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伊始：我们的祖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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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大了，因为他小了太久。
有人累了，因为他忙了太久。
有人死了，因为他活了太久。
周家是……盗墓世家。
周家的子孙世世代代以挖坟掘墓为生，每人都在八岁后离开父母，凭借自己这八年所学到的知识和技能在江湖上寻找师傅，学习武功和其它。因为周家人生来过人聪慧，每个人都是奇才，因此当时几乎不管哪个大师都想找一个周家人做徒弟。所以，在他们年值二九聚在一起时，每个人都身怀绝技。周家一代比一代强。
但是，在周家传到第七代重孙的时候，在一次盗发商王墓葬时掘出了一只尸变的蛊妖，这只蛊妖对周家人下了蛊咒，使他们此后的所有儿女全部成为与商王订有契约的魔怪，不老不死，却要在每月的上中旬将阳盛之气供给商王，有一次怠慢蛊就会发作一次，发作时有全身筋脉寸断之苦并持续一周，两次怠慢就会日日在寅时毒发，直到阳盛之气耗干，就会毒发而亡变为孤魂，游荡在商王墓边，不得转世投胎。
自从中了这道蛊，周家就再没了往日的惊天辉煌，第八代诞下的孩子的资质虽是与父母无异，却都一副病态，全部体弱之至，每月上中旬最甚，下旬虽稍有缓和，却也是不容乐观。开始时而有父母用奇功想要让孩子身体康健，却最多维持一个月，一个月后蛊就会发作，而那些孩子通常在第一次发作时就无法承受，自缢身亡。
如此一来，周家人丁逐渐减少，家业也渐渐衰落。那些未中蛊的老人们都开始拼命盗墓，为了给自己的子孙后代留下一些家产，当时的周家掘开了不少墓葬，但一慌不择墓就出了不少意外。短短三年，周家就只剩下了那些中蛊者和几个首脑人物。
在首脑们死后，那些周家子孙们一个个离开了周家本宅，都出去自谋生路。于是，辉煌一时的周家落魄下来。
肖家是周家的一个常客，一些周家从墓里边找到的阴阳器物，通常没有人光顾，肖家倒是只收购这些，而且出手阔绰。肖家是做尸体生意的，什么赶尸匠、化尸匠和守尸匠里手艺精巧的都是肖家的弟子。肖家还除妖除鬼，一些冤魂厉鬼要是被肖家人捉到，必先经历一次十八地狱之苦，之后才能进轮回道，且之后几生都只能投胎做牲畜。
肖家人有一支暗中组建的通灵者队，可以与阿鼻地狱和阎魔通灵。相传在太古时候，阎魔再一次制服阿修罗时身受重伤，手下的鬼魂全部离开，只剩下一个受刑的魂魄，将阎魔身上的伤治好，之后获得赦免，重回人间，从地狱中带出这支通灵者队，将他们全部安置在生前好友肖氏的家中，随后再次回到地狱服侍阎魔。而肖氏本是个道家出身，如今手中又有了这一支队伍，于是便将队伍中的通灵者们的姓氏改为肖姓，从此便做起了死人生意，逐渐发展成了名震海外的肖家。
渐渐的，随着中国帝王制度的消却，人们不再相信有鬼神之说，于是，肖家家道中落，大部分人都是被逼学习尸匠的技术，之后便出去在社会上谋求出路，不再做祖宗的老本行。最终在几年之后，肖家彻底衰落。
那些通灵者们因为肖家没落，也相继离开生活。通灵者们因为长期与地狱保持着联系，生死簿上都没有他们的名字，因此他们已经从太古时期的地狱一直活到现在，阎魔也为报答队伍的组建者赐予了他们不老的容颜。但也因此，通灵者们被他人排挤，在社会上很少有立足之处。
应该说肖家和周家的命运差不多，都由兴盛到衰落，又都有一批人长生却都有生活上的忧虑和麻烦。我们的两个主人公，就来自这两个特殊的家族。
周减字，男，三千五百七十七岁，周家第八代重孙，能力不明。现经营游戏馆“木兰花”。
肖遮，男，三千九百九十四岁，肖家通灵者之一，能力通灵，其他不明。现经营琴行“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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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故事开始吧
