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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咂醋(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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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个时辰之后,偃旗息鼓之际,无论是金隶或是樊英,一高高在上,一血池之中,却皆是一脸的茫然。
已经……结束了?
是夜,金隶依旧批阅着奏文,开春大典过后,百废待兴。春耕,修堤,灌溉,在金隶眼里,桩桩皆是大事。
于是夜深人静之际,这为太子准备的暖屋之中,依旧烛火昏黄。
“伊——”的一声,许是刚才送膳的侍从未关紧,初春之风便轻敲屋门。金隶感到一阵凉意,便起身关门落锁。可哪知一转身之际,便见窗边立着一个人影,啮牙裂嘴的,笑得一口白牙亮直晃得人头晕。
金隶眼一挑,便似没见着这人一般,走过之际狠狠踩了那人一脚,又坐回了自己的书案之上。
樊英不痛不痒,依旧笑得如此惹人之嫌,皮厚的凑上前去,“小人儿,真生气了?”
金隶眼观鼻,鼻观心,就是不看前面的奏文,过了半晌依旧是那第一行的三字“上书表”。
樊英自是看在眼底,也不点破。抓着脑袋拉了把椅子,便坐在金隶身边,打开了话匣子,“其实我原本是想去征兵处的。”
“可哪知经过市集之时,被一老伯拉住问我要不要去他家当侍人。”樊英遥想当时,真是哭笑不得。
“你说,我长得就这么像是侍候人的?”
樊英倒不是为此纠结,只因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碰到如此有“慧眼”的人……
金隶听到这会儿,也不再似方才的冷硬,嘴角噙着一抹浅笑,清亮的眼珠子凑着昏黄的光晕,便直直的打量着樊英。
没胖也没瘦的,依旧如此没心没肺。
“呵呵,不过小人儿,我发现自个儿这一路行来,倒真的把那方无涯侍候的挺不错的,看他一身肉长得,要不哪天换我来侍候你?”其实樊英最见不得的便是金隶这么笑着,看着心痒,你说这两片肉怎么翘得这么好看?便恨不得上去啃上一口。
他侍候我?金隶想着他平日粗手粗脚的样,便再也忍俊不禁,“卟噗”一声的便笑开了。
于是,这樊英便像是旱时终逢甘霖的农夫一般,只差没抱起金隶叩谢上苍了!
“不气了?”
“嗯,算你机灵,混在方大人那里,若是别人,怕没这么好糊弄过去。”
这倒是大实话,方无涯这人精,精在大处,对于一些小处,怕是哪天樊英一时兴起把他卖了,他都不知。不过就冲着这点,樊英蛮喜欢他的,金隶也喜欢,这两人感觉平日无事就多个有趣之物耍耍,也挺开心的。
可怜的方无涯,全然不知此时在屋中笑得一狼一狐,狼狈为奸的两人。
气头下了,樊英这才有空打量着金隶的屋子。摆设简易,更是连个护卫也没,怪不得刺客这么容易就进来了。眼一瞄,却又看见摆在门边的晚膳动都未动。
盯着专心公文的小人儿,樊英倒没斥责,薄唇一抿的从怀里掏出布绢,里头包着些什么。
“小人儿,张嘴。”金隶听了,想也没想的把嘴张开,如嗷嗷待哺的煞鸟一般,樊英笑着丢进去一个东西。
顿时,金隶眉头紧缩,脸颊一缩,这脸便似吃了黄莲一肌皱成一团。过了半晌,才颇委屈的吐出一字,“酸……”
“酸就对了,开胃。”樊英摸着这又瘦下不少的脸颊,有些心疼的问,“第一次见着这么多死尸,吃不下饭吧?”
“……”
“别逞强了,我好歹也是过来人,知道第一次到沙场是啥滋味。”似是安慰一般,“你比方无涯可强多了,那家伙看着白煮肉都吐成一团,害我还得帮他收拾。”
“……”金隶眯起眼,问,“你还住他屋子?”
“对啊,不然你真让我挤一草蓬啊?”他是来打仗的,不是来受罪的。
“这糖你哪来的?”“街上买的啊。”“你军饷还未发,哪来的钱?”
