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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乾州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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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鸰回到禅房前,只见许厌仍站在那里等着。
许厌一看见萧鸰回来,立即快走了几步,朝萧鸰迎了过去,眉目间有担忧,问道:“殿下,你没事吧?”
萧鸰掸掸袖子,很淡定的说道:“没事啊。”
“本王能有什么事儿?”
“本王就是去见一见老朋友,顺便和老朋友说上两句知心话而已。”
许厌有一丝不解:“殿下是去见了谁?”
萧鸰答道:“还能见谁?自然是去见了这儿的老……老方丈嘛。”
“刚才度文来请我,你不是就在边上听着的吗?怎么你如今,记性居然变得这般不如从前了。”
许厌被萧鸰说的还真有点怀疑起来:“可殿下,方才不是说,是第一回来这寺里吗?”
“如何会与这寺里的方丈……是老朋友呢?”
萧鸰甚不走心地啧了一声,说道:“本王与那位老方丈一见如故,当场结成忘年之交,所以自然便是老朋友了。”
许厌:“……”
这倒也不是不行。
但许厌还有一个疑问。
许厌微微皱着眉,问道:“殿下,你方才说的,度文……又是什么人?”
萧鸰坦然道:“就是方才来请我的那个小和尚啊。”
许厌扯着唇角笑了下,却是有些冷的,道:“殿下当真是好人缘。”
“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既交了个忘年老友。”
“还知道了人家寺里小和尚的名字。”
萧鸰像是没听出来,高高兴兴地应下了,道:“那是自然了。”
“谁让本王生来就招人喜欢呢。”
许厌闻言,面上的神情微缓了缓,冷意退却,稍挑了下眉,道:“殿下说的,确也甚有些道理。”
“殿下的确……是很招人喜欢的。”
萧鸰领受了夸奖,又问道:“若若和尧儿呢?还在里面看着小兔子吗?”
许厌应了声:“是,还有那个小沙弥。”
“一直就在里面等着。”
说罢,许厌又转头看了看廊檐外的天色,道:“不过依我看,这雨怕是一时半会儿都停不了了。”
“便是停了,山路也多湿滑。”
“天再晚下来些,若要下山去,只怕是不妥当。”
萧鸰道:“无妨,我已交代了度文。”
“让他准备了两间房,今晚就不下山去了。”
许厌点了点头:“如此也好。”
等到禅房里那大师父,终于将两只小兔子都处理好的时候,外头的天已全然黑透了下来。
好在寺里有个萧鸰刚处上的忘年交方丈。
晚饭吃的是一顿素斋。
若若和萧尧都不是挑食的孩子,吃的倒是跟在家里时一样香。
用过了晚饭,外头的雨还是没停。
寺庙里没什么可去的地方。
两个孩子又去看了看小兔子,跟那个小沙弥凑在一起说了会儿话。
萧鸰便把领着两个孩子回屋去洗漱休息了。
山间寺里,比不得在家中。
不过胜在打理的很干净。
屋中燃着淡淡的檀香,还有浅浅的书墨气味,配上外头这阴雨的天气,倒是相得益彰。
房间里的床榻,是一张大通铺。
却是正合适两个小孩儿。
若若和萧尧两个人,洗漱过后,就一块儿在铺上跳的不亦乐乎。
一直到萧鸰让俩人睡觉才停下来。
萧鸰睡在中间,两个孩子一边一个,都乖乖地盖着被子躺好了。
萧鸰准备要熄灯了:“快睡吧,明天我们就回家了。”
若若眨了眨眼,问道:“爹爹,那小兔子明天也和我们一起回家吗?”
萧鸰道:“那自然要跟咱们一块儿回去了。”
“许厌不是说了,这是送给你们的吗。”
得了肯定的答案,两个孩子这才心满意足的睡觉。
萧鸰熄了灯,也在中间睡了下来。
寺中清净,就只有雨声,却刚好伴眠。
半夜里。
忽而白光乍闪,猛然便把屋里全都映亮了起来,随即又是一道惊雷之声轰隆炸响。
萧鸰被这雷声惊醒,倏地坐起身,去看两个孩子。
又是电闪雷鸣。
屋里被一阵一阵的闪光照的,竟比白日里时还要更亮上几分。
还好,只是打雷了。
萧鸰稍稍松了一口气。
两个孩子睡的倒是仍旧酣熟,并没有半点要被打雷声吵醒的样子。
萧鸰欠身,给两个孩子拉了拉被蹬开的被子。
再躺下,屋外依旧打着雷,大有不休不止的意思。
萧鸰闭了闭眼,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干脆不睡了,披上外衣,准备去外面透口气。
轻手轻脚地带上门,萧鸰拽着外衣的衣领,在门前的廊檐下站定。
这会儿虽频频打着雷闪,风雨却并不很大。
萧鸰也不觉得多冷。
这会儿该有三更了吧?
