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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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纱和小伙伴们玩了一天，直到天色近黄昏，才意犹未尽地相互告别。
梦野久纱奈还需要住院几天，爱纱和父亲自然也住在医院照顾她和小久作，单人病房里收拾一下，多摆两张床勉强住几天。
“等我们回家后，我会再给你们信息的。”爱纱道，约定了大家下次到她家里做客，探望新生儿。
不过分开之后，爱纱却没有去医院，而是和降谷零与诸伏景光一起走。
“小爱，你现在是要回家拿东西吗？”诸伏景光问。
他们三人的家庭住址恰好都是在这个方向。
爱纱摇摇头：“不是，我想去明美家找她。”
爱纱的好闺蜜，宫野明美家开的诊所也是这个方向。
降谷零当即就是眼睛一亮，醉翁之意不在酒地说：“我和你一起去。”
……
爱纱是因为降谷零认识的宫野明美的。
那是大概一年前，爱纱接了一份医学论文的英语翻译工作。
普通的外语翻译难不倒她，但是那份论文上有许多医学专用术语，不是这一领域内的人，连术语的确切含义都不够了解的话，自然没办法准确翻译。
就在爱纱以为自己要为了这一份论文翻译去嗑一堆关于医学、药学、生物等等领域的著作时——谁让她有轻微的强迫症，在翻译工作上名气大声誉佳，绝对不接受有半点错漏缺陷——好友降谷零带她去了宫野诊所。
宫野诊所的所有人宫野厚司和宫野艾莲娜夫妇都是医学和药物研究方面的天才科学家，在科学界颇有名气，并且宫野艾莲娜还是来岛国留学的英日混血儿，精通两国语言。
夫妇两人都是温和的性子，也很乐于帮助爱纱翻译论文，教导了她许多医药学科方面的知识，甚至还因为喜爱她的天赋，询问她愿不愿意成为他们的学生。
爱纱拒绝了。
她虽然还不清楚自己未来想要做什么，没有确切的目标，但埋头实验室做研究，并非她此时愿意的。
不过这并不消减宫野夫妇对她的喜爱，也不会有碍爱纱和他们的女儿宫野明美成为朋友。
爱纱和宫野明美年龄相当，性情相投。最让她们觉得很有缘分的是，在宫野艾莲娜怀有身孕的时候，爱纱的母亲梦野久纱奈也怀孕了，时间相差也就两个月，爱纱和宫野明美同时迎来自己家中的第二个孩子，她们的弟弟/妹妹。
不过也是因为母亲怀孕的事情，两个女孩子不得不分开好长一段时间了。
爱纱需要照顾自己体弱的母亲，而宫野诊所工作忙碌，宫野明美也想帮着父母。
宫野志保出生的时候，爱纱抽不出时间去恭喜一下；同样的，梦野久作出生了，宫野明美也实在走不开，因为她的妹妹志保恰巧生病了。
算一下，两人有大半年没联系了，若换成普通的六七岁小女孩，这么长的时间足够把自己的小朋友彻底忘记，但爱纱和宫野明美都是聪慧早熟的孩子，不仅没有相忘，还更加想念对方。
宫野诊所内，看见爱纱到来，宫野明美脸上顿时出现惊喜的表情，甚至一改平日里文静的举止，直接跑着扑过来，用力抱住她！
“爱纱，你来了！我好想你啊！”
“我也是~！”
两个小姑娘抱在一块，又笑又跳的，兴奋极了。
笑过之后，两人牵着手说起这大半年自己碰见的有趣事，或者分享生活的点点滴滴，当然，最主要的话题还是落在她们的弟弟/妹妹上。
“我的久作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弟弟！”
“我的志保也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妹妹！”
两个女孩儿对视一眼，弟控和妹控的共同脑电波，顿时让她们觉得友情更加亲密坚固了。
“小志保的病现在怎么样？”
“只是一点小感冒，妈妈给志保喂了药。她说明天就会好了。”话是这么说，宫野明美还是有点忧郁的样子，“爱纱，你要看看志保吗？”
小小的女婴躺在摇篮里，闭着眼，纤长的睫毛落下两道漂亮的弧度，嘴唇有点微微打开，随着呼吸有轻微的开合弧度，睡得格外香甜，混血儿精致的五官让她仿佛西方油画中长着翅膀的小天使，倒是看不出有生病的模样。
爱纱和宫野明美不忍心打扰这个小天使的睡眠，只是安静地看了一会儿，就轻手轻脚离开房间了。
“她真可爱，睡得好香，一点也看不出生病的样子。”爱纱说。
