声顺着听筒传来。
　　“林赛，我最后一遍问你，你在哪里？”
　　“在你的木屋旁。”
　　屠鸣找到林赛的时候她正坐在木屋的楼梯上，浑身湿透了，旁边就是她离开时坐的那辆牧马人。
　　“下雨了不坐在车里傻不傻啊？”
　　屠鸣俯下身将人抱起，那颗悬起的心生出了几分踏实的感觉。
　　将人放下屠鸣还没直起身就被林赛衔住了嘴唇，两个湿漉漉的人抱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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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赛的手不安分地在屠鸣身上游走，她终于摸到了黑色油布围裙下臆想过的块状分明的腹肌。
　　那一夜木屋的小床吱吱呀呀响到了快天亮，两个孤单的灵魂终于找到了依傍。
　　长期养成的生物钟作祟，屠鸣天刚蒙蒙亮就醒了，侧身看着怀里的小人他内心幸福感充盈，一遍遍用眼神描摹着林赛的模样。
　　听到下面有响动屠鸣才恋恋不舍地下了床。
　　“二哥二哥。”
　　屠三刚叫了两声就被屠鸣拽着领子给带下了楼梯。
　　“二哥你怎么不让我进去？”
　　“不方便。”
　　“这车是……林赛姐回来了？”
　　屠三很激动，当下就想跑到楼上确认，只是步子还没迈开就被屠鸣给拽回来了。
　　“她很累在睡觉，你别打扰她。”
　　表情里有三分温柔四分贴心，还有三分的……得意？这样的二哥屠三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一时被迷了眼只能不断点头。
　　林赛醒来的时候已过了午饭时间，屠鸣不在房间里，愣神了一会意识才完全回笼。
　　她昨天一时心情低落就把屠鸣给睡了！
　　真是长出息了。
　　这么想着林赛终于生出了一丝女儿家的娇羞。
　　门吱呀一声从外面打开，她抬头就对上了屠鸣的视线，温柔的视线。
　　“饿了吧，起来吃点东西，你昨天的衣服太湿了洗了还没干，先穿我这件吧。”
　　他递来了一件墨绿色的短袖，林赛套在身上可以当裙子穿，那两条白生生的腿依旧惹人眼，只是此刻膝盖处被磨的有点红。
　　屠鸣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
　　见他这般模样林赛又生出了戏弄人的心思，“叔叔，我身上疼。”
　　屠鸣顿时紧张起来，走进了想查看却被林赛一把给推倒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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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傻不傻啊你。”
　　对上林赛狡黠的眼神屠鸣才明白过来，轻抚着身上的人唤她，“起来吃饭，别饿坏了。”
　　林赛假装没有听到，手指故意在屠鸣的胸口处打圈，“叔叔，他们说你不行……”
　　屠鸣一把攥住她作乱的手，眼神直白地盯着怀中的女人，“行不行你不是知道吗？”
　　林赛附身亲了他一口，慢悠悠地说：“我的男人当然行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怀孕了怎么办？”
　　“那就生下来，等你吃晚饭就去领证。”
　　领证当然没那么快，林赛是空着手回来的，户口本还在林栋章保险柜里锁着呢。
　　下午屠鸣出门办事，屠三终于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未来嫂子。
　　林赛邀请他去车上打算带他出去兜一圈，得益于屠三的热情，就这么兜一圈的功夫林赛将离开后这段时间鹿家村发生的事情了解得一清二楚。
　　屠鸣现在是她男人，她可不允许无关人等随便欺负自家男人。
　　方向盘一打林赛就在屠三的指挥下将牧马人开到了村支部，村里大事小情的通知都离不开村支部的大喇叭，林赛就是奔着这个来的。
　　托林栋章这个活门面的福，林赛在村支部一路绿灯，林赛淡定坐在话筒前，在鹿家村人毫无防备时扔下了一枚重磅炸弹——
　　林栋章家的宝贝闺女看上了屠家老二屠鸣，不图名不图利只图他这个人，费劲千辛万苦才把人追到手，欢迎广大父老到时候喝她和屠鸣的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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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完了这段豪气发言屠三佩服的五体投地，差一点就要行跪拜之礼以表达自己的崇敬之情。
　　“嫂子，你太帅了！”
　　屠鸣回来时再次在村口碰到了二婶，只是觉得她今天的眼神发生了变化，轻蔑没有了，震惊之余好像还有点妒忌？
　　穷苦的屠家居然真的攀到了林赛这个高枝，看样真的是小瞧屠鸣这小子了！
　　和屠鸣谈恋爱林赛没有提前告诉林栋章，姨奶奶有些担心，“赛赛，你爸爸那里？”
