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七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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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传佛教大师阿姜查有一本著作，名为《无常》。里面讲：如果我们观察一切出现的事物，便会发现：事物不会停留，有生便有灭，灭了再生，生了又灭。但迷惑无知者不希望它如此。若我们禅修并变得寂静，就会希望一直维持，且不希望有任何干扰。但那是不切实际的，佛陀希望我们先观察实施，并知道它们是虚妄，然后才可以真正拥有寂静。当不知道它们时，我们自以为是是它们的主人，便落入我见的陷阱。因此，我们必须回到源头，找出它变成那样的原因，我们必须如实了解事物，了解他们接触心与心的反应方式，然后才能得到平静。这是必须审查的，若我们不希望事物依其自己的方式发生，就无法拥有平静。无论我们逃到哪里，事物还是会像那样发生，这事它们的本质。
李天、赵利军、周瑜以及张希林，他们是四个优秀的男人。但，他们同样是四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拥有的是血肉之躯，体味着别人同样经历的人生百态。他们都是世俗中的人，每天经历着各种各样的起起伏伏，会快乐、会烦恼、会幸福、同样会忧愁。他们不知道什么是无常，或者即便知道，并没有那么去在意。他们追求着属于自己的人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他们无法超脱成为出世之人，于是便继续的、日复一日在这滚滚红尘中去爱、去嫉妒、去恨、去无奈、去执着。
或许到了此时，他们中没有一个人明白，因为他们的人生才走了短短三十余个年头。他们并没有悟出这样一个简单的道理，无常、不确定，即是真谛。世界上的事莫过于此，什么都逃不掉。
他们四个人都不知道，无常、苦与无我是现象的本质，这些什么也不是，就是这样。但人们给事物过多的意义，超过他们真实拥有的。
上半场音乐会便在这样一首《那冰凉的小手》中达到了一个小小的高-潮，之后，是短暂的20分钟休息。没有人知道，这短短的20分钟，对李天来说，竟然如同炼狱，翻来覆去的煎熬着。
李天一下子想起了很多。
很多。
那些支离破碎的镜头扑面而来，像剑一样刺进他的心。然后，他的心脏，便碎成一片一片，用多么上等的粘合剂都无济于事。
他想起来这样的镜头：
大学三年级的他，成绩耀眼，被学校举荐为优秀学生代表去一家大公司实习。
穿着水蓝色衬衫去面试，结果在电梯中不小心踩到一个男人的脚。
终于通过了折磨人的五轮面试，最后一面公司的老总，竟然是被他踩了脚的男人。
他成为了这个男人的助理。男人手把手的教他，跟他一起到用户现场机房去做DEMO机的演示，告诉他怎么做一个合格的销售。在这其中，最重要的，是教会他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这个男人很强，强到，李天觉得，他就是他以后所奋斗成为的目标。
他们一起出席各种各样的活动，一起去为客户做宣讲，一起开会，一起写商业计划。
男人会披荆斩棘，有所担当，扛下巨大的压力，为了给公司的员工一个好的前景。
男人会用他精准的头脑去制定市场策略，把公司一步步发展得更大。
男人会跟他分析工作，跟他探讨人生，跟他周末去踢足球。
他们渐渐的产生了情愫。
他知道，这个男人在外面有女人。
他压抑着自己的内心，但是还是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
然后，那又看到了其他的镜头碎片。
他看到了这个男人强势中的温柔。
他知道男人也是喜欢他的。
他们只是压抑着彼此，不敢迈出那一步。
男人会在工作中极其严厉，做错事情便会毫不留情的批评他。
男人会用人，发奖金的时候从不吝惜。
男人会给员工发展空间，从公司离开的人没有不说他好的。
男人会带着他去球场，手把手的教他打高尔夫。
男人会带他去健身房，一招一式的教他跆拳道。
男人会叫他去唱歌，只是他们两个。
男人会带他去晒太阳，有时候坐在海边一下午。
男人会带着他去跟客户吃饭，但不会让他跟去夜总会。
男人会带着他去泡温泉，然后静静的注视他，直到他脸红心跳。
然后有一天，男人跟他一起出差去开会。
男人喝多了，在他扶他回房间的时候把他扔在床上，狠狠的啃着他的嘴唇。
那天晚上他们并没有发生什么，但是男人却霸道的搂着他睡了一整晚。
男人不善此道，为此学了很多。
男人很聪明，在这方面几乎有些无师自通，足够做一个调教师。
男人在床上生龙活虎，不，其实是个狮子，霸道中带着温柔，很少的温柔，但是他很喜欢。
男人调教的手法让他感觉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做-爱，那样的富有激情跟猛烈。
男人有些让他欲罢不能。
那个时候，他还很年轻，而男人正直黄金年龄。
他知道，男人是痛苦的。因为他们，见不得光。
男人有时候会在他身上发泄，让他经常受些小伤。
而他，却甘之如饴。
男人也会用道具，他甚至觉得，自己不在精神上，也会在□□上屈服于他。
男人把他调教得有些让他迷失了自我。
那个时候，男人还没有结婚。
他知道，男人是一定要结婚的，男人有一个未婚妻。
他知道，他们是没有未来的。他曾经试过跟男人断绝这种不正常关系。
但是男人把他压在墙上的一刹那，他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他不想去考虑未来，因为现实他都未必把握得住。
能跟男人在一起多一天，他都很开心。
他忽然不想去想。但是那些片段无法阻止的进入到了他的大脑。
刺痛的片段。
就像最恶俗的电视剧桥段，他成为了地下情的牺牲品。
他们的事，终于被男人的未婚妻撞破。