宫野明美点头，忧郁的眉眼明亮起来：“嗯，志保的病好像已经好了。”
爱纱一拍手掌，驽定地说道：“那就太好了，小志保以后也一定会是个健健康康的孩子。”
这样的祝福比什么都好听，宫野明美喜笑颜开。
看宫野明美开心的模样，爱纱决定暂时不提自己将要搬家的事情，回头再找机会告诉她。
这种体贴大概是温温柔柔的闺蜜独有的，降谷零那几个大男孩就没有了。
之后爱纱把迟来的祝贺新生儿的礼物送上，宫野明美也送上已经准备好的贺礼，两人又说了一会话，约好之后宫野明美也去爱纱家里做客，爱纱便和她告别了，然后才到前面诊室和宫野夫妇告别。
本来，爱纱来宫野诊所也应该见一见宫野夫妇的，但时机不巧，她来之前诊所里刚好来了一群受伤人士，十多个打群架的学生。宫野夫妇两皱着眉头一一给他们处理伤口，看那眼里的火气，八成打算给这群学生喊家长来。
“抱歉，爱纱，我们现在没办法招待你。之后会找时间正式拜访的。”宫野艾莲娜直起腰身，回头喊了一句。
她微微喘息，正要随手擦一下额头的汗珠，一块毛巾就递过来了。
降谷零睁着无辜的紫灰色下垂眼，双手递来毛巾：“艾莲娜阿姨，给你。”
“谢谢你，零君，帮大忙了。”宫野艾莲娜接过毛巾。
降谷零露出一个特别乖巧又腼腆的笑容，说：“我只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
然后转身又哒哒哒地小跑着，去帮宫野艾莲娜拿工具和药物了。
爱纱看降谷零乐在其中，不打算喊他一起走。
她觉得自己应该把这一幕拍下来给景光他们一起看，不过想了想今天松田阵平恼羞成怒的样子，遗憾地放弃了。
好朋友应该给好朋友保守秘密的。
*
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还飘起了雨丝。爱纱打了一辆的士赶往医院。
雨渐渐大了起来，她靠在车窗上，安静地注视外面的景色——被雨水和夜色笼罩的街道、形色匆匆的行人、穿行的车辆、朦胧的灯光——映入了她的眼睛，却没有落入心中。
她在发呆，在想自己的弟弟久作。
过去母亲怀孕的那十个月，她一直陪在久纱奈身边，看着母亲的肚子一日日胀大，听过里面另一个小小的心跳，隔着肚皮感受弟弟动弹的手脚。
那时候她就知道，自己一定会很爱很爱这个小小的、稚嫩的生命。
不仅仅是她与他血脉相连，还因为在他孕育诞生过程中，她所付出的情感是无法收回的。
但是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自己有多爱小久作啊。
离开医院的时候就开始想。
和小伙伴们玩乐的时候也想，只是不愿让朋友失落而没有表现出来，毕竟他们许久没有聚在一起。
见到小志保的时候，这种想念达到了巅峰！
我的小久作相貌也很可爱，不比小志保差。
他的睡姿和小志保不同，但也是个超级可爱的小天使。
他的皮肤和小志保一样白，又嫩又滑就像一块奶油蛋糕。
他……
爱纱心里不由嘀咕着，只是没有说出来。
她在忍耐。
这是她第一次离开弟弟这么久。
明明不到一天的时间，却让她觉得这是世上最难以忍耐的事情了！
这种感觉好奇怪啊，这就是书中说的“牵肠挂肚”的感觉吗？是对爸爸妈妈都不曾有过的。
爱纱恨不得直接长出翅膀飞到医院去，或者使用特异能力……但是不行，她答应过妈妈，只要不是必要情况，都不会轻易使用特异能力。
土生土长的横滨人士梦野久纱奈，明白异能力会给人带来什么，她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因为年幼之时掌握着强大的异能而影响自己的心性成长，或者引来外界的觊觎谋算。
而对爱纱来说，她的体质和智慧本就已经超乎常人了，至今也没碰见几次需要使用特殊能力的时候，所以，其实不算是异能力的那些特殊能力——就简单称之为“异能”好了，对她来说是锦上添花，而非生活必须品。
拥有前世知识和思维的她同意母亲的做法，不打算让自己依赖异能而荒废本身的才能，所以能不使用就不使用。
——这个时候的爱纱还不清楚，她很快就会改变想法了。
车窗玻璃上起了一些雾气，爱纱伸出手指，在雾气上一笔一划：K—y—ū—s—a—k—u—
忽然，司机尖叫起来，猛打方向盘——的士车猛然倾斜，在发出不妙的撞击声后，旋转的车轮在雨地上打滑，留下了长长的急刹车的痕迹，终于停下！
