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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出嫁 ...
朝花露重,天光未明。
霞灯映在窗纸上,光影交织,将廊中匆匆往来的剪影照得飘摇恍惚。
妆娘在唐府小娘子耳边低语,轻轻挑起她的下巴,敷粉涂脂、描上花钿。镜中人美目偏移,她着霞帔戴凤冠,雪肤凝滑、唇若丹霞。姝色明艳,美得分外张扬。
可惜如斯美人,待天明便要嫁作郡太守的填房了。
崔老爷已过半百,不说体态臃肿,膝下儿女看怕都要比唐小娘子更年长,却把这大好年华的人儿讨去做了填房,谁不说一声糟践呢?
唐杳端坐梳妆镜前,说不清是堪破还是心死,平静的脸上无喜无悲。
依稀记得祖父在世时,唐家也算丰城响当当的名门大户。
唐家祖辈曾在京府当过大官,过去也是享受过无限风光的。可惜时移世易,终是抵不过朝局动荡,这才举家迁回祖藉荆州丰城的老家。谁能想到历经不过三代,这偌大的家族便已经破落到要卖女儿的地步了。
门外传来喜婆的催促,妆娘与丫鬟分扶左右,搀着她踏出房门。
虽然父亲硬着嘴皮非说这是珠联璧合,可好好人家出身的嫡女儿嫁给大腹便便的糟老头,两家谁也没有大张旗鼓添办喜事,如今还要挑了个天未亮的时辰迎送轿子,更是全见不得光了似的。
唐杳披着盖头,数着沿路无数双相送的靴履。当她跨出唐府大门时,双手忽被熟悉的掌心所包裹。唐杳心神动摇,欲将盖头掀开,却被对方制止了。
“今日是你大喜之日,为娘不想煞触霉头,给你凭添晦气。”
压抑的哽噎悲恸欲绝,阖府上下唯有母亲真心相许。唐杳鼻尖微酸,她想再见母亲一面,却生怕这一眼会崩坏了彼此拾掇起来的所有情绪:“此去一别,女儿唯恐难有再见之日。”
母亲身体不好,无论如何走不得远门。而她远嫁崔家,生死好歹尤未可知:“日后女儿不在身边,母亲定要保重身体。”
“是母亲护不住你。”唐夫人执起女儿双手,“我素知你性子要强,可无论多苦,你当好好活着。”
“山高路远,你且珍重。”
静寂昏沉的漫漫远途一如她未知的前路幽茫杳杳,直至送嫁的车队驶出丰城,唐杳似有所感地挑开盖头。
彼时天已破晓,东方山峦泛开一片曙光,逐渐显映出荆州辽山阔土。
唐杳透过窗牖静眺故乡,终是闭阖眼睛,拾起最后一丝离舍之心。
长路漫漫,加上整宿未眠,唐杳趁着行车路途闭眼假寐。却不知行至何处,静谧的山林万鸟惊飞,漫天吆喊震耳欲聋,肃杀之气袭卷而来——
正在车上小憩的唐杳被惊醒了,掀帘一看,只见遍山盗匪疯涌而来,杀向她们所在的送嫁队伍!
人们吓得四散逃蹿,轿厢之外能够听见陪嫁的丫鬟被掳被劫的哭叫,还有周遭护卫惨死刀下。
唐杳整个人都吓懵了,忽闻车身一震,马车轱辘转动速度已经明显加快起来,是车夫调马欲逃,马拉轿厢连带车里的人一并颠得七荤八素。
马车颠得太厉害,卡在鬓发的凤冠岌岌可危,压得唐杳脖子生疼。她索性卸下凤冠,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型,竟听见前方车夫抓刀狂砍的动静。
原来是山匪策马在后穷追不舍,车夫眼见山匪逼近,生生砍断车轴与栓马的绳索。断开的整个轿厢瞬间失控,飞速转动的滚轮带着轿厢滚落山坡!
严重的倾翻与剧烈的撞击令人难以招架,几欲昏死的唐杳好不容易攥住横轼,却不料滚出去的轿厢已经顺着坡道颠往弯谷,带她一并坠下谷崖——
轿厢飞向半空的失重感淹没恐惧的那一刻,唐杳心里隐隐闪过侥幸的念头。侥幸她终究还是躲过了那门糟心的婚事,不幸的是她暂短的一生竟就这样到头了。
这个念头与临行前母亲的谆谆叮嘱不断交织,唐杳眼睁睁看着坠落之势收不住,她用尽浑身力气撞向轿厢的门,试图抓住任一能够救命的一草一木。
然而在她伸手够到峭壁之际,卡在轿厢门缝的凤冠勾住她身上霞帔的金线丝,生生将唐杳给勾扯下来。
宽大的霞帔在空中散开,红衣猎猎,从远处观望宛若一团焰火从天降落。
比人沉重的轿厢率先坠地,毫无预警地撞出一声轰天巨响。声震如雷山摇地动,吓得群鸟惊飞走兽逃散,许久之后才得以平息。
彼时正值山花绽放的大好时节,山谷沟底的野山桃花开满枝。春风袭卷落英遍地,一人踩过泥地与残花,仰望其中一株高枝上。
桃花似雪,红衣胜火。
红白相间处掩映着一张玉面娇颜,美人如画,貌比天仙。
*
唐杳的噩梦是从京都巡抚到地方勘察开始的。
那年查出荆州郡内官商勾结贪腐严重,祖父受到宗亲牵累被革职,不过几年郁郁辞世。家中几房叔伯便开始闹起分家,偌大的家业渐渐有了颓败之势。
从前母亲身子嬴弱,唐杳侍奉病榻之前,时常也会听闻父兄在外的那些荒唐事。今年年初,酷爱斗鸡走狗眠花宿柳的兄长与人争口角,更是闹出难以收拾的人命官司。
家中耗费大量人力财力好不容易将事摆平,转头她爹被人哄去造官窑,钱没捞着还被反扣下伪造罪,千求万托找到郡太守崔老爷头上,这才得以无罪平息。
事后父亲谁也没带,独独带她亲自去向崔老爷道谢。
那一天唐杳不仅记住了崔家上下的每一张嘴脸,还清楚记得回程路途父亲脸上的释怀和放松。她的终生大事如同交易买卖的物品,就这么被草率轻易地定下了。
