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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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张起灵是害怕我死了。
或许还害怕是自己的不谨慎害死了我。
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心里有点想笑。
继而正色道：“放心好了。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我要是出意外，你肯定会先死。”
张起灵默然无语，端起饭碗扭头就走。
吴邪看看小哥，又看看我，有被这番话震慑到：“什么东西？难道是子母蛊吗？”能控小哥的，得是什么品种的超级蛊……那种东西真的存在吗？
胖子端盘鸡肉追出去：“别急着走，夹点菜啊！”
我瞅了一眼张起灵的背影，心知这小子才不会为这种小事生气难受，指不定是在偷着乐呢。
那种生命有所凭依，归属永不消失的感觉，他根本拒绝不了。胖子要是以为他需要安慰，才是大错特错了。
我无所事事地捻起红辣椒沾芥末吃。
——这种吃法，不论看几次，吴邪都真的会瞳孔地震。
虽然没条件搞到什么世界顶级辣椒，但这种云南野生小米椒但凡沾点他都受不了了，怎么会有人把它当零嘴，沾芥末酱吃？？
好吧，经过前些天亲眼看到她是如何从阳光下影影绰绰的幽灵变成可触可感的人类时，吴邪就知道这家伙不是人了。他已经遇到过足够多的灵异事件，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吴邪了，就算知道世界上真的有神仙，还和小哥关系匪浅，也已经无法动摇他了。
……但是想到神仙是这种口味癖好，他果然还是接受不了！！
然后便听她叹了口气。
“好吵。好累。好无聊。”
这僻静的四合院到底哪里会吵到她？总不能是小哥用脸吵她了吧。
吴邪视线漂移。
——我揉了揉眼睛，再度叹息。
有的人心理戏真的很多，我被吵得有点受不了了。
本来，适应人类的作息对我来说就有些困难。每隔十多个小时就要睡眠，每次睡眠不超过十个小时，对我来说约等于用一眨眼的时间休息，再用一眨眼的时间起来做事，形同梦游；可我还不能完全撒手不管，别人不论，毕竟还是想再关照一下自家崽的情况的。
之前一个放养，直接给崽放到失忆，真的很无奈。
这个年纪的幼崽果然还是离不开大人的视线，不敢浪了，真不敢浪了。
如果说，感受时光流转对我来说是一种游戏，那必然要以日月升降为最小刻度，一呼一吸即过四季轮回，世纪变迁是常用单位，观测的内容是亿万年历史，推演的未来跨越千年光阴。
像我这种，随便一个走神都要以年为单位的人，现在这种养崽的压力，约等于人类社畜007了，那真是全日无休、全年无休，分分钟想把崽揍晕，揍晕个几年，我好打个盹。
天天搁这儿吃饭吃饭吃饭，就算我爱吃辣椒，也要完全吃腻了。
真烦，得想办法把黑瞎子搞回来给我带崽。
当初没在他身上也打个标记，现在想要找人还真有点费事儿啊……
哎……
另一厢，吴邪盯着桌上堆成小山的辣椒梗若有所思。
搞点世界顶尖的辣椒作为祭品，请她帮忙，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啊……
完全不知道她的内心已经是个摆烂的人类爸爸，寄望于狗崽猫崽替自己看娃养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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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崽崽敲响了我房门，跟我告状。
——实际上只是用陈述的语气讲述了他回忆起来的过往事迹，目前张家的困境，以及他想要做的事情。
他讲了很久，几乎一直讲到了后半夜，中途还喝了几次水。
我一边听他讲，一边欣慰于孩子卓越的表达能力——一定是打了很久的腹稿，才鼓起勇气说出口的吧。
那样漫长的记忆，那些他仅能握住的微末细节，一定在脑海中反复描摹、一遍一遍地体味过，才能像现在这样流畅地陈述出来的吧。
