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乾州其四 ...
-
萧鸰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理所当然地道:“谁夜里不睡觉啊?”
“本王睡到了夜里,那自然是接着睡了。”
“谁有空接见他啊?”
“你去,赶紧把他给打发走,本王要睡觉,不许再来打搅本王了!”
管家很识时务地应声退了出去:“是……”
出去还顺便将卧房的门给带了起来。
又招来下人,吩咐了在门口看着,不许让旁人来打搅了王爷睡觉的大事。
萧鸰一觉睡到晌午要吃饭前,才终于算是睡足了。
洗漱过,萧鸰准备去找自家那两个小祖宗吃饭。
人倒是好找。
说是都在金桐院。
金桐院是王府里专门用来给萧尧和萧若若上课的地方。
侍女低着头汇报道:“回王爷,世子爷带着郡主一起去了金桐院。”
“世子爷说,没有教书先生,也不能不上课。”
“今日就由他来教郡主念书。”
萧鸰听的稀奇,问道:“然后郡主就真的乖乖跟着世子去上课了?”
侍女回道:“是,郡主还去的高高兴兴的。”
萧鸰就更好奇了。
按照他这个当爹的对这俩小祖宗的了解,萧尧肯去看书念课倒还寻常,可让萧若若也老老实实地去上课——其中必定有蹊跷。
萧鸰摆摆手,说:“行,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
“对了,记得吩咐一声,别惊动了他们,本王要亲自过去看看。”
侍女应声照办:“是,王爷。”
他倒要看看这两个小东西背地里悄悄搞什么呢。
到金桐院。
萧鸰轻手轻脚地走进去,很容易就看见了自家的那俩小祖宗。
正头靠头地凑在一块儿,躲在学室里吃东西呢。
手里都抓着糖葫芦。
边吃还边聊上了。
萧若若嘴巴里塞的鼓鼓囊囊的,在那儿夸奖起来了:“哥……还是你聪明……你看,咱们一下子,就吃到这么多糖葫芦啦!”
“爹爹平时都不让我吃呢。”
萧尧还好点,等着嘴里的咽下去了,才开口说道:“那你以后还听不听我的话了?”
萧若若忙忙点头,道:“嗯嗯,哥,我保证,以后都听你的话!”
萧尧想了想,就说:“那你以后,在外人面前,不许叫爹爹,要叫父王,知道了吗?”
萧若若歪着头,小圆脸鼓鼓的,疑惑不解:“为什么不能叫爹爹呀?”
“王小虎就叫爹爹的呀。”
“他可以叫爹爹,为什么若若不可以呀?”
萧尧分明和萧若若是一样大的年纪,把圆嘟嘟的脸板起来,倒是生生拔高了几岁起来,一副小大人的样子,给萧若若解释道:“父王是王爷,王小虎的爹爹是卖货郎。”
“是不一样的。”
萧若若还是不懂:“为什么不一样呀?”
“不都是爹爹吗?”
萧尧也说不上来更多的了。
“因为你们的爹,还管着乾州许多人的爹,”萧鸰撑在窗口,出声给两个孩子解释道:“要是我这个爹做得好,那王小虎还会像现在这样,有爹爹陪伴,能上街玩耍。”
“可要是你们的爹爹,做的不好了,那王小虎,也许就没有爹爹陪着他了。”
两个小孩闻声回头。
“爹爹!”
“父王!”
萧鸰看向他们俩,问道:“这金桐院里,怎么跑进来两只小老鼠啊?”
两小孩儿反应过来了,赶忙把手里的糖葫芦往后藏。
可惜为时已晚。
萧鸰板起脸:“谁让你们躲在这偷吃糖葫芦的?”
萧若若赶紧找萧尧求救。
萧尧的大眼睛一转,想出来了:“父王,这是您昨日亲自应允的。”
“说了让府里做很多糖葫芦,让我和妹妹吃个够的。”
萧鸰想了想。
好像自己还真说过这话。
那行吧。
萧鸰让两个小孩儿出来,说:“走吧,跟我去吃午饭了。”
“你们都吃几个糖葫芦了?”
俩小孩儿从学室里蹬蹬跑出来,然后乖乖地一边一个,牵住萧鸰的手。
萧若若挥着手里没吃完的那根:“我吃了三根啦!”
萧尧就稍微沉稳点,说:“父王,我只吃了两根。”
萧鸰一边带着孩子往外走,一边教育道:“吃的太多啦,下午只准许再吃一根,知道了吗?”
“若若,尧儿,这真就这么好吃吗?”
“嗯!特别好吃!”
“父王,尧儿也觉得别有风味。”
“那给我也尝尝。”
“爹爹给!”
“父王,我也还有。”
……
中午用过午饭。
萧鸰领着两个孩子去午睡。
等都睡着了,萧鸰才从屋里出来。
一出门,萧鸰就看见管家正立在那,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管家垂手站着:“回王爷,许将军还在等您接见。”
萧鸰露出来点吃惊的表情:“他还没走呢?”
