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梦》林茉莉

17、chapter2-8

　　“你从未是我的对手。”披头散发的少女静静地停在空中，良久，才微笑着缓缓启唇。
　　她的笑容依旧，没有人能看清她不断收缩的胸口，和红衣背后浸出的血渍。
　　 “若水，你的武功……”
　　轻轻地扯起嘴角，她闭上双眼。
　　“……都还给他……”
　　…… ……
　　在玉芷峰上，她这样说着，黑洞般的眼神如死寂的湖水。
　　如今，这双红眸里满满是诉说不出的伤痛，却被层层媚惑隐藏好，她隐藏的如此之好，甚至连自己都快被自己说服了——凌月庄的六个年头，对她来说并没有任何影响。
　　是的，那双记忆中澄澈的紫眸一如既往地令人厌恶。
　　她快要说服自己了！
　　指尖传来尖锐的疼痛。
　　尹若水不动声色，将纤细的手指隐入红袖中。苍白的指尖，渗出滚圆的血珠。
　　“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裴潋殇未曾注意到她的异常，只是看着她那双如血般浑浊的眼眸，“先是凌月庄，再是南派盟主，接下来呢？”他的声音冷硬。
　　看着那双泛着殷红的紫眸，她失笑，没有给他任何回复。
　　就连自己都未知的事情，如何给他回复。
　　“如果你的目标是整个武林，大可以光明正大在每届选赛上挑战各路英雄，根本无需旁门左道，甚至狠毒到取人性命！”他看着她的淡笑不语，心中仿佛有某种类似毒药的凉意，缓缓浸透全身。
　　空中的狂风似乎风干了后背的血液，只剩下带着腥气的凉意。她看着他，看着他一身红衣，一如六年前的自己。
　　“死。”
　　“什么？”飘扬的红纱掠过他的眼前，迷蒙中，他仿佛看到她眼中的——落寞。
　　红纱拂过，她的眼里满是笑意，已然没有丝毫落寞。
　　“下一个目标——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话语未落，她便倾身上前，掌心带着火红的光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他逼近。
　　紧迫间，裴潋殇一记横扫，避开她的掌风，在两人擦身而过之时，他旋身，玄玉虚壁，雪亮的利刃就要插入她的后背。
　　“咣——”
　　一片红光中，恍若有蓝光一闪，击中裴潋殇手中的芷翎剑，剑锋偏转，擦过她的后背，裁下她一截衣袖。
　　紫眸阴冷愤怒，却不得不转身应付不断袭来的蓝色气流。
　　却在转瞬间，红衣女子觑得空隙，如风般离去。
　　击落最后一波只为干扰而毫无威胁的气流，裴潋殇正欲旋身追赶。
　　“我有办法可以让你恢复记忆。”
　　如雾般轻渺的声音不急不缓地传进他的耳朵，隐隐中似乎还有清凉的叹息。
　　裴潋殇轻轻一怔，芷翎剑上轻轻滑落一滴血水。
　　空中，蓝冰尘的身影慢慢清晰。