爱纱猝不及防下身体被车身惯性带动，手上的笔划也乱了，好在有安全带紧紧拉住她的身体。
撞到人了！
不需要看，这个结论瞬间在脑海里得出后，爱纱毫不犹豫地解开安全带冲下车。
在车子后面数米的地方，躺着一个被撞飞的男人，雨水冲刷着他身上的血迹。
而男人旁边还有一个中年男子，急切地呼唤伤者：“鹿野！鹿野！振作一点！”
惊魂未定的司机比爱纱慢了一拍，跌跌撞撞地走下车，甚至没想起来后座的小姑娘是怎么能自行打开车门锁下车的。
“不是我……是他自己跑出来的！他自己跑到我车子前面的！”司机捂着脑袋几乎崩溃地说。
爱纱跑到伤者身边。
此刻她的眼神异常冰冷和锐利，脱去了所有孩童的纯真，面无表情地扫视一眼周围的痕迹。脑海中仿佛存在一个高速运转的计算机，在仅仅这一眼的时间里就把所有线索如同散落的拼图重新拼合起来，还原真相。
伤者意图自杀，主动冲到的士车前，为什么？
犯罪份子，要被带回警察局了。
活该。
懦弱之辈。
敢犯下罪行，不敢面对被抓捕的后果。
便衣警察，两人是朋友。
私下抓捕，带朋友去自首。
没带手铐。
没有控制住罪犯，让伤者得以冲到车前。
想救人，推开他了。
司机反应快，转方向，阴差阳错，撞到对的那个。
干得漂亮。
……
所有想法其实也只是一瞬间划过脑海的，在外人看来，爱纱只是跑到伤者身边，停顿了一秒，然后就俯身看了看伤者沾满血迹的脸，说：“他只是昏迷了。”
“上车，去医院。”
爱纱带着命令式的冰冷镇定的声音让中年男人一个激灵，冷静下来：“对，要赶紧送医院！”
司机和中年男人一起把伤者搬上车，但他状态无法平静，于是由中年男人开车。
爱纱的座位从后座换到副驾驶，司机坐在后座固定伤者的身体，减少震动。
爱纱从后视镜看着恍惚恐慌的司机，心中不忍，说道：“司机大叔，别担心，这个人不会死。”
车里寂静，只有爱纱冷静异常的声音，平稳地说着：“你的车开得平稳、速度不快，伤者冲出来的时候反应也很迅速，车子只是刮到他腰腹的位置，连肋骨都没有撞断。”
“他身上的血迹多数是摔出去后在地上滚动导致的擦伤，手臂和腿有些骨折，内脏应该也有些损伤，但是问题不大，昏迷只是磕到脑袋，轻微脑震荡吧。”
爱纱没有学医，但因为宫野夫妇的些许教导，在判断伤势方面基本不会出错。
“最后，这起车祸事件是伤者主动冲到车子面前，意图自杀，我身边这位开车的警部先生可以为你证明，因为这个自杀者原本是要被他带去警察局的，在中途逃跑才会发生车祸，责任完全不在于你，你可以放心。”
司机有些茫然：“警、警部？真的吗……”
中年男人，也就是佐藤正义警部，震惊地看了一眼爱纱。
这样条理清晰的话语，这种冷静聪慧的头脑……现在的小孩子真是不得了，是怎么看出来他和鹿野的身份的？
“没错，我是东京警视厅刑事部搜查一课的警部，佐藤正义。我可以证明这场车祸与你无关。是我错，我没有看管好鹿野，让他……”佐藤正义不由露出愧疚的神色。
司机安心了。
佐藤正义沉浸在愧疚中，也没有心思探究爱纱了，沉默着，牢牢控制着方向盘赶往医院。
的士在夜里奔驰而过，越下越大的雨慢慢掩盖了车祸的痕迹。
爱纱从后视镜里注视着自己留在车窗玻璃上正慢慢消失的笔迹。
在久作的名字后面，因为之前的车祸使得手指胡乱划动，无意间勾勒出的痕迹，竟然酷似一个大写的字母——
Q。
她微微皱起眉，不知为何，看着那个符号，心里有着某种奇异的感觉。
天际突兀劈过一道闪电，轰隆隆的雷声姗姗来迟。
医院妇产科，单人病房里，梦野久纱奈哄睡了已经喝饱奶的宝宝，把他轻柔地放置在小床里。
雷声就在这时传来，梦野久纱奈吓了一跳，连忙看向自己的宝宝，小久作安安静静地睡着，完全没被雷声惊动。
“呼……”梦野久纱奈松了一口气。
她回到床上，和梦野御作说起话来。
“爱纱还没回来。”
“可能是下雨天，回来就慢一点，别担心。”
“她今天出门有带伞吗？”
“带了，我看见爱纱拿了伞出门的。”
“……”
没人发现，身后的小婴儿微微睁开了眼。
半睁的眼睛里是沉沉的乌黑，没有光亮，一边星星一边圆圈的黄色瞳孔，是迥异于常人的诡谲，像是制作得类人的玩偶。
作者有话说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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