得知这桩婚事的母亲卧病不起,她身子本来就不好,日日垂泪,反而加骤心中郁病。
唐杳却是直至出嫁之日都不敢落下一滴泪,她唯恐泪盈满眶,便再收不住。
如今这一切都结束了。
浑浑噩噩间,唐杳睁开双眼,心中悲恸终是凝成泪珠,悄无声息盈眶滑落。
然而映入眼帘的却不是她所以为的阴曹地府,唐杳迷迷蹬蹬眨眼睛,她想撑坐起身,却很快被浑身刺刺麻麻的疼痛给镇住,不得不老老实实躺回去。
唐杳举目四望,身处之地破陋得难以想象,至少这绝不是大家闺秀出身的唐府嫡姑娘能够想象得到的地方。
可窗外能见炊烟袅袅,隐约能闻鸡鸣犬吠,俨然竟是一派不曾见过的田园景象。
有人把门推开,进来的是一名身形佝偻的布衣小老媪。对方好像并没发现唐杳醒来,正在来来回回搬竹筛。
仔细一看,就会发现户外天色阴沉,密云罩顶,眼看就要下起大雨。可老人家行动迟缓、步履蹒跚,好几次险些绊倒,东西撒一地,还得弯下腰身颤巍巍地捡回去。
乌压压的上空酝酿已久,雨点滴答滴答开始打在窗阖上。唐杳终于看不下去,忍痛起榻上去帮忙。
年轻人手脚利索,没一会儿就把外边的竹筛全部收进屋来。这时屋外的雨势越来越大,偶尔伴着几声惊雷,吓得唐杳就是一抖。
“山里雷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没一会就停了。”老人家定睛瞧了她一眼,迟顿地反应过来:“哟,小丫头可算醒啦?”
唐杳观她面相平和,年纪还老大,走路都不能利索,若是人牙子当不至于留这种老人家独自看守她才是:“阿婆,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牛头村。”老人家似乎眼睛也不好,摸索半天才握住唐杳的手腕摁下三指,看架势像是把脉。唐杳方才帮忙收竹筛的时候就发现老人家晒的是草药,说不定是个大夫:“阿婆,您是大夫吗?”
“我不是,我家那口子才是。”老人家咕哝,“跟了他几十年,好歹学了点皮毛。”
确定是被大夫救下以后,唐杳心神松驰,就连浑身疼痛都不那么恐慌了:“我从山上摔下来的,不知怎的浑身都疼,是不是骨头摔伤了?”
“没大碍,除了骨折的地方要养,其他皮外伤都算不得事。”老人家叮嘱她注意伤口,末了说:“倒是你这肝火郁结的呀,小孩子家家别老往心里憋事,迟早憋出大病的。”
唐杳容色一顿:“谢谢您救了我。”
老人家摆手:“倒也不必谢我,救你的是五郎。”
“五郎?”
老人家这才告诉她,唐杳从山上摔下来的那天‘五郎’正好就在附近。当时轿厢砸落的那一下声音太响了,他循声找到山谷沟底,那里常年野生野长着一片山桃林,唐杳摔下来的时候恰恰就被其中一株野山桃给接住了,侥幸捡回一条命。
是‘五郎’把人事不省的唐杳给捡回这里。
唐杳恍惚:“那我理应感谢他。”
“他进山了,要是不下雨,这会也该回来了。”老人家站在门口看雨,扭头问她饿不饿:“你躺了一天肯定饿了,我去给你下面。”
唐杳没有拒绝,她独自临窗,透过雨幕眺看远山。诚如老人家说的,山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方才还在惊雷不断,转瞬就成烟雨蒙蒙,一如她遭受摆弄的命运跌宕波折。
她在这里足足躺了一天,这一天的时间足够让崔唐两家知悉送嫁队伍遭匪的事。
他们会来找她吗?
如果他们遇见马夫,是否就会发现断栓的马车轿厢已经带她坠下山谷?
从那么高的崖谷摔下去,任谁都会觉得唐家小娘子已经遭遇不测,香消玉殒了吧?
一道惊呼打断唐杳的思绪,她听出是方才那位老人家的声音。
也不知是摔着还是怎的,唐杳连忙出去查看。此时雨势收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灰蒙蒙的山雾,她循声找到烧柴火的灶舍,却发现门口处立着一道乌耸耸的高大背影。
唐杳惊住了,因为从背影看像是一头直立的大黑熊!
这可是在山里,野畜出没的可能性极大!慌乱中唐杳抄起一把扫帚,小跑过去对着黑熊就是一顿抽打。奇的是黑熊居然毫无反应,倒是屋里的小老媪拍拍心口哎哟一声走出来:“是五郎回来了呀?”
“五郎?”
唐杳抄扫帚的动作僵滞,一点一点抬高视线。
原来男子肩上扛着头熊,偌大的熊脑袋就耷在他的发顶上。随着他扭头的动作,那颗乌耸耸的皮毛脑袋也跟着转过来。
再然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血淋淋的脸。
唐杳一口气没续上,生生被吓晕过去。
作者有频繁修改文案更换文名的不良习惯,大家习惯就好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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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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