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缘起缘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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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缘起缘灭
曾经是天下第一剑客的龙锋，就这样死了。
多年前，他与沧零一场决战战成了平手，从此便失去了天下第一剑客的身份。
只有在剑道上没有敌手的人，才能被称为天下第一剑客。与他人战成平手，当然就不再是天下第一。他需要做的，就是提升功力，战胜沧零，重新夺回天下第一的称号。
但是，剑术练到他这样的高度，继续提升又谈何容易。一个武功低微的人，想要让武功提升，只需要勤学苦练。而一个真正的高手，想要提高，单凭努力是没有用的，那需要真正的灵光乍现和机缘，才能突破瓶颈，是武功上升到新的境界。
于是，他把姜禄祥当成了他的机缘……
沧零手中的纯钧垂落下来，剑光也黯淡下去。剑与人已然感应，心意相通。
高楼之上，玉清竹站在暗黑煞气围绕的清光之中，垂眸看着下面，目光中满是无奈和悲悯。
“龙锋就这样死了。”他喃喃道，“作为一个剑客，他不是死于对手的剑下，而是死于利用和暗害，真是可悲。”
姜禄祥冷哼道：“能为幽冥魔功而死，是他的荣幸。”
他狂吼一声，双手举起，顿时，幽冥魔功巨大的功力化身无坚不摧的锋刃，直逼过来。
玉清竹双手展开，浅淡身形的周围，清透的光芒温润平和，可是，那光芒在遇到幽冥魔功的无形锋刃时，便化作了凌厉的剑芒。他就这样站在犹如天国的光辉中，那种温和悲悯又严厉的神情竟如同真正的神。
姜禄祥忽然全身一震。
他忽然感觉到，在他体内一直澎湃不绝的内力在减弱，仿佛河流失去了源泉，正在逐渐枯竭。就在刚刚，他还高高在上如同一个王者，现在，却忽然感觉到，面前这个清光淡淡的形象，已经需要他仰望了。
“玉清竹！”他声音嘶哑，双目赤红，“你练的，是什么武功？这难道只是易筋经？”
玉清竹微微一笑，“这就是很平凡的武功。只是，一个人若是练功练得非常用心，功力便会很精很纯。不像你，本来就选错了武功，还练得这样乱，本来就没有前途，还走错了路，当然无法长久。”
姜禄祥喝道：“你是什么意思！你说我的幽冥魔功练得不对？我手中的秘笈是断魂崖的绝版，绝对不会有错！你看，我的功力就是幽冥魔功，我已经有了毁天灭地的力量，已经成为了神！”
玉清竹缓缓摇头，“幽冥魔功的秘笈我从来没有见过，当然无法判断对错。只是，我却知道，幽冥魔功无论如何修炼，其核心就是灭绝人性，断情绝欲，从人转变成魔。”
姜禄祥狠狠咬牙，嘴角已经渗出了血水。
“魔，究竟什么是魔！只要功力毁天灭地，不就是魔了么？”
玉清竹道：“不错，你这个人，本来就没有人性。在你心里，只有贪财好色，只有利欲熏心。你这样的人，无论什么武功，也不可能练好。无论是人是魔，你都不配做。”
姜禄祥全身颤抖着，支持着最后的功力，“你说我练不好幽冥魔功？那你看，现在的功力是什么？”
尽管是强弩之末，漫天黑雾依旧笼罩着姜宅，高楼之下尸横遍地，血污狼藉。在那些尸体和残肢断体之间，还有不少武林中人就地打坐。他们脸色惨白，口角流血，全身发抖，用尽功力在抵御幽冥魔功，希求坚持到最后一刻，还能留下一条命。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姜禄祥恶狠狠的目光环视楼下，“你说这不是幽冥魔功？这个世上，除了幽冥魔功，还有什么功力能做到这样？”
玉清竹微微一笑，“不错，这的确是幽冥魔功。但是你可知道，无论什么武功，修习都要付出辛苦和汗水，日积月累，一点一滴。可是你，若是我猜得不错，你原本并没有武功，只是偶然间得到了幽冥魔功的秘笈。你什么都想要据为己有，又没有能力也没有耐心，所以，你只好采取了速成的办法。”
姜禄祥全身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玉清竹道：“你用钱财的力量，笼络了很多武林败类。他们为你卖命赢得财富，你却在他们不知不觉间吸取他们的功力。最重要的，就是龙锋。是么？”
姜禄祥目眦欲裂，瞪着远处躺在地上那个高大的身影，以及他扔在身边的那把重剑。
