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梦》林茉莉

2、chapter1-2

　　 ……
　　碧绿的林间呼啸而过一阵白色气雾，伴着凌厉的掌风，远处扎根盘结的柱子应声倒下。而周围的竹子却分毫未动。
　　木屑四溅，狭小细碎的竹叶纷纷飘落，像是下了一场绿色的雪。
　　突然，男子的紫色瞳孔倏地收紧，凝神运气，修长的身影瞬间移位到林间深处。
　　“你在干什么！”他的声音里有着难掩的怒气和惊慌。
　　白色的身影有些踉跄。
　　“师父的凌月掌果然不同凡响啊！呵呵……”她的喉咙像是被烈火炙伤般，沙哑干涩。
　　她想要抬头给他一个微笑，不料刚抬眼就感到一阵晕眩，接着黑暗就吞没了她。
　　竹叶纷飞的林间，一袭紫裳少年抱着一袭白裳的少女，少年一向默然的脸上有着孩子般的惊慌失措……
　　……
　　
　　眼角带笑。
　　回忆里，他的疼惜——
　　他的惊慌失措——
　　她轻轻呼吸，压下心头剧烈的刺痛。
　　师父穷其一生创立的凌月掌只传给了他。
　　那一次，她偷偷地躲在竹林深处，想要亲眼见识江湖上所谓的“凌波浩渺，月揽中原”凌月掌的威力。
　　许是他真的太过专注，竟然没有发现。
　　那一次，她躺在床上整整一个月未能下床半步。
　　而那时的他，才刚刚习得凌月掌的两成功力。
　　而如今——
　　“我再问你一次！是你吗？”
　　他的声音冰冷，几缕发丝肆意荡在眉间，有着狂野的气息。
　　她径直站着，像是女神般不可亵渎。
　　“在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她平静地启唇，然后，撇过头不想再辩解。
　　掌心的紫色越来越刺眼，光亮的紫色有着绝命的力量。
　　
　　“殇儿……来……”
　　绸软的山顶草坪上，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慈眉善目，对着蹒跚走路的孩子轻轻地招手。
　　……
　　一袭白衣，御风而行，轻轻抬手，一棵粉嫩的果物便径直掉落到男孩的脚边。
　　孩子开心地拍手大笑。
　　空中的长者亦平和地微笑着……
　　……
　　
　　他双眼通红，手缓缓升起。
　　紫色的光芒瞬间自手中飞出。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女子只是站着，她低敛着眼角，嘴角带笑，安详地恍若仙子！
　　 ……
　　“我死了以后，也会变成这样吗？”跪在师母的种满繁华的坟前，她抬起通红的眼眸，抽噎着问他。
　　“你不会死。”他静静地跪着，转身看到她满脸的泪水，轻轻地抬手，温柔地擦拭着她如水晶般的泪珠。
　　“师父也说过师母不会死，可是——”
　　“你不会死。”他再次重申，语调里有着不可抗拒的味道。
　　“要是我死了，你要给我种很多很多的花，比师母的还要漂亮，要不然我会很寂寞的！”她转头看着坟前的繁华，怔怔地说。
　　“我说过你不会死，除了我，谁都不能让你离开我！”他扳过她单薄的身体，眼里有着惊慌。
　　……
　　
　　“不要！师兄！”
　　一波强大的蓝色光晕凌厉地袭来，震开了紫色气流。
　　手气衫落，虽然掌气已被反击开，然而，强大的气流还是把她震开。
　　她如断翅的白蝶，以一种可怕的速度向后倒去——
　　乌黑及腰的长发在空中张狂地飘扬着——
　　蓝色身影飞奔而至，牢牢地接过那抹虚弱的白色身影。
　　“若水！”蓝冰尘稳稳地降落在岩面上，而女子却已经气游若丝。
　　觉察到她的异样，蓝衣少年倏地抚上她的手腕，然而她紊乱缓慢的脉搏却验证了他的猜测。
　　“若水，你的武功……”
　　轻轻地扯起嘴角，她闭上双眼。
　　“……都还给他……”
　　蓝冰尘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紫衣少年。
　　“师兄！你……”
　　紫衣少年怔怔地浮在空中，看着他们。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刚刚在做什么！
　　他刚刚——是想杀了若水吗？
　　“是我自愿的！”少女声音沙哑，“……他给的一切，统统还给他……”
　　“师兄，难道你真的怀疑是若若？”
　　孤傲的身影寥落地落在空中，紫色的眼眸由模糊变得清晰，恍惚的眼神渐渐冰冷。
　　“走！”
　　他的声音决然冷酷。
　　静逸中，仿佛听到少女的一声轻笑。
　　“师兄——”
　　蓝衣少年还想说什么，却被若水重重地推开。
　　她妖媚带笑，“裴潋殇，今天你没有杀我，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若水……”
　　没有理会蓝冰尘，她站起身深深凝神。
　　周围是奔腾的水流，白花花的水流总是不经意地浸湿她的白莲绣鞋。不算太宽的水道，如今对已经失去武功的她来说却是跨越不了的鸿沟。
　　她背脊轻颤，然后——
　　“扑——”
　　一声沉闷地声响，那抹纤细的白毫无迟疑地跨入水中。不管她的脸上是如何的沉静，如何想要挺直脊背保持最后的尊严跨过水道，然而，她还没在水中站直身体，湍急的水流便瞬间吞噬了她。
　　白色的素衣随着急促的水流迅速的移动，她就像是水中的一株白色水草，逐水而流，没有丝毫抵抗的能力，或者是，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反抗——
　　“若水！”蓝冰尘倏地起身，手掌运气，蓝色的光晕迅速凝聚——
　　却在他之前——
　　“哗——”
　　湍急的水流瞬间从中间分开，紫色的光晕紧紧地笼罩在白色身影的周围，将尹若水包围在一个紫色透明的安全空间内。
　　经过了水流旋转冲刷，白色素衣卷曲着，原本飘渺的衣袂耷拉着绕过她惨白的脸颊，浓黑卷翘的睫毛紧紧地合着，像是断翅的蝶翼，没有了振翅的意愿。
　　已经无暇顾及师兄为何突然出手相救，蓝冰尘收回掌力，如蜻蜓点水般御风而起，轻柔的抱起不省人事的尹若水。
　　“你会后悔的。”
　　他的声音里有着无奈的冷漠，蓝冰尘没有回头，修长的身影轻盈地腾空而起，瞬间消失在林间。
　　山林间，只剩下那抹孤独的紫色身影，他静静地看着那块平滑的岩石，紫眸没有任何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