“这个啊……呵呵,手下孝敬的!”与樊英不同,他手下的一些老兵,好歹比他这一穷二白的顶头上司有钱。
“哦……”金隶的眼眯得更细了,“你倒挺得人心的……”
“呵呵,哪有,这不打仗时多缴了几个头人,我一人一个分给他们。自己留下个小都蔚的,也算是给自己赚军功啊,碰上前营将军,他还夸我呢!”
“……”至此,金隶总算知道樊英这人是如何的吃得开。姑且不论方无涯阴奉阳违的依旧让他偷偷住在自己屋中。更不用提身无分文的却自有人在后头养着他,哪怕是那不苟言笑的前营吴大人,也对他另眼相看……
突然之间,金隶觉得口中的梅子一点儿也不酸了,他心里头泛的酸比它还浓呢!
“小人儿,怎,怎么了?”樊英再傻,也感觉得到这四周气息陡然变冷。正疑惑之际,却见金隶笑得眼儿都没缝了一般,伸手指着大门,“出去!我要睡了!”
“啊?你怎么又生气了?”樊英不明白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可金隶不告诉他为何,拖着他直往门边走去。
于是,樊英连忙可怜兮兮的扒着门框,闪着着委屈的狼眼,嗷嗷叫着,“别气了,我给你咬一口,成不?方无涯那人打呼噜震天的,我几天没睡好了……”
其实樊英今个夜里,就打定了主意想蹲在金隶的屋里头。
可金隶呢?眉一挑,突然问道,“真让我咬?”
“啊,自然。”说完,把这脖子向前一冲,虽然面上大义凛然,可心里头却暗想着,反正咬着也不疼……倒是有些心疼小人的牙……
他这一招倒让金隶笑得更欢了,“把眼也闭上。”
“哦……”
结果,樊英的脖子上没被咬,倒是他的嘴,被只狡猾的狐儿,给叼得满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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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好久没如此亲密了,双唇相碰之际不光是身子,似连心都在颤栗。裹着梅子的酸涩,缠绕着彼此之间的气息。
樊英的狂野,金隶的缠绵。两人立在门口却全然不怕被他人看见一般,先是小心的彼此试探,金隶抓着樊英的手臂,后者轻挽着对方的腰,双唇轻抵磨娑,让渐起的酥麻缓缓的掺入彼此。
两双晶亮的眼,都带着暗火般的笑意,隐在深邃之处。不知是谁先进了一步,伸出舌尖碰触着珍爱之物,沾湿了彼此。于是另一方也不甘示弱的,双唇微启,轻轻的含入了彼此的纠缠。
与君缠绵,至此方休。
当那带着狼性,迫不及待的闯入自己口中,如蛮荒一族开拓荒原一般,执拗,却又缓缓的舔噬着自己之际。金隶知道有什么再也回不到过去。
他与樊英,至此便如同此时的交缠的唇舌一般,再也无法分离,也……不愿分离。
口中的软舌轻舔小心翼翼的轻舔着每一处,慢慢卷走了刚才那恼人的酸涩,取而代之的,哺入的是带着其的醇厚气息,如同荒野之中那浅尝的羊酒,甘烈,怡人,如同烧炙一般。
“嗯……”狡猾的碰触着彼此的咽喉深处,无法自抑的吐出一抹叹息。金隶与攀英的眼都睁着,极近的距离反而看不清彼此的面容,可却恰恰的在对方的眼中,只映出了彼此。
火热而专注,伴着轻吟,如同燎原的烈焰,直至胸口都要炸裂一般。樊英先松了口,可额头却依旧紧的抵着金隶的,不愿离去。
而金隶,剧烈而沉重的喘息,一吸一吐,便仿佛把整个身子都掏空一般。扯着樊英衣裳的手也越捏越紧,感受如硬铁般的胸膛上,那炙热的温度,以及如雷的鼓动……
原来,不止我如此吗?带着莫名的欢颀,金隶抬眼,带着挑衅的望着樊英。而后者亦回以同一眼神,轻啄着唇边银液,待双方气息都稍缓之际,搂着小人儿腰际的手臂一紧。这回,换其主动的一口咬住这只狐狸狡猾的唇舌。
没有了先前的温柔,这一回,带着一抹血腥。一如樊英在沙场上浴血杀敌的血腥,也一如金隶在城墙之上,那一抹淡然挥舞战旗的血腥……谁都说不上究竟何种更甚,一场战下来,谁手中的所沾染的血更多呢?