周减字走进这家店铺，嗯，还不错。
还没有装修的店铺里空旷而安静。周减字四处察看了一下，还好，没有地缚灵、厉鬼之类的东西，只有一只刚刚结成戾气的小鬼。周家子孙天生阴阳眼，虽然没什么实际用途，但搬新房的时候用来看看周围的环境还是可以的。
伸手拍了拍那个瘦的可怜的小家伙，从兜子里掏出一个闪着银光的夜明珠，伸出手指在那上面划出一个聚阴阵，随后一股极阴之气飞入夜明珠中，登时，夜明珠变成暗紫色。
周减字把夜明珠拿到鼻子下嗅了嗅，吸食了一点点，之后把微微变淡的夜明珠递给小鬼，起身在店铺里结下一个替换阵，又在阵的正上方施加上了一股阴寒之气，之后闭上眼，念动咒语发动阵符，不多时，原本空荡荡的店铺就变成了一家干净整洁的英伦风游戏馆。
周减字还是闭着眼，深吸一口气，将刚才的那股阴寒吸回腹中，这才睁眼。环顾四周，先是干净的雕花木门，然后是一个壁画玄关，玄关后是一个台球架，在离台球桌三米远的左右两边分别放着四张棋牌桌，桌旁是四个陈列各种棋牌具的镀金架。与玄关、台球桌连成一条线的是保龄球道，一共两条，前面是刻着浮雕的保龄球架，球道上方则是一块巨大的深蓝色幕绸，幕绸上挂着各种各样的钟表、兽头、武器等。幕布两边的下方蔓延出两条宽大的绸布，慵懒的搭在地面上，底部一圈镶着黑曜石。天花板做出了两个天使的浮雕以及十字架样的吊顶，周围是一圈欧美风的罗马线。地面由黑紫色大理石铺就，正中铺着一块巨大的棉毯，两侧墙壁上则挂着两面巨大的镜子。镜子里除了映出周减字外，还有一位少年。
“你化好戾气以后是这样的啊，不错，不错。”
“那里，这还要谢谢您的阴气，不然我还得修行个上百年。”
“不用不用。怎么样？我这个游戏馆？”
“很好，只是不知道您为什么要开这样一家店呢？”
“不想干以前的工作了，来这里找个清闲。”
“这样啊。那么，谢谢您了，有了这些阴气我也就不用担心了。”
“那好，有什么心愿未了就快去吧，别耽误了轮回。”
“好。那我走了。”
“等一下，你叫什么？”
“我叫香榭。”
“香榭啊……不错，会用到你的。”
苏幕此刻安静至极。
周减字来到苏幕琴行门前，看到有一道金色的结界挡在外面。周减字看了看结界，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头，随后回到了木兰花。
走进大门后，周减字闭上眼睛，开始布防鬼结界。
突然背后一个气息凭空出现，越来越近。无奈周减字此刻正在清除环绕这里的戾气，根本没有发觉。当周减字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已经身处隔壁的苏幕琴行。周减字连忙着走向出口，当时心下一凉——布的是反结界！
周减字缓缓回头，看向身后，黑暗中只有一个挺拔的轮廓，但他周身环绕的怨气和死气不仅让周减字胆战心惊。暗暗深呼吸了一下，之后强压下心中的恐惧问道：“你是谁？找我何事”
对方不答话，只浅浅的笑了一声，随即说道：“寅时……快到了吧？”
周减字脑中一震，窥视了一下月光的照射方向，不错，确实快到寅时了！自己已经发作过两次，这几天就是因为寅时周身的剧痛才放弃了继续捉鬼。眼前这人提起这般，到底是为了什么？
周减字故作镇定，低声问：“什么寅时，与我无关。”“是这样吗？那么，如果您说的是真话，那不妨在寒舍留宿一晚，验证一下……如何？”很礼貌的语气和请求，却让周减字心里不断打着寒战。
肖家！周减字脑中突兀地想到，若是肖家的人，那自己瞒他实在无用。肖家与周家世代结亲，两家来往甚密，自己这一代的事肖家一定知道！如果他是肖家人的话……
“你到底要做什么？”
那人仍是不答话，只向前走了几步，让月光照亮自己的模样。细碎的黑发微微过肩，白皙的皮肤、精致的五官、峻拔的身材，如果不是他浑身上下散发着黑暗气息就完美的如同天人了。
月光下，那人一点点逼近周减字，因为身高原因，周减字不得不微微抬起头才能直视他的眼睛。走到周减字面前后，那人看着周减字微微惊慌的样子，嘴角划过一丝笑容。抬手看了一下手表：“三点五十七分，还有三分种……倒是很想了解一下守着商王的蛊妖施下的蛊咒效果呢……怎么样？”
“你……”因为逼近寅时，太阳穴已经开始隐隐作痛。周减字忍住痛感，抬头问道：“你是肖家的通灵者吧？”
“10。9……”
“你到底叫什么？”
“6。5。4……”
“回答我！”