她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他们，被男人强势的赶走。
男人对他说，一切有他。
但是，过了几天，他却知道了男人要结婚的消息。
他跑去找男人，却见到从不吸烟的男人办公室堆满了烟头。
什么阻碍男人都可以冲破，唯独家里。
女人找到了男人的父亲。身体并不好的父亲。躺在病床上的父亲。
男人恨透了这个女人，跟女人说你敢跟我玩这手，我就敢玩死你全家。
男人从来不怕狠。
女人却哭着对他说，她爱他胜过自己的生命。她也是无辜的，她只是想挽回她们的感情。
男人沉默了。从某种意义上，这个女人也是无辜的。
男人对女人不理不睬。但却无法改变既存的事实。
孝字对男人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他无法违抗父亲的命令，他毫无办法，因为父亲的身体。
这是他必须要有的担当。
男人对女人说，除了钱跟家，我给不了你什么。如果你不希望什么都没有，就不要做蠢事。
男人在晚上搂着他，一根接一根的抽烟，然后被他一次次夺下。
他对男人说：咱俩分手吧。
得到的，却确是男人给他的一顿胖揍。
屁股很疼，他却觉得很开心。
为了避嫌，他从男人公司离开，回到学校准备毕业论文。
这期间，因为要毕业，经常会同学聚会，出去夜场high。
然后，便会经常做一些不得已的游戏，比如男女用嘴传扑克牌，跳钢管舞之类。
有时候闹疯了，便会经常男女不分的做出一些亲密举动。
男人要他别玩的太疯，他跨在男人腿上不停的扭阿扭，说你终于会吃醋了。
男人把他压倒在床上，猛烈的“爱”了他一次又一次。
他是一个任性的孩子。但是，该懂事的时候他很懂事。
男人不找他的时候，他从来也不找男人。
他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忽然有一天到他的学校大吵大闹，就在他即将毕业的时候。
而那天，刚好是系主任准备优秀毕业论文评审的时间。
这个女人，找到了系主任，说学校教育出来了一名贱学生，无耻的同性恋，去勾引她的老公。
就像火一般蔓延开来的传言，散开来在校园间。
最后，竟然闹到被校长找去谈话，推开门的一刹那，他看到了养育他20年的父母。
父亲迎头的耳光，将他打翻在地。
他在校长面前跪了很久，但是校方的意见是拒绝发给他学位。
他怕得发抖，他觉得自己很懦弱。
可他，同样觉得很委屈。
他恨苍天的不公，他对社会做了很多贡献，他是大有前途的好青年，他只是喜欢上了一个男人。这也有错吗？
男人在当天下午闻讯赶至，被他父亲一顿拳打脚踢骂走。
男人跟他说会处理好这件事。
他不知道男人做了些什么。
这件事情被压住了，他被勒令不得跟男人见面。
父亲把他揍的半死，直接拖回老家。
断绝了他跟周围的一切联系，一个月的时间。
父亲对他说，男人已经结婚了。叫他不要打扰他。
就这样，轻描淡写。
什么都没有。
他偷偷给男人打了个电话。
男人在电话那头说：“是，我结婚了”。
然后，什么都没有说，挂掉。
他不知道，这个电话里面，有多少故事。
他不知道，男人，是站在自己父亲的灵前，回答的他。
他跟着父母一起回去取学位证。
他偷偷跑去见男人。
男人却愤怒的给了他一个耳光，叫他再也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他被打懵了，完全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几日之后，他收到了一个陌生短信，要他去某家大酒店的房间见面，是男人名字的落款。
他费尽力气跟父母周旋，找借口跑出来飞奔至酒店。
迎接他的，竟是当头一棒。毫无准备的被几个男人捂住嘴，绑起来扔在床上。
然后，便是兽一般的行径。
以及，被强迫拍下的照片。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在推开门的刹那，看到了那个女人，在自己父母面前哀怨的哭，然后，手里拿着一张他赤-身-裸-体的照片。
一切都是噩梦。
之后的事他快忘光了，其实是他不敢去想。
不愿去想。
他不知道，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不知道，那个时候，男人的公司出现了很多问题，让男人忙得自顾不暇。
他不知道，女人对男人说，男孩曾经给他的公司商业泄密。
他不知道，女人贿赂了公司的人，一起设了局让男人相信是他泄了密。
他不知道，女人对男人说，他的父亲是因为他们的事而进入急诊室。
他不知道，女人对男人说，是这个男孩亲口告诉他的父亲，请求父亲让他们在一起。
真是子虚乌有。但是他并不知道这些，无论如何也不知道。
他想尽一切的可能性也没有明白，男人为什么会那样对他。
对了，是那个女人，跟他说了很多话。他并不知道是真假的话。
他已经不想再去计较。不管是不是误会，还是其他。
他已经完全冷了心。
学校的同人在讽刺他。父母遗弃了他。他爱的人结了婚，不要他。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
他一个人躺在冰冷的海边沙滩上，面孔苍白，瑟瑟发抖。
男人打他的耳光，酒店里的强-奸，被拍的照片，让他对男人产生了深深的恐惧。
从骨子里的恐惧。
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他整夜睡不着，睡着了也会做噩梦。
他怕，他对这个男人又敬又怕。
尽管过去了很久，尽管上个月在九寨见过面。
此刻，当他看到张希林时，本能的反应是最骗不得人的。
何况，还是这样的毫无准备之下。
他怕，他真的很怕。他不想让赵利军见到张希林，一丁点都不想。
内心如同筛子般发抖起来。
火红的地毯，此刻变得如此耀眼。
他甚至没有扭头，便觉得一道阴影伫立在他身边。
他的心开始紧缩，疼痛从他的心开始蔓延至他的全身，痛入骨髓。
该要如何去面对。
作者有话说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