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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

  •   26

      这趟跟着端王南下的侍卫总共十人,有八人是近身侍卫,两人暗卫。近身几人与李淼留在桑榆县周旋,两个暗卫则在长州发现端王印记,与秦渊相见。
      两人十分谨慎,一人明面露脸,一人藏在暗处。露脸的名叫顾小南,暗处的叫康小北,虽非双生兄弟,胜似双生兄弟。
      秦渊与他们二人约在南江边的芦苇荡,亲身去见。

      顾小南开门见山:“你是何人,如何有我家主人印记?”
      秦渊背身而立,“自是你家主人不方便露脸才让我来。”手腕用力,一封密折如箭一般射出,顾小南反应迅速,稳稳接住。秦渊道:“这封密折,快马加鞭日夜不停送于曹士淮。”
      顾小南仍是谨慎:“如何信你?”

      秦渊道:“曹士淮自有分辨。”
      顾小南道:“主人安好?”
      秦渊道:“他明日离开长州,你二人一人送信,一人暗中跟随便好。”
      顾小南与康小北听完俱是一惊,心道,此人如何知晓来者有二?秦渊轻声一笑,悠哉哉的背对顾小南缓缓走了。
      这人俨然没把他们二人放在眼里。
      纵算心头不服,二人也能贸然动手。怕耽搁事情,便立马动身去办。

      秦渊的确没把二人放在眼里,在他看来,这等暗卫,不能护主周全,不要也罢。
      他快步走出芦苇荡,听一阵风声在耳边响起,于是驻下脚步,也是个背身而立的姿态:“我与端王在一起的这段日子,我不传你,你便不要来见我。”
      身后的黑衣人未想他有此吩咐:“若属下查到有关兵书之事……”
      秦渊轻笑一声,打断于他:“不必舍近求远。我明日就去永宁,你在永宁等我。本王这边,有端王在身边,事半功倍。”
      黑衣人双手抱拳:“王爷英明。”

      风声过去,秦渊拍拍衣袍,往回走。进城后,见到还开着的商铺便照顾一二买点东西,尤其以吃食为多。回了大宅,暮色落下,秦渊便带着魏辰书去找甄家兄妹吃饭。几人寻了个还营业的酒馆,点了几个招牌菜,对桌喝酒。
      甄如铁压着一下午的气,狠狠干了几大碗。甄小妹还不知遇到何事,可也觉得气氛沉重。她还穿着白日的那身衣服,与魏辰书邻座,侧着头问他是否发生了什么事。
      魏辰书吃相不好,可甄小妹又哪里见过什么吃相好的,并无觉得半分不妥,“曹家哥哥,你便告诉我吧。”

      秦渊瞧瞧魏辰书,又瞧瞧甄小妹,两个年龄相当的少男少女头凑在一处,像是咬耳朵般的亲密。他瞧着顺眼,便支着下巴看这两小无猜。甄如铁似乎也发现了,便咯咯的笑。
      魏辰书抬头,入眼便是两个不怀好意的男人,他被看得心头发虚,抹了抹嘴,先是怀疑自己是否行为不检。甄小妹也抬头,瞧了自家哥哥的眼神,登时闹了个大红脸,“哥哥,你笑什么,你可别想多了。我是在问曹家哥哥事情。”

      甄如铁喝了酒,心情便没了那般沉重:“什么事情不来问我,反去问曹公子。”
      甄小妹有理:“就是你们两个只顾喝酒,我才问曹家哥哥呀。他说明日便要去永宁,我也要去。”
      甄如铁往日漕运行船都带着妹子,可这次去往永宁不同以前,他心中不安,便是不允。甄小妹不依,非要跟去,问他们是否有事瞒着自己,又说若不让她跟去,她也要偷偷的去。
      秦渊见他兄妹二人争执,十分得趣,一点相劝意味也无。魏辰书便嘲他:“你受人恩惠,连从中周旋都不肯,可见是个趋利避害、明哲保身之人。”