“2……”
“回答我……”
“1！”
“听好，我叫肖遮……”
铺天盖地的疼痛袭来，周减字意识中只剩下了疼痛和“肖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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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是什么时候才能停止呢？周减字不知道。只是觉得度过了一生，却在垂死的时候又清醒过来，继续忍受地狱的馈赠。
母亲拖着那口鼎奄奄一息地回来的时候，曾对自己说过一句话：“不要想别的，你还有很长的路，安安稳稳的活下去就好。”
父亲把那颗巨大的汤谷珍珠交给自己时也对自己说过：“眼睛能够看到的，只是这世间的一小部分，大部分事物要靠九感才能察觉得到。”
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可以感觉到一些不属于这世间的东西了呢？周减字也不知道。从小就因为没有阴阳眼而被法术不如自己的表兄弟们耻笑，只是从某一天醒来时看到屋子里有很多摇晃着的黑影，互相吞噬撕扯而感觉到了真正的恐惧，从此就总是看到那些自己并不想看到的东西。
在几千年的生命里自己干过许多职业，曾有过很喜欢的女孩子，曾飞黄腾达纸醉金迷，也见到了不少灵异的东西。但是不管什么都那么短暂。工作上总会有不如意的时候，恋人总会有离开的时候，财富总会有挥霍完的时候，那些不同于世人的生物也总有一天不出现在自己眼前……只有自己的生命，从来没有结束过。曾想过自杀，但是……自己太懦弱了，每每看着解脱就在眼前，却总是没有胆量去结束自己冗长的生命。
这样的自己，太无用了。看着眼前那个叫做“肖遮”的男人嘴角的笑意，周减字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气，双手支撑着起身。
又一阵疼痛袭来，步伐一个踉跄。周减字头顶又渗出几滴豆大的汗水。双手颤抖着竭力解开肖遮布下的反结界。终于在疼痛加剧之前冲出了苏幕，回到了木兰花。
瘫坐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周减字刚刚想缓口气的时候，耳边又响起那个冷酷至极的声音：“没有布好反结界就放松可是很危险的……怎么？周家的第八代已经无能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肖减字顿时怔住，微微侧过头就看到了那个肖遮正站在自己身边。怎么回事？蛊毒虽然正在发作，但自己的感知能力还没有衰弱，可是刚刚肖遮进来的时候，自己可是丝毫没有感觉到他的侵入，难道他真的是肖家的人？或者说，他就是那些神秘的通灵者之一？
疑问太多了……正想开口，那种贯彻全身的剧痛再一次袭来。可恶！迟早我会找到那只蛊妖！周减字伸出手捂住胸口，微微急促地喘息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身体上的疼痛逐渐减弱，直至消失。周减字松了一口气。正想起身，眼睛却突然瞥到了挂在墙上的钟表——才刚刚过了半小时，以往这样的疼痛是要持续一个小时的，今天是怎么了……
突然，一缕淡蓝色的光束照到了周减字的眼睛。周减字只感到一阵刺目，马上回过头来，看到肖遮手中捧着一颗蛊珠。刚才的光就是这颗珠子反射月光发出的。怎么回事？他怎么拿到自己体内的蛊珠的？这次发作怎么仅仅持续了一半时间？他到底是什么人？他到底有什么目的……一个个问题冲入周减字的脑中。
看到周减字满脸疑惑的神色，肖遮开了口：“我已经把你身体里的蛊珠取出，从今天起，你就不用再担心蛊毒了。但是，作为交换条件，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交换条件？我不记得何时请求过你与我交换……”话音未落，周身又一阵剧痛，周减字不得不停下，缓和着受到刺激的神经，勉强抬起头与肖遮对视。
“好，你明白了吧？现在这个蛊受我的控制，既然你说不是交换条件的话，那么就是威胁条件……如果你不答应协助，我会把这个蛊变本加厉地还给你的……”
