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莱茵的骑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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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台的AI服务人员将送来的玫瑰花与其他花束堆到了一起。
“我从不喜欢匿名的礼物。”
“放松。它们才不会爆炸，最多扎到你的手指。”
茜茜正在将自己的指甲磨得光滑圆润。
听她这么说，繁忙的经纪人曼妮小姐亲自把花挪到了最远的位置。
“真寒酸。”
曼妮作出了非常功利的讽刺。
她的电子脑里无时无刻不在替茜茜接收来自各地的邀请与谈话，在瞬间作出接受还是拒绝的判断，并对日程表作出精确到秒的调整。
为什么要用电子脑做这种一般人脑也做得到的事情？——这是茜茜六岁时第一次见到曼妮时的疑问。
不得不承认的是，经纪人是份强度极大的工作，她有时候需要靠谩骂周围的人才能缓解压力，来保持身心平衡。
所以她的脾气也暴躁了许多。
起码现在的曼妮如果时光倒流，遇上六岁的茜茜，是绝对不会耐心温柔地解释为什么人都是不同的个体，不能用自己的标准评判他人的道理。
这位名声颇差的悍妇在茜茜眼里却是最棒的经纪人。
“我就觉得很浪漫。”茜茜吹了下指甲，起身把单支的玫瑰花拾了回来，在眼前转了转，“你没读过小王子吗，曼妮？”
“浪漫不是正确形容跟踪狂的词汇。”
曼妮指出了她用词上的不合适。
“而且，如果你愿意亲自回复这些雪花般飞来的信件和邀请函，那么我就能腾出时间读了。”
“雪花？哪里？”
“哦，你看不到它们。”
“你知道，其实我可以读给你听的。”
“算了吧。我宁愿买有声书，今晚就去买。”妥协了的经纪人叹了口气。
茜茜轻笑，拿起桌上同透明夹子夹住的的乐谱集。
即使虚拟成像的技术已经成熟到了能够让投影出来的苹果以假乱真的地步，纸质材料依旧是重要资料的首选保存方法之一。
取下透明夹子的瞬间，从外面连着传来几声巨大的轰响，茜茜被吓了一跳，夹子掉到了地上，里面的金属弹簧被摔了出来。
“啊，不能用了。”
“你在做什么呢？！快来！”
听到火灾警报器响起的刹那，曼妮就拔出了腰后的枪，拉开休息室的门，走廊上已经亮起了指向紧急通道的绿灯。
她立刻从代理人的身份转换到了保护者。
挥挥手，眼前雪花般飘落的信件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整个音乐厅的场馆设计图，以及最新的插播新闻。
茜茜抱紧乐谱，和曼妮一起朝紧急出口跑去。
震动的余波激起了酒杯里红色液体表面形成一圈圈波纹。
荒卷透过落地窗盯着一个方向。
“最近的世道真不安全。”主办方踏着地毯走来，将眼下远方的一幕作为轻松对话的开场白，“不过，这栋大楼采用最高的强度建造，绝对不会被波及到的，我们配备了最全面的安保系统，以及从A公司特注的义体保镖，请教授放心。”
“当然。我没什么可担忧的。”
微微举起酒杯示意，荒卷微笑着说道。
场馆外，一辆橙色路斯特驶离了停车场。
虽然就连荒卷也对这么显眼的跑车颇有微词，可车这种东西，一百人就有一百种嗜好，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巴特放开控制器的按钮，听到脑海里公用频道传来少校的吐槽：“不能再低调点吗？你们到底用了几斤爆炸材料啊？”
“少校，是您同意让巴特来的。”来到这片欧洲大陆便彻底沦落为司机的陀古萨说，“您应该一早知道有巴特参与的时候通常都会变成这样。”
“谁让波玛和帕兹拒绝了，我只能带两个人。”
“哦，那是因为巴特他——”
“总之，我们现在正前往下一个地点。之后交给少校了。”
巴特果断挂断了通信。
“真好啊。我也想见见少校穿晚礼服的样子。”陀古萨嘟囔道。