　　一个名义上的父亲林赛不惧和他闹掰。
　　这事他早晚会知道，到时候免不了一阵腥风血雨。
　　只是林赛没料到林栋章来的那么快。
　　距离她通过村委的大喇叭官宣恋情六个小时后林栋章就赶到了鹿家村，算算时间差不多她这边刚关上话筒林栋章就从省城开始往这赶了。
　　林赛不想屠鸣面对林栋章的冷嘲热讽，自林栋章进门后就锁上了姨奶奶家的门。
　　林栋章恨铁不成钢将林赛这些年的花天酒地狠狠数落了个遍，林赛满不在乎。
　　只是见他将矛头对向屠鸣时林赛忍不住回怼，父女俩越吵越凶，飞出的茶杯擦着林赛的眉骨往后飞。
　　一杯热茶溅了屠鸣满身，光裸的胳膊顿时红了一片。
　　林赛心疼坏了想拉着屠鸣离开，屠鸣向她投来安抚的眼神，将林赛交给姨奶奶后屠鸣坐到了林栋章的对面。
　　林赛陪着姨奶奶煮东西，她并不清楚两个人究竟谈了什么，只是看到屠鸣离开时两人握了握手。
　　第二天早上林栋章就离开了，离开前他把身份证和银行卡还给了林赛，没有再骂她，只是略有遗憾的说：“大概是爸爸陪伴你的时间太少让你缺少了父爱，所以你才找个年龄大你十岁的，你谈恋爱爸爸不反对，但屠鸣想娶你进门我得看到他的诚意，我林栋章的女儿嫁出去不是跟他一块受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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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屠鸣都很忙，为了和他一块奋斗林赛也在县农业局找了份临时工的工作。
　　月亮湾的店开业后慢慢步入正轨，没有资源和人脉屠鸣只能靠诚信经营留住客源，前半年一直在做活动店里几乎没有盈利，好在家里的账还差不多了他可以慢慢来。
　　那段日子屠鸣过得很苦，林赛不在家时他一天只吃一顿饭，只要林赛在家无论多忙他都会提前准备好三菜一汤。
　　屠鸣总是心疼林赛跟着自己受罪，可林赛觉得这样的日子才叫踏实，比日日酒吧挥霍时要好上许多倍。
　　三年后。
　　屠鸣创办的生鲜品牌“赛西施”在县城开了十家店，并且把店开到了省城，他在林栋章的楼盘买下了最大的铺面开办了“赛西施省城旗舰店”。
　　屠鸣跟林赛求婚时将所有的个人资产和店铺生意都转到了林赛名下。
　　林栋章对他这一举动很满意，在两人成婚时他陪送了几处房产给林赛做嫁妆。
　　这三年林赛不再与父亲对着干了，父女之间也能坐在一起吃吃饭喝喝茶，卢阿姨嫁过来后将父亲照顾得很好，林赛在这一刻也明白了“老伴”这个词的含义。
　　林赛怀孕时屠鸣正忙着“赛西施”电商平台的筹备，屠父沉冤得雪的消息传来时林赛正在布置婴儿房。
　　听着屠妈妈在电话里又哭又笑林赛感慨万千，放下电话就激动地招呼保姆一块跟她回鹿家村庆祝。
　　车开到半道林赛只觉得双腿之间不断有水流出，要生了！
　　屠鸣匆匆赶到医院时林赛正准备进产房，看到自家老公空空如也的双手一阵心酸，花费几个月准备的待产包准备了个寂寞。
　　被疼痛折磨了一晚林赛顺产了个八斤六两的大胖儿子。
　　心疼老婆辛苦，屠鸣一遍遍亲着老婆的额头说：“只要这一个，这罪咱们遭一回就可以了。”
　　“可我还想要个女儿啊，粉粉嫩嫩多可爱。”
　　“不需要，我把你当女儿养就好了。”
　　可怜了屠图小朋友刚出生亲爹都没抱一下，吃喝拉撒要用的东西都是在医院临时买的。
　　等到屠图小朋友会开口说话时问他爹：“爸爸我最爱你啦，你最爱我吗？”
　　屠鸣对着电脑头都没抬一下，“不好意思，我最爱你妈.”
　　屠图三岁时林赛又给他生了个妹妹，那一年林赛二十八岁，屠鸣三十八岁。
　　屠三说自家二哥是老来得女，屠鸣笑的一脸得意，粉粉嫩嫩的肉团子实在招人喜爱，屠鸣把闺女往心窝里疼。
　　后来的后来林赛才察觉出来，她好像给自己生了个小情敌。
　　已读幼儿园的屠图小朋友发挥了十足的暖男属性，“妈妈，我最爱你了，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妈妈，又年轻又漂亮。”
　　说完还特意看了一眼爸爸的方向。
　　听到年轻这个词屠鸣投来一道幽怨的眼神，因为十岁的年龄差他被老丈人嫌弃完又被儿子嫌弃了。
　　屠苗苗小朋友周岁时他们一家特意从省城回到了鹿家村庆祝，街坊四邻将屠家破旧的房子挤了个满满当当。
　　林赛曾多次提出要把老家的房子给修葺一下都被屠鸣给阻止了，这房子是屠爸爸一砖一瓦建起来的，外面虽有了岁月的痕迹，但内里承载了一家人的欢声笑语。
　　屠鸣知道母亲舍不得，这对老人家来讲是个念想。
　　觥筹交错间屠鸣看着这些自己曾经熟悉而今又有点陌生的面孔心生感慨，人还是那波人，房子还是曾经的房子，但一切都已改变。
　　对此，屠鸣很知足。
　　林赛以为他喝醉了，将女儿抱在怀里坐到旁边牵起了他的手，屠图也给爸爸端来了一杯蜂蜜水。
　　屠鸣心中暖流涌动，附身到林赛耳旁，“老婆，我爱你，今天我们过二人世界。”
　　屠三用快门记录了一家四口亲密相拥的画面，将相机递到了屠妈妈的眼前，老人家开心笑了起来回头看了一眼墙上的照片。
　　知足常乐，这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