周减字不答话，说实话他很怕这个蛊，现在自己不用再承受这个折磨人的诅咒心里自然求之不得，若是别人自己一定想也不想马上答应，但现在面前的人给自己的感觉太危险，而且自己跟他没有丝毫的瓜葛，就这样贸然答应也太过草率……
正在周减字犹豫不决的时候，肖遮伸出手在蛊珠上面画出了一个契约阵，咬破自己的手指滴下一滴鲜血，有大踏步走来抓起周减字的右手咬破，也滴了一滴血，看着两滴血液渐渐渗入蛊珠直至消失，这才直视着周减字充满不解与愤怒的眼睛，说：“既然你不相信，我就立下契约，如果我在你没有同意的情况下做出对你不利的事，我就会被这个蛊反噬，如果那样这只蛊的宿主就会变成我……既然如此，你应该就没有顾忌了吧？”
看着肖遮带着淡淡期待的眼神，周建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轻声说：“你找我到底要做什么？非得是我吗？”
“既然你这么说，也就代表你答应了吧？既然你答应了，今日下午五点到苏幕找我。”说完就不见了踪影。
“喂……”周减字看着空空如也的木兰花。自己几时答应他了？
但是……两人的实力悬殊太明显了，为什么呢？他明明比自己强的太多，这样弱小的自己能帮上他什么忙呢？而且，既然现在自己已经不用担心蛊毒了，不如就此离开？不行，那人手里抓着自己的把柄，若就这样走了，他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
心里的疑问盘旋着，周减字摸索着回到卧室，倒在床上坠入了一片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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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的，周减字起床晚了。
周减字本就赖床，这几天每天晚上都是五六点才合眼，下午三点钟左右才能勉强爬起来，就是因为这样周减字才放弃了捉鬼。但今天发生的一切事情让周减字睡梦中也不安稳，稍有风吹草动就被惊醒。最终在午后一点时就起了床，但就算比他平日早了些，但今天还是别想开店了。
坐在床边经过了好久的思想斗争，周减字还是决定在五点去一趟苏幕。自己现在是跑不掉了，不如问问他的目的，至少那样还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对自己有利。
墙壁上钟表嘀嘀嗒嗒地摆动着秒针，周减字坐在店里，怅然若失般地一杯接一杯地喝茶，一直到太阳快要坠入地平线，大地镀上了一片淡淡的光晕时，周减字便布了几重结界，离开了木兰花。
走几步便到了苏幕。苏幕此时一片静谧，就像昨晚一样安静。周减字看看手表，马上就到五点了，早些来总不会耽误。
当中心广场上大钟的分针指向正上方的时候，苏幕突然飘出了一阵若有若无的乐声，像是管弦乐器所奏的音乐一般。仙乐渺渺，伴着大钟响起的五声报时和被钟声惊起的一群白鸽，在夕晖罩地的傍晚烘托出了一片悠然美好的景色。
周减字正沉醉于这美好的景色，苏幕的大门突然打开，里面顿时点起了数盏烛火。周减字踏进门，发现苏幕的装修完完全全是中国格调，照明完全不用电，都是灯笼和漆木做烛台的蜡烛，还有绘着国画的屏风、圆形雕花的窗框、点着檀香的香炉等等。看着苏幕，再想想自己的木兰花，周减字甚至有一种鄙视自己怎么这么不爱国的冲动。
苏幕的布置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周减字发现这家店有无数孤魂。他们在店里飘进飘出，丝毫不受影响，甚至一些角落里还有一些地缚灵和厉鬼。看到周减字进来，那些被拴缚住的鬼魂仿佛触了电一般疯狂地全身痉挛起来，有时甚至仰头嘶吼着，拼命想挣脱却被勒的更紧。周减字越往里走就越发胆战心惊，最后几乎是闭着眼睛摸索进了一个安静的房间。
渐渐将眼神对焦，看清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一张桌子。周减字疑惑的走过去，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张写满了字的纸，仔细一看——