茜茜在二楼的过道上跑着跑着，地板就塌了。
下意识护住了自己的手。
没被固定住的乐谱被吹到了半空中。
“茜茜！”
曼妮看见茜茜翻过二楼的围栏，朝飞出去的乐谱扑了过去，她也踩着栏杆一跃，抱住了抓到纸张而露出笑容的少女。
虽然剧院的二层和一般的三层楼一样高，但对改造过的义体人来说，却只是决定用什么姿势降落的问题。
然而。
一道红线穿破空气。
曼妮坠落进了地板。
紧接着水晶吊灯砸到了她的身上。
仍启动着效用的电子眼球不规律转动着，记录下了空中被接住的茜茜，以及接住茜茜的身影，自动上传至了联网服务器的记忆储存端。
短暂的失重后，茜茜睁开眼。
她认出了那个小巧的下巴的曲线，“Mo……”
“嘘。”
戴着奇妙墨镜的女人以极其缓慢的速度竖起食指。
少女在骑士般突然出现，并救下自己的女人怀里失去了意识。
乐谱的纸张恍若被教堂的圣光照射中四散的洁白羽毛，一片片轻盈地盘旋落到了地上。
素子随手拔掉了茜茜脖子后的一次性迷你针管。
“噢？”蹲下身，夺下曼妮对准自己的东西，丢到一边，“作为一介经纪人的工作道具，稍微有点过火了吧？”
“算了。联网机能没有被破坏就行。再见了。”
掳走公主殿下的骑士大人踏上了直升机。
“哟！陀古萨机长。”
巴特安定地坐在副驾驶，头上戴着一顶可笑的棒球帽。
“哈啊……这种工作就不能交给AI来干吗？”
“公费旅游就别抱怨那么多啦。”从耳机里响起荒卷的声音。
“哪里的公费啊……”巴特微妙地抱怨，“那里给的经费花起来一点也不舒坦。而且，这点钱就想让我们担负曝光后背锅的风险，少瞧不起人了！”
“是呢。我也不觉得他们会按照约定，真的把技术共享给我们。”陀古萨对着耳机说。
素子脱下皮外套，披到腿上熟睡的少女身上，回到前面的座位，拉上隔窗。
两人立马闭上嘴，安安静静开飞机。
过了一会，听到后排有动静，素子又离开了。
他们的下方就是波光粼粼的莱茵河。
桥上一辆红色的火车飞快驶过。
巴特低头望着底下，压低帽檐说道：“真漂亮的河。”
“是啊。二十世纪末的那场火灾造成的大规模污染事件，那真是场灾难，可现在连一点影子都看不到了。”
“也不能全怪火灾，二次工业革命之后，第一批吃到螃蟹的人早就已经往里面倒了无数吨废油废水，只是住在河边的居民意识到得太慢，而原本可以做点什么的人则谁都没说出来罢了。”
两人的对话短暂停顿的时候，听到背后素子用一种……噩梦般又轻又柔的语气问道：“醒了？”
撑起上身的少女没有看到窗外被日光照得金光璀璨的河。
她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在一架直升飞机上，也没察觉到素子，而是不停地摸着坐垫周围找着什么。
素子捡起了掉到地上的乐谱。
“啊，一张不落，非常感谢您……”仔细检查完一遍，茜茜安心的舒了口气，抬头，“素子？”
“我帮你捡回来了。”
“是的。要是两百多年前的乐谱就这么被埋没在一片废墟里，那就太罪孽深重了，那样我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
盯了会自己的手指，她这才起身，给素子让出位置。
素子放开了机内的把手，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你现在处于我们的保护之下，等外面安全了，就会把你送到能和外界取得联络的地方。”
“嗯。”
“……什么都不问吗？”
“我们有和私人保安公司签合同，他们接到求救信号就会去帮助曼妮的，既然是不小心被卷进了事故，之后新的义体也会由保险公司出钱更换，没什么好担心的呀。”
“哦。”
事故的始作俑者只是面不改色地笑笑。
“我们正在去哪儿？”
“一个地方。”
“那里我能弹钢琴吗？”
“……当然。”
“那就好。”
她靠在了素子的肩上，很快又沉沉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莱茵的骑士