“不错，我发现龙锋时，如获至宝。那个傻瓜身为天下第一剑客，竟然和其他那些蠢货一样，真的以为我能为他提升功力。因为我从未运功，他们便会感觉功力真的在增强。你说的没错，这是幽冥魔功的速成之法，但是无论是速成之法还是原本的方法，不都是一样么？用他人的功力，他人的血，他人的心……”
玉清竹摇头苦笑，“的确一样没有人性，可是，即使是没有人性的幽冥魔功，也需要付出非常多的时间和精力。这只能说明，你这样的，不配做人，也成不了魔。所以，等着你的，只有变成鬼了。”
姜禄祥牙齿打战，“变成鬼？那岂不是……岂不是……”
玉清竹道：“你懂的。”
姜禄祥大怒吼道：“小子！你胡说！我不会死！不会死！”
玉清竹叹道：“任何人都不想死，只是，这已由不得你了。”
他话音落地，姜禄祥忽地扑倒在屋顶上。
几乎在同时，笼罩在天地之间那种暗黑的雾气快速消散，那个肥胖油腻的身躯顿时失去了施展魔功时的威风，连皮肤都皱缩起来，头发很快变得花白了。
他费尽力气抬起头，盯着那个清光淡淡的形象，喃喃道：“玉清竹，你练的是什么武功？你说这只是平常的武功，我不信……”
他没有说完，身体便失去了平衡，从高高的屋顶跌落下去，重重摔在坚硬的石地上。一瞬间，他听到自己骨骼碎裂的声音，感觉到内脏和肌肉破裂移位。朦胧中，好像有一个声音在平平淡淡地说话。
“你没有妻儿，没有父母，没有家。可是，你一定也曾有过。这个世界上，所有人身边都有各种牵绊，没有人真正孑然一身。只是，你没有珍惜过你曾经拥有的，抛弃了那些最值得珍重的。”
“无论你做过多少恶事，杀过多少无辜的人，你都只是一个迷路的人。迷路，又走错了路。只是，有的路走错，回头可以重新再来，有的路走错，便无法回头了。你不仅走错了路，还在错路上越走越远了。你知道，一个人，必须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你罪孽深重，必须付出代价。”
“缘起缘落，因果循环，今生了却，往生自然。”
他听不出那是谁在说话，有点像玉清竹，可是又不太像。可是，那声音充溢着他几乎丧失的听力，也充溢着他整个灵魂。他大睁着眼睛，涣散的眼神盯着眼前，看到的只有虚空。
旷无涯提刀走来，脚步停在这具尸体旁边，低头看着。另一个方向，沧零手提纯钧剑，也缓步走来，停在尸体另一侧。
随着清风微拂，玉清竹从高楼落下，身形轻盈旋转，好似一片绒羽。
夜色变得浅淡了，东方即将迎来水雾晨曦。
残破血污的院子里，四下都是低哑痛苦的闷哼，还有些人幸存下来，只是被幽冥魔功摧毁了内力，很多人都武功尽失。
旷无涯舒了一口气，“好了，此事已了，我们该走了。”
玉清竹道：“你们有没有受内伤？”
旷无涯撇嘴道：“小竹子，你也太看不起人了。你觉得我们的功力不如你？”
玉清竹道：“幽冥魔功侵蚀人内力，对人伤损极大。今后几日，我们都需要几天时间复原。”
他说着，回头看着沧零。
沧零脸色惨白，双目赤红，手中的纯钧已染满血污。
玉清竹道：“纯钧已然认主，这也是机缘使然。”
旷无涯道：“我知道沧零这一次来到潇湘，就是因为此地聚集了很多武林中人。我们这些人啊，都一样，杀过不少人，却从不乱杀一个。我们都想要看看，这些人哪个该救，哪个该杀。”
玉清竹微笑道：“我们这些人的确都一样，都是爱管闲事的人。”
“不。”沧零忽然抬起血红的眼睛，“我错了。怜惜这些人根本就没有用，他们选择这条路，便已是无药可救了。放过他们，便是坑害无辜的人……”
旷无涯怔了怔，上下打量沧零，“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沧零沉默了一会儿，呼出一口气，转向玉清竹。
“纯钧剑是你暗中赠予我的，是么？为什么选我？”
玉清竹道：“纯钧是我的前辈留在潇湘居的，他们拜托我照看潇湘居，也照看纯钧剑。可是我想，红粉配佳人，宝剑赠英雄。当年这名剑曾归花月夕，这么多年过去，此剑锋芒收敛，默默无闻。我想它一定不甘寂寞，困顿鞘中，一定更希望遇到有缘人。”
沧零道：“你也是用剑的人，为什么你自己不用？”
玉清竹微微一笑，“我已多年不用剑了。”
沧零道：“你是说，你已不屑有形之剑？”
玉清竹道：“当然不是。武功不分有形无形，境界这个词无关武功，更无关兵器，只是关乎心。”
他凝眸，看着纯钧剑，“世间事缘起缘落，因果循环。就如你的剑，跟随你多年，今日缘尽剑断，纯钧认主。我的前辈让我照顾纯钧，如今此剑遇到新的主人，我为他高兴，也为当年的花月夕感到欣慰。”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缘起缘灭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