      秦渊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趋利避害、明哲保身方能长久,无畏插足反是不智。你瞧他们兄妹争执,看似面红耳赤,实则还是一家人,我这外人若劝得不好,他们便要合起伙来的攻击我了。”秦渊笑道:“一家人就是一家人,外人就是外人,作为外人看清形势,站稳立场,最是安全,为何要去周旋陷自己于险境?”
      魏辰书道:“不是所有的一家人都担得起一家人,也不是所有兄弟姊妹的争执都像他们这样玩闹。”

      秦渊大笑:“别人的家与我何干?我只要管好自己家就行。别人家的,吵得不可开交,争得你死我活,我也只当一出戏看看就是了。贸然插手,就算偏帮的赢了,也不是我家的。”他瞧着魏辰书:“你说是不是?”
      魏辰书点点头,十分赞同:“见着他们,听了你这番话,我便十分想念景行了。”
      秦渊像是没听懂,笑呵呵的说:“解决了这里的事,你回了家,自然能见到他。我想,他也十分想念你。”
      魏辰书直勾勾的瞧着他,嘴角缓缓的露出一个笑来,他转开头看向甄家兄妹:“是,你说的都对。”

      争执声还继续着,秦渊依旧兴味盎然,似乎要在他们兄妹里分个高低,看看最后谁会妥协。甄小妹已经大了,甄如铁有些管不住他。
      “秦老弟,你说说,她该不该去?”
      “对,秦大哥,你说,我该不该去?”

      魏辰书饶有兴致的喝了一口茶,他要看看秦渊如何回答。去或不去,二则其一,没有退路。
      三人目光都放在他身上,秦渊端起一碗酒,一口饮尽:“我去永宁繁楼潇洒快活,你们问我,我哪能替你们做主。”他道:“一个不敢进去,一个不能进去。没劲得很。”
      魏辰书一怔,不料他是这样的答案。
      甄家兄妹听他这样说,脸上顿时涌起热意。甄如铁道:“秦老弟,你怎么在我家妹子面前说这种话。”

      甄小妹眼一闭,心一横:“我怎么不能进去,我偏要进去。我换了男装,跟你后面进去,你们别想甩了我!”
      魏辰书张了张嘴,低低笑了出来,暗道这姑娘不让须眉。
      甄小妹似乎这才反应自己说了什么,“啊”了一声,躲在了哥哥身后:“反正你们别想甩了我。”
      气氛立时轻松,甄如铁也被小妹的这番话逗乐了,他拉着小妹出来,几人又围桌而坐,直到入夜才往回走。

      进了大宅,几人各自回屋,准备明日一早起航。
      魏辰书前脚进门,秦渊后脚跟上,他昨夜一夜未睡,今夜饮酒后颇为困倦。自行洗漱,倒头上床。魏辰书看得讶然,推了推秦渊:“你睡这里,我睡哪里?”
      秦渊拉开被子,拍了拍床里侧,话也不想说。
      魏辰书脸色阴黑的瞧他动作,忍了一忍,实在忍不过:“我不同你睡,若无住处,我便去外面找间客栈将就一晚,明日一早去码头找你们。”

      秦渊眼睛都不睁:“如今客栈安全么?”他停了停,道:“时文,你又住过客栈不曾?”
      魏辰书着实不曾住过,他连独自出门都不曾。以他身份,动身出门哪次不是前呼后拥,被人照顾的妥帖周到。可这不代表他不能去做,不会去做。他不喜秦渊这样看他不起,可他此刻又着实依靠秦渊,他便也连自己也看不起了。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站着的人轻轻叹气,“你好生休息,明日再见。”

      魏辰书转身去拉门,他想自己总不能事事依靠秦渊,毕竟二人不过暂时的同路人。幼年不知事,尚可任性胡为,如今大了,再做那些小儿争执,未免可笑。两人对峙,秦渊无错,是自己无理。
      “你不同我睡,你要去和谁睡?”秦渊倏地睁开眼,盯着魏辰书:“这宅子看着大,住得人也多,没了多余房间。你认识的不过我们几个,你要去问甄兄还是小妹?”
      魏辰书转过脸,不可置信:“我便如你说的这般不能自理了?连个客栈都不会自己住了?”
      秦渊道:“钱呢?你身无分文,这样出去露宿街头?”