XX年X月X日，某位多年收受贿赂的政客遭遇了黑髅鬼，深受其扰，找到了周减字。周减字在擒获黑髅鬼之后将其带回家中解体，又把怨气最重的髅头趁夜埋在了政客家的地下室里，一年后，政客因为被髅头上的怨气侵蚀，患重病，三月后不治身亡，其亲属也一并受到牵连……
XX年X月X日，周减字应邀参加某大型商业聚会，在聚会上发现伪装成人类董事的厉鬼在吞噬周围人的精魂，便出手将其制伏后将混合了它身上戾气的药剂混入葡萄酒，在此之后的一年内所有饮用过那箱葡萄酒的人事业上都屡屡碰壁，一年后才恢复正常……
XX年X月X日，一位退休了的老警察在发现一些事件中掌握了对于周减字不利的证据，指出周减字在这几件事件中的嫌疑之处，并不断追问他是否与这些事有关联，最终在老警察决定向法院出示这些证据的前一天晚上，被周减字放出的床鬼杀害……
XX年X月X日，……
……
看着看着，周减字后背上出了一层冷汗，越往下看越有一种被窥视的清清楚楚的感觉。不错，这些事都是真的，周减字的习惯就是在收服了一只鬼后再做一些完完全全是自己的恶趣味的行为，也不去想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因为数千年的生活让他对生死已经麻木不仁。那一次杀掉活人是在什么时候呢？反正是假他人之手为自己谋利，到现在已经没什么记忆了……但是现在。这张不知是谁写下的纸将自己的罪状一一罗列在自己眼前，周减字真的发觉了自己的罪大恶极。
如果一件事构不成罪的话，那么几件事，几十件事，几百件事堆积在一起，就是恶贯满盈。
一件事一件事的看下去，周减字已经从开始的惊慌、沉重的愧疚和悲哀，变为了最后的淡然。看完之后，周减字缓慢地把那张纸放在了桌子上，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怎么？被自己吓到了吗？”身后，肖遮的声音传来，不同于昨夜的清冷，更多了一种调侃和幽默的意味。
周减字扭过头，看着倚在门边的肖遮，突然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通灵者大人，请问您是否对自己在这世间漫长的生命感到厌倦了呢？”
“还真的是这样呢……怎么了？”
“以血契为盟，一起结束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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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回到苏幕，那里已经破旧不堪，只是里面的那些厉鬼还没有离开。
周减字回头看了一下肖遮。他们在这三年来的共同工作中已经建立起了深厚的情感，那是一种超过了朋友的情感，他们都不懂，也都不想懂，就这样朦朦胧胧地持续到生命的最后时光，也是很浪漫的吧？
终究自己还是太过懦弱，不愿去挑明，是怕遭人家非议吧？周减字在心里苦笑着。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肖遮已经完全褪去了那股黑暗力量，现在就如同一道和煦的阳光、一缕温暖的春风，带给人无尽的舒畅。
“终于回来了啊，还没有怎么变呢……呐，说起来，跟你在一起三年，我还真舍不得去死了呢……”
“我也是啊……但是终究是定了血之契约的，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推开门，那些狰狞的厉鬼立刻被他们身上活人的气息所吸引，纷纷向他们扑来，却被肖遮三年前下的链锁拴着动弹不得。
“喂，我真的好舍不得啊……这样吧，死了以后留下灵魂，我们到下辈子继续做……朋友吧。”
肖遮顿了一下，向周减字那里看过去，之后浅浅的一笑，伸出手打了一个响指，顿时，所有厉鬼都因为失去了束缚向两人拥来，嘶吼声淹没了肖遮最后的那句喃喃低语：
“不对，是爱人……”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伊始：我们的祖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