　　山下的农户们忙碌地整理着一天来的收获，吆喝声，谈笑声不绝于耳。
　　“可鸢，孩子他娘让你今晚上我家吃饭，说是给你做了双鞋，做你的贺礼……”
　　“哎！”一个绿衣女子高声应着，一边忙活着将自己爹背回来的柴火拖进厨房。
　　“可鸢，这是我今天上山采药时不小心抓到的，给你耍着玩。”一个少年拎着一只灰色的野兔，神色羞赧。兔子的脚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显然是受伤不轻，不过被好好救治了。
　　“……青岚……”刚才还爽快应答的绿衣女子这时却红了脸，低着头接过了少年手里的野兔。
　　“……可鸢……”少年也涨红了脸，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正忙活着着大妈大婶们微笑着看着这两个少年，偷笑着相互看着，默契十足地未出言打扰。
　　可鸢等了很久，少年却支吾了半天，楞是没说出一句话。
　　“青岚——”
　　“小心！”原本还羞赧地低着头的少年忽然惊慌地一把推开站在面前的绿衣女子。
　　所有人都没有回过神来，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一团火红像是火球砸了下来，把可鸢家的短棚生生砸出一个洞，就掉在她刚刚站的地方。
　　“怎么了，怎么了……”
　　“好险……还好可鸢没事……”
　　“这亲事还没办呢，差点就出大事……”
　　农户们一个个围过来，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个从天而降的“怪物”。
　　“青岚！你没事吧？”可鸢抱着兔子，冲进人墙。
　　青岚捂着自己的双腿，额际冒出汗水，“我没事，就是腿被梁柱压了一下，你快去看看那位姑娘怎么了。”
　　“姑娘？”可鸢一愣。
　　“快，就在草檐下，是个姑娘。”青岚忍着痛，咬牙说着。
　　“快快快！”众人一听说，七手八脚把被砸落在地的草檐扒开，果然看到一个蜷曲的身影。
　　火红的衣衫将她衬得犹如一个燃烧的火球，就连原本应该黑润的头发都像是浸在红色血海中一般，湿漉漉地粘在后背。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霎那间传来。
　　“呀！”一位少妇吓得惊叫出声。
　　“啧啧啧……怕是活不成了……”
　　大家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看着一动不动像是从血里捞起来的人影，唏嘘不已。
　　倒是可鸢一脸镇定，将手里兔子交给那位惊叫出声的少妇，上前就要查探。
　　一位大婶紧张地拉住她：“可鸢，你马上就要办喜事了，可不能叫血给染了晦气。”
　　“是啊，是啊！”大家附和着。眼看着这对小年青就要办亲事了，全村都忙活着，谁也不想见着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在成亲节骨眼上出什么岔子。
　　可鸢回过头，回给大婶一个安心的微笑，“素玉婶，我不讲究这个，再说，我嫁给青岚是嫁给了医家，做大夫的悬壶救世，什么时候是不碰血的，救人要紧。”说完便转身轻轻地扶起那个一身红衣的女子。
　　一直隐忍着疼痛的青岚，看着可鸢的背影，眼中流露出的是无限温柔，人生得一知己，夫复何求？
　　他这一生，非可鸢不娶。
　　可鸢一脸谨慎，先是检查了她的手脚关节，想是掉在稻草编制的屋檐上，得到了一个缓冲，手脚并没有断裂。暗自替她舒了一口气，可鸢轻轻转过她的身子。
　　所有的人都倒抽一口气，看着那个嘴角带血却消瘦绝美的女子。
　　女子双眸紧闭，惨白的嘴角还在不断渗出血丝，然而那卷翘浓密的睫毛，小巧挺拔的俏鼻，弧度优美的唇形……
　　她就如从天而降的仙子，却带点残忍血腥的美丽，静静地躺在可鸢怀中。
　　就是同样身为女子的可鸢也不惊看呆了，她忡怔了一下，便伸手替她把脉。
　　“还有气息。”可鸢舒了一口气，“青岚，她还活着。”
　　“快，大家帮个忙，把这位姑娘送到我家，让我师父看看。”青岚在别人的搀扶下挣扎着站起身。
　　“好好好。”一个青衣男子听完立马放下手中的锄头，抱起她就往村里跑。
　　……
　　 “你真正的目地是什么？”裴潋殇未曾注意到她的异常，只是看着她那双如血般浑浊的眼眸里，“先是凌月庄，再是南派盟主，接下来呢？”他的声音冷硬。
　　空中的狂风似乎风干了后背的血液，只剩下带着腥气的凉意。她看着他，看着他一身红衣，一如六年前的自己。
　　“死。”
　　……
　　…… ……
　　尹若水双眸紧闭，双手无意识地握住一直贴身挂在胸口的香囊，香囊里如今已空无一物。一声轻咳，吐出一口鲜血，终于陷入无边的黑暗，眉间隐隐的莹白渐渐消失——
　　再次使用莲花烙——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