      魏辰书这才觉出自己身上早无银两。他眼中一时茫然,恨觉自己无用,终于认输下来,坐在桌边:“建中,我总不能一直依靠你。”
      秦渊躺着,不知情绪:“原来……你是依靠我……”
      魏辰书心中一惊,片刻失神,不知秦渊为何有此感慨。他想了想,道:“你以为呢?”
      床上人不说话了,魏辰书也不执著知晓这个答案,他道:“不然,我在椅子上将就一晚吧。”
      秦渊道:“怎么不去问问甄兄、小妹?”

      魏辰书有些生气了:“你在说些什么,且不说甄兄,小妹是容你这样编排的么?她一个女儿家,你今日说那些繁楼荤话已是失礼,如今又与我说这些……我倘若能给她名分便罢了,你明知晓,我的婚事根本轮不到我来做主。”
      秦渊翻了个身,侧卧在床:“我在说些什么,我在求你同我睡觉啊,殿下。”
      魏辰书如置身火场一般的惊跳起来,脸上先是一阵的白,然后变作一阵的红,红白交替间,身体也在隐隐的发抖:“我不同你睡。”

      秦渊将他反应一一收入眼底:“又不是没睡过,我昨夜守你一夜,整个晚上都没合眼,你能不能心疼一下我,别折腾了。”
      魏辰书听到这话,逐渐冷静。他想是了,他与秦渊自幼的情分,也不是没有同塌而眠的经历,无妨事。
      秦渊瞧着魏辰书,见他面上一片的平静,慢慢走向自己。秦渊说:“困死了,快睡。”
      说完往里侧身,不再看这位三殿下。
      魏辰书静静站在床沿,他察觉出自己心内的抗拒,抗拒床上有个男人。就像当年鹰袭之后的很长时间,他害怕猎鹰一样。

      魏辰书双手握拳,他能克服障碍自己驯鹰,他便也能克服心内恐惧。
      紧闭双眼,快速脱了衣袍,爬上床,盖上被,动作快的他自己都想不到。
      秦渊睁开眼,看着魏辰书紧绷的侧脸,轻声叹道:“我是秦渊。”
      魏辰书像是被安抚了,缓缓睁眼,盯着帐顶:“你如何知道的?”
      秦渊道:“你在我怀里呕了,你忘了么?”
      魏辰书道:“我也不知为何会那样,抱歉。”
      秦渊道:“他死了,你知道。”

      魏辰书醒了醒,转头看向说话人:“我知道,我杀了他。他在我身上流血,流了很多血。我怕自己害怕心软,让他几乎死在我身上。”
      秦渊听他一字一句描述赵宇珩死前情态,胸口发闷,像是有什么堵在里头,让他出气都困难。他想了想,终于伸出手,把魏辰书搂在怀里。
      男人的气息包裹上来,像是一种安抚的信号。魏辰书意识是清醒的,但身体却还是隐隐的颤抖。
      秦渊心口酸软:“殿下,求你了,和我睡吧。”

      好多年前,好似也是这个声音说“求你了”。这个声音连着这三个字,好像变作了一种奇怪的开关,只要一摁下,就能让魏辰书的盔甲瞬间崩塌。
      他埋头在秦渊胸口,露出硬壳里柔软的内里。那些压抑的情绪终于寻到可以释放的空间,激得魏辰书收拾不起。

      他说:“建中……我好怕……我那时、真的好怕……”
      秦渊听着呜咽哭声,感受怀里不停颤抖的躯体,心口像是有密密的针扎下,疼是疼的,却又不流血,死不去。
      他想,他或许最不能敌的,就是这位三殿下的眼泪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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