我久违地感到些许怜爱了，也约摸能感觉到他潜在的示弱，以及对我回应的期待。
理智上，我觉得这时候正是家长出头找场子、顺手维护亲子关系的好时机。
情感上，我只想说——小笔崽子真欠揍。
虽然我捏着鼻子默许了他对“张起灵”这个身份的执着，但我内心是不希望他们扯上关系的。这就好比自家闺女不听劝告非要和心怀不轨的穷小子私奔，我捏着鼻子认下来没两天，这兔崽子又跑回来哭诉自己的遭遇，痛骂渣男行径，还想让家长给她出头。
渣男是想打的，但这闺女也是真不想要了。
我：“……”
我良久未言，张起灵也在我床前蹲了许久。
——噢，对。我当时听见敲门声，人躺在床上实在懒得动，就让门自己开了，所以张起灵除了去喝水，全程都是蹲在我跟前讲话。
兴许是知道我的时间观念与人不同，长久的沉默也算不得什么，所以可以耐心地等待；也或许是内心深处相信我会给他答案，不会对他弃之不顾，所以看向我时并无动摇，只有澄澈的宁和——就好像他所说的那些经历终究都没有给他造成影响似的，眼中依然纯粹。
我抬起手，他安静地稍稍垂头，让我顺着面颊抚过他的耳畔，月光下稍显清瘦的下颌乖巧地停留在我的手心，让我想起庭院时那个腼腆的青年。
如此，我也不介意向他透露一点小小的秘密了。
“世界规则正在大洗牌，张家和旧规则牵涉太深，不放弃长生，谁也活不了。”
至于如今那些追求长生的人……
“虽然人欲总被视为不幸，但那确实是受到规则认可的一部分呢。”
若非如此，曾经的张家也不可能成功窃取到长生了。
只能说，现阶段的长生追求者不幸地与世界主角搞对立了。尽管如此，考虑到人类对长生的追求由来已久，而世界的主角最多几十年一轮换，这种层面的博弈，我对吴邪并不看好。
就算把现今世界所有追求长生的人全部杀光了，等到下一个百年，仍旧会有新的追求者涌上来，而新的世界主角未必会继承吴邪的意志，至少无法永远继承下去。这种十死无生的局，我是不希望他介入进去的——就像非要在数学意义上十进制的范畴内证明1加1等于3，真的很愚蠢。
有时候会很难理解，提出阴阳两分概念的是人类，可不能接受人有善恶两面的还是人类——或许这也是一种欲望吧，人类渴望超越自己。
所以在我看来，追求长生的那些人也好，制止长生的那些人也好，其实都没有区别，总归是在各种机缘下，试图跨越人类的范畴的。
……这样的事情，他什么时候能明白呢？
什么时候，他才能够破开“张起灵”的外壳，获得新生呢？
指尖蹭过他的面颊，终究还是叹了口气：“休息吧。”
张起灵看向我又挪开视线，抿着嘴巴，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就笑了：“干嘛，要和我一起睡啊？”
这倒是没什么，幼崽恋家离不开大人嘛，不过口头上的便宜可以占占。
“多大人了，真羞羞。”
我往床里侧躺了躺，张起灵绷着脸，被说得不太愉快，终归还是老老实实上床，躺得端端正正，双手往腹前一个交叠，闭上眼睛，假装一具莫得感情的尸体。
呼吸悠长而稳定，心跳减缓，就好像真的睡着了似的——但我知道没有。
和他不同，我是真的整晚都不会睡觉的。区区七八个小时，当然，现在到天亮最多也就三个多小时了，拿来睡觉，我反正是不够的，不如发呆。
还别说，看他装模作样地假装睡觉，还真有点意思。
想必我闭上眼发呆的样子，在他人看来也和睡觉无异了。不过，就算我闭上眼睛，其实也不妨碍我“看见”四周的。
所以我很轻易地注意到，他没多久又悄然睁开眼睛，侧过头看向我，自以为隐蔽地拉住我的手时，有点难以克制的紧张。
随后又侧过身，不自觉地蜷起腿，把后背交给不可知的黑暗，也不觉得害怕。
就这样过一会儿就要往我这边蹭一点，过一会儿又蹭点距离，额头极其轻微地，隔着一缕皮肤渗出的热气，挨在我一侧的肩膀上。
……简直像是从成人到婴幼儿睡姿的逆向成长变化。
我不禁伸出另一只手过去想摸摸他的脸，再揉揉他的小脑袋瓜。他先是下意识一僵，克制住了躲闪的本能，又拉住我的手覆在自己的脸上，毫不羞躁地蜷到我怀里，唯有心跳稍稍显露着紧张的情绪。
我抚过他的发鬓、耳畔与后颈，仅用手指在他的颈后轻轻拍抚，与过往的拍背相比，安抚的力度更轻，频率却一般无二。
在他将睡将醒的昏沉时刻，我轻吻他的发顶。
“睡吧。我爱你。”
他放松精神，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