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某某某的花束》茶深

7、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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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何知去打卡，正赶上有人交班，“诶，你昨天跑那么快干嘛？”

　　何知一看，是昨天那个和他一起拉货的那位大兄弟，“哦，没什么，不舒服。”

　　“白瞎八十块。”同事评价道。

　　“确实。”何知被他说得也有些悔不当初，“娘的，昨天白上了。”他瞅了一眼对方挂着的工牌，罗远。

　　“哥们，我问你个问题。”他说。

　　罗远脱了背心又折回来，“怎么了？”

　　“我是有对象还是……？”何知小心翼翼试探，观察着罗远的表情。

　　罗远很惊奇，“不是，这事你问我？”

　　何知只好如实回答，“我失忆了，被向导的触手打了。”

　　“哦那你挺霉的。”罗远轻快地接受了这个说法。

　　何知说：“那可不。”

　　看来真的没有人把他失忆这件事当大事，还是说他们干这行失忆是家常便饭？

　　罗远嘶了一声，冥思苦想一阵，说：“没有吧。”

　　何知说：“有什么证据吗？”

　　罗远摊手，“我哪有什么证据啊，就是记得好像咱公司单身联谊你都可积极参加了。而且逢年过节都能给人顶班，你要是有对象，那对象还不得有意见。”

　　何知抓住他的肩膀，“什么时候？”

　　“上次是二月份吧，情人节那会儿。嗐，你万一是个捕鱼达人我也不知道不是。”

　　何知彻底冷下来了。

　　“没什么事我先下班了。”罗远挥挥手，走了。

　　何知径直跑去问王建军，“我有对象吗？”

　　王建军正在铛铛上给人回信息，一抬眼他都凑到屏幕边了，吓了王建军一跳，“没吧，没听说。去年还给你介绍了几个小姑娘，不是都没相上吗？”

　　“是吗。”何知说。

　　王建军自顾自地说：“我看你条件挺好的啊，虽然现在工作是忙点累点钱少点，可是晋升空间大啊，咱们这可是朝阳行业，除非异能者集体灭绝，不然都有咱一口饭吃，现在的孩子啊，就是眼高手低，何况我记得你学校还是A大……”

　　“什么？我是A大的？”何知大为吃惊。

　　王建军说：“对啊，除非你简历造假。”

　　A大算是本市最高学府，虽然算不上什么top几，但也是个说出去较有面子的好学校之一了。

　　何知说：“我A大毕业为什么要来干这玩意儿？”

　　王建军面无表情地说：“当初面试你的时候你说你喜欢这行，要在事故处理工作中发光发热造福人民的。”

　　何知说：“哦。我出外勤去了。”

　　“这次记得打卡！”在他出办公室之前，何建军招呼道。

　　何知拿好行头，出门搬砖。在热火朝天的搬砖过程中，他突然直起腰，想起来了，没错，他是A大的，没记错的话还是金融管理系的，如今学历贬值那么快的吗？

　　不知为何，宋云燃今天没有来。

　　何知在玄关丢包脱外套倒沙发一气呵成，望着天花板发呆。天已经黑了，外面的灯光渗透进来，整个房间像灌满了水，他就躺在水底，又倦又重。

　　何知躺了一会儿，也不觉得肚子饿，突然翻身坐起来，去储物柜里翻东西。不知名的遥控器，坏了一个头的数据线，几双没用过的一次性筷子，通下水道的小卡片，都是这些不知所谓的东西。

　　他翻着翻着有些泄气，一屁股坐在地板上。

　　谁会把高中时期的东西放在工作后租住的房子里啊，储物癖吗。

　　何知放弃了，想着哪天回趟家，可能还能找到，不过也有可能找不到，据说他那个房间现在是给妹妹当书房了。要是有，估计也早就跟着他高考完的那些试卷辅导书什么的一起称重卖废纸去了。

　　他正要收手，突然碰到被一个尖尖的角刺了一下，他疼得跳起来，把罪魁祸首掏出了一看，一份装帧精美而无用，又硬又重的，布满灰尘，A市第十三高级中学毕业纪念册。

　　“不会吧。”何知一惊再惊。

　　他把相册摊开在地板上一页一页往下翻，年代久远，又加上主人似乎也不常打开，每一页都黏得死紧，翻动间都是塑料纸撕拉撕拉的声音。

　　他翻到他们班的毕业照，一眼就找到了自己。长得还略显稚嫩，穿着白色运动校服，笑容十分灿烂。下一页是每个合照例行公事会有的活泼版，大家纷纷搞怪做表情，女孩子抿着唇笑，在同伴头顶上比耶，他和几个玩得好的张牙舞爪，十足的小屁孩。

　　但是他们中，并没有宋云燃。

　　何知一个人头一个人头地数过去，心也慢慢沉入水底。他面无表情一页一页往下翻，一些在教室里的自拍，出黑板报的同学，毕业晚会拿着麦唱歌的班主任，校园十佳歌手的合照，还有运动会。

　　自己冲线后被簇拥的照片，阳光炫目，晕开一小团的彩虹，边角有一个人坐在看台上。他翻了过去又猛地回到这页。

　　最右边那个人，是宋云燃。很白腿很长，属于放网上会有小姑娘在下面留言三分钟之内给我最右边的小哥哥的全部资料的那种。宋云燃和他穿着一样的校服，和现在变化不大，面无表情的，现在觉得很酷，当时肩膀还没张开，只让人觉得呆。刘海比现在还要长，都快盖过眼睛了，校纪检查不管的吗。

　　何知像是突然从水底猛地浮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喘气，全身不知是冷是热。

　　他怔忪地望着那张照片，手指蹭过自己笑得眯起来的眼睛又蹭过宋云燃懵懂的脸，突然哑然失笑。

　　毕业照为什么没有宋云燃，因为宋云燃自己也说过，他觉醒了然后进塔了，毕业照是高考前拍的，宋云燃并没参加高考。

　　那么真相只有一个，要么是宋云燃在骗他，要么是他在骗宋云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