唇舌翻搅之际,金隶那暗藏的尖牙,也毫不留情的啃咬着樊英柔软的内侧。而樊英自然一如以往的任他咬,偶尔真疼了便是舌尖一扫,让其扑愣个空之际,反卷攻入,与自己共舞。
“怦”的一声轻响,金隶被樊英紧紧的压在了门板之上。踉跄着后退之际,炙热结实的身体也如影相随,紧附其上。
勒住他腰际的手又多使上了几分力,有些生疼,可金隶却觉得比起体内叫嚣的欲望而言,又是如此轻浅,如此的甜蜜。他们的紧紧的相依,彼此借着身体的厮磨,慢慢的发泄着白日那一抹抹的血性。
樊英身着的是宽松的兵服,可即便如此,依旧无法遮掩那昂扬的欲念。尤其是身体如此相抵之际,金隶的,樊英的,彼此的挺立便是如此的鲜明,无法忽视。
一场唇舌交舞再次停下,空气之间飘荡着氲氤之气,两人的双颊都泛着潮红。彼此打量,“噗”的轻笑之际,便深深的那不似平日的对方,深深映在脑海之中……只有自己,能看见如此的他……这种莫名的喜悦,让金隶又一次的觉着,幼稚的不似一个太子。
但,偶尔的放纵一下,又如何呢……
“小人儿……”厚重的带着情欲的气息,冲着金隶铺天盖地,“今个夜里,我住你屋里,成不?”
“……”金隶挑挑眉,笑而不答。
于是樊英再进一步,“这,夜里草屋怪冷……”
敢情把这里当暖炉了,金隶眼一眯,轻拧着樊英肩膀上的厚肉,“我看你挺热的。”
“呵呵……”樊英不敢说话了。
而金隶垂下眼眸,摇了摇头,“回去,你现在是兵,当怕是一个十夫长,还是得和你的手下待一块儿。”
“……”
“别任性,你比我更知道该和他们打成一片,靠得人越多,能活下去的命也越长。”说至最后,金隶抚着樊英的脑袋,似是哄他一般。
结果樊英无奈一叹,知道金隶是为他好,只是有些话现在不得不问:“小人儿,你要我当上将军不成?”
“……不光是将军,”金隶墨眼幽深,认真的答他,“我要日后把大金的兵权,牢牢的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于是,樊英也反问,“我是异族,你们会信我?”
“我信你!”一句,重若千斤。樊英觉得此生从未像此刻一般,如此的震撼,金隶说了的那三字,他至死都不会忘!
“我信你!只要我金隶信你,便够了……”
“……”所谓的此生无憾,便指如此吗?樊英抓着金隶的手,抚着自己的胸口。不似女子的娇柔,却也不如一般男子的粗糙。养尊处优,却足以握住天下的手……现在,他在自己的心口之处。
樊英深深的,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然后便又换了个脸皮一般,嬉笑着问,“那么小人儿,啥时能让我进你屋呢?外头真怪冷的……”
金隶脸红了红,暗咬着下唇想了片刻,“等你拿下了东夷将领的项上人头,用你的军功来换吧!”
“真是苛刻……”樊英不满的抱怨着,可依旧还是放开了金隶。帮理着他的衣裳,最后在额头又是映上一吻,“早些睡吧,别累坏了自己。”
额头酥麻,久久不能回复。“嗯,你也是,记着樊英,你得帮我立下赫赫军功,但我要你活着!明白吗?”
樊英没答他,只是裂唇一笑,眉目张扬,透着夺世的霸主之心!只可惜,他的心,已经交负他人……再也不属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