管家摇头:“没有。”
“许将军自早上递拜帖进来之后,就一直在前边花厅里等着,到现在……都还没吃饭。”
萧鸰琢磨了一下,一甩袖子:“走,本王去见见他。”
早上推辞的借口那么离谱,许厌居然还能忍着没走。
不管是为的什么。
就冲这耐力,萧鸰也决定去见一见许厌。
管家为自家王爷的回心转意感动不已,立刻就转身带路:“王爷,您这边请。”
到花厅。
萧鸰瞥了眼仍在那里的许厌,背脊笔直,姿态端正,便收回视线,施施然在主位上落座。
许厌看见萧鸰坐下来,很是好脾气的笑了笑:“殿下,吃了吗?”
萧鸰闲闲地道:“这都什么时辰了。”
“谁还没吃过饭。”
许厌保持笑意:“我还没吃。”
萧鸰事不关己:“关我什么事?”
“反正我已经吃过了。”
谁让许厌就这么坐着傻等的。
不会变通。
大不了吃完了再来等就是。
许厌像是猜到了萧鸰会说这样的话,其实倒也并不是很难猜——毕竟他坐到现在,手边的桌子上还是空的,连一杯茶水都没送来过——这意思相当明显了。
再有早上管家传来的那个拒见的说辞。
许厌想不猜不中都难。
于是,许厌就很自然地从身后先掏出来一袋干粮,再提上来一只水囊,最后抬头看向萧鸰,微笑问道:“殿下,您应当不介意吧?”
这回轮到萧鸰沉默了:“你……”
“你怎么还随身带着这些?”
许厌拧开水囊,有问必答:“行军之人,习惯了凡事都亲力亲为。”
“倒是让殿下见笑了。”
萧鸰啧了声,敲敲桌子,喊道:“来人。”
只一声,都不用多吩咐,就立刻有侍女成排端着吃食奉送上来。
不消片刻,原本空无一物的桌面上就全堆满了。
许厌随眼看过去,吃喝俱齐,样样精致,不是一时半刻能准备好的。
大约是早早就预备下了。
许厌也并不拆穿,只是面上露出来点很合宜的惊讶,向萧鸰看过去,问道:“殿下,这是何意?”
萧鸰道:“你不是说还没吃饭吗?现在吃吧。”
“别回头出去了,再跟别人说,我堂堂宁王府,连一顿饭食都供不起。”
许厌把水囊拧回去,微笑道:“怎么会。”
“殿下慷慨万分,只是一时忘记罢了。”
“对了殿下,还有我的那几个部下……”
萧鸰昂了昂下巴,道:“放心,既有你吃的,自然也饿不着他们。”
许厌点头:“这是自然。”
“殿下行事向来周全,我对殿下,素来都是最放心不过的了。”
萧鸰翻了个白眼:“快吃你的饭吧。”
许厌也不拘谨,送上了饭菜,他也就拿起碗筷,大大方方地吃了。
萧鸰就托着腮,坐在那儿看着,并不出声催促。
许厌吃东西很快。
但并不见粗鲁。
许是常年在军中养成的习惯。
没过一会儿,摆了满桌的饭菜,许厌就都吃得差不多了。
用过饭,又喝了茶漱过口。
便有侍女来将东西都收拾了下去。
不消片刻,花厅里的饭菜味,就重新被熏香的气味给盖了下去。
侍女重奉上新茶。
萧鸰捧起茶,浅尝了一口,便放了下来,才转眼去看许厌,准备切入正题,道:“说吧,你这么大老远的跑来乾州,究竟是干什么的?”
“对了,你不是在南边打仗的吗?”
“怎么有空跑我这里来?”
许厌捧着茶盏,笑道:“真是难为殿下,还挂念着我的事情。”
“托殿下的福,南边的仗,前阵子就已经打赢了。”
萧鸰余光瞥了眼垂首站在旁边的管家,但只是一掠而过,很快就收回了视线,继续对许厌说道:“那你跑来我这里干什么?”
“既然打赢了仗,你不应当回京都去受封受赏吗?”
许厌的目光一直放在萧鸰身上,见状,就极为适时地咳嗽了起来,等萧鸰说完,便接上回道:“仗的确是打赢了。”
“可我却是受伤颇重。”
“因此陛下恩准,允我先行回老家修养,等到养好了伤,再行回京去领赏。”
萧鸰道:“那你的老家,好像也并不在乾州吧。”
许厌喝了一口茶,才慢悠悠地说道:“殿下好记性。”
“我的老家,的确不在乾州。”
车轱辘的话滚了一圈又一圈。
说了一堆,又说回了原地。
萧鸰不耐烦了,没再陪着兜圈子,直接开口问道:“直说吧,你来乾州,到底是干什么的?”
许厌瞥了眼站在那儿的管家。
萧鸰叩了叩桌子,催促道:“说啊。”
许厌便不再等,直接拿出了一封书函,递向萧鸰,说:“我便是为了此事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