天上还打着闪,一时一时的,照着到处都发亮。
萧鸰望向不远处院里的一株小野花。
小小的一朵无名野花,花瓣也残缺不全了,被风晃着摇东摆西,又被雨打着上下来回。
萧鸰抬手,捏了捏鼻根,想起来了昨晚的事情。
昨晚在相见欢里,许厌说的那些个京都传言……
头疼。
怎么会有如此荒谬的言论呢?
萧鸰想不明白。
又是一道惊雷劈下来。
萧鸰忽而一笑,其实和如今比起来,那个断袖传闻,大概还算不得多荒谬。
他现在可是天底下人人皆知要造反的宁王。
区区断袖,若和造反比起来。
便是小巫见大巫,实在不够瞧的了。
传便传罢。
也没什么不好的。
反正他现在就是天下第一荒唐人。
只不过许厌……
“殿下……”
刚想着人,人便来了。
萧鸰转头去看,就见许厌衣着齐整,提着剑便朝自己走了过来。
许厌今天是带了剑的。
萧鸰没管剑,只是问道:“你怎么还没有睡下吗?”
许厌走到萧鸰身旁,站定了,才回答道:“睡不着,也是担心。”
萧鸰望着许厌,问:“担心?担心什么?”
许厌也侧过头来,看向萧鸰,很是直接地说道:“我担心殿下。”
萧鸰笑了声,收回视线,不再看许厌,转而看向院里的那株野花,道:“担心我作什么?难不成,我还会遇着什么危险吗。”
许厌却仍继续盯着萧鸰:“殿下难道不觉得吗?”
萧鸰拢了拢衣裳,不以为意道:“眼下确实没觉得。”
“不过往后便难说了。”
“所以你还是赶紧快点去查你的案子,别赖在我这儿了。否则这日后,我若是当真摊上了什么险事,必定全要赖在你身上。”
许厌轻声笑了笑,依旧看着萧鸰,道:“可以啊。”
“殿下都推给我也行。”
“无论是何等险事,我都会护好殿下的。”
萧鸰听着,并不当真,也没再开口说别的话。
天上雷电缓了些,没再像方才似的,一道紧紧接上一道的了。
许厌看了萧鸰许久,忽然又问道:“殿下。”
“你可想回去京都吗?”
萧鸰闻言,笑了下,不甚在意地说道:“自然想啊。”
“这天下,还有谁人不知,本王一直就想回去京都谋逆造反呢。”
“你难道一路行来,从没听说过这等传言吗?”
许厌握紧了剑,皱眉道:“我不信传言。”
“殿下,这是我在问你,我想听你说。”
萧鸰这才稍稍偏过头,又去看向许厌,问道:“想听我说,那你得先告诉我,你为何会有此问。”
许厌有些着急的样子:“我只是想求一个答案。”
萧鸰甩了甩袖子,准备回屋继续睡觉:“既有传言,便没有答案。”
“好了,本王困了,要回去睡觉了。”
“你也早些回屋去吧。”
“那两只兔子,可都是你猎的,当心雷劈下来。”
“那雷可认不得大将军是谁。”
撂下话,也不等许厌再说别的,萧鸰就径直推门回屋再关门熄灯上铺。
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
躺下来了,萧鸰品了品自己方才说的话。
应该是够到他家太后那里交差的了。
方才有个人躲在角落里。
天上打闪的时候,萧鸰正好看见了一颗光头,闪电一照,头上锃亮,遁无可遁。
萧鸰一想起来便忍不住要发笑。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度文。
看来当了和尚,便不适合再干这些偷偷摸摸的事,否则项上顶着的那颗脑袋,便该是最麻烦之物了。
不过许厌怎么好像没发现似的呢?
奇了怪了。
按理说,以许厌那样的身手,不应当没察觉啊。
若是察觉了还问这样的话……
那许厌……
萧鸰想想都觉得棘手。
算了,还是早些让许厌走吧。
镇国公府到底满门忠烈。
据他了解,许厌绝非是那等追名逐利之人,或许是无心被给利用了也未可知。
天下人的嘴,向来都是最厉害的。
有他一个挨着骂足够了。
没得再牵上别人。
萧鸰打定主意,外面的雷电也停住了,连风雨声都小了许多,他便舒心舒意地继续睡觉。
这场雨也该是时候停了。
次日早上,晨阳朗朗。
地上也干了许多。
大约是昨晚后半夜就停了雨,
萧鸰带着若若和萧尧,用过了早饭,却还没见到许厌的人影,萧鸰也没多问。
昨晚睡的那样迟,没起来也是正常。
结果昨天等在山下的王府里的人都上来接了,也将两只小兔子收拾妥当,准备要走了,却还没见着许厌的人。
萧鸰就等的着急了,准备去叫许厌起来。
赖床也不是这个赖法。
推开那间房门,萧鸰刚要叫许厌,却